第3章 复仇的少女（1）
李慕白问道：“案子的起因是什么？”
楚良工答道：“林小蝶她哥哥从小就有习武的天赋，后来便去了青龙帮。听说做了什么背叛青龙帮的事情，帮主罗龙假意放他离开，其实带着人跟踪到了这里，把林家灭门了。”
李慕白淡淡道：“帮派里杀鸡儆猴的事情，很常见。”
楚良工道：“她哥哥很年轻，二十岁都不到。他又怎么会懂，入江湖容易出江湖难。那些隐退江湖的高手，哪个不是脱一层皮的？”
李慕白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她既然跪在了衙门的门口，这事就得归你们管。”
楚良工反问道：“你可知青龙帮什么来头？”
李慕白摇了摇头，他一个人外地人自然不清楚本地帮派。
楚良工苦笑着：“青龙帮是姑苏城最大的帮派，垄断了姑苏城及附件县城的所有黑灰色产业。赌坊、青楼、私盐等都在青龙帮的掌控中。帮会高手众多，尤其是帮主罗龙，更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望着县衙门的匾额，无奈道：“我只是个红柳镇的捕头，若去找青龙帮的麻烦，这颗脑袋明天就会挂在这牌匾上。”
李慕白道：“所以这案子不是你不管，而是你没能力管。”
楚良工似笑非笑道：“我今年三十二，有妻子和两个孩子。如果我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代价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性命。正义固然重要，但我的家人更重要。”
李慕白望着眼前这个有些胆小的捕头，眼神里透露着一丝羡慕。
如果他当初做了和楚良工一样的决定，现在也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李慕白冷冷道：“我并不打算管这件事情。”
酒与色早已打磨掉了他心中的锐气，也消磨掉了他的正义感。他绝不会因为一个不相识的人出手。
楚良工笑了笑：“不管最好，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怕你管这个闲事。”
他意味深长地望着跪在衙门口的林小蝶，叹了口气：“时间会冲淡她的仇恨和悲伤。现在的世道不太平，活下来是她运气好，哪怕是苟活着。”
李慕白点点头，如今朱棣刚刚继位，朝廷变故风起云涌，江湖上也暗流涌动。
如果某天谁突然身首异处了，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先前拦住李慕白的捕快小跑而来，他将一个公文和一枚五两的银锭递给了李慕白。
楚良工笑道：“灰鹰，你检查一下。这是赵铁雷的验收公文和十分之一的预付赏金。”
李慕白认真地看了一下，确认无误便收进了囊中。等他回到京城的六扇门，就能用这份验收公文，去兑换剩余的赏金。
而现在，他只想去酒馆喝一壶烈酒，等有了三分酒意，再去青楼里随便找一处温柔乡歇息片刻。
李慕白拱了拱手：“既然验收完成，那楚捕头，告辞。”
楚良工微笑道：“告辞。”
楚良工感觉到了李慕白的善意，他本想留李慕白晚上一起喝酒的，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他只是崇拜捉拿盗贼充不失手的捉刀人灰鹰，可他们并不是一类人。
李慕白走出县衙，他在找县衙的时候，已经留意了路边酒馆和青楼的位置。
他觉得喉咙里有些渴，舌头也在泛苦。他急迫地想要一些东西刺激一下自己的味蕾与神经。
可是，他还没走几步路，就被一个少女拦住了。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林小蝶！
她满面土灰，跪在李慕白面前，请求道：“请你帮我报仇！”
李慕白没有理会，直接绕过了她，继续朝酒馆的方向走去。
林小蝶站起身，再次追赶上李慕白，下跪道：“求求你！请你帮我报仇！”
李慕白冷冷道：“我不是官府，你的事，我不管。”
林小蝶喊道：“我的仇，官府说他们管不了，但是你可以！我听说刽子手赵铁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既然能杀了他，就一定可以帮我报仇！”
她的眼神坚毅，充斥着仇恨。这是个勇敢和执着的姑娘，却也是个不走运的可怜人。
李慕白笑了，笑得有些轻蔑：“我是捉刀人，不是游侠。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悬赏。我没有任何理由帮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报仇。”
说罢，他再次绕过了林小蝶。
林小蝶站起来，望着离去的李慕白，紧紧咬着嘴唇。
她犹豫片刻，再次一次追上了李慕白，拦住了他：“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你帮杀了青龙帮帮主罗龙！”
李慕白笑了，他反问道：“你有五十两银子吗？”
林小蝶的表情黯淡下来。显然，她并没有五十两银子。
李慕白继续道：“等你存够五十两银子，就去京城的六扇门找我，我会替你杀了罗龙。”
普通的农户，风调雨顺一年也只能存下来五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对于林小蝶这样的普通人而言，可不止是十年。
但十年以后，甚至只要两三年以后，林小蝶或许会放下仇恨，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李慕白如此的说辞，既摆脱了这个麻烦，也给了林小蝶一个短暂的希望。
果然，直到李慕白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内，林小蝶也没有再追上来纠缠他。
很快，李慕白找到了一家酒馆。
这家酒馆的人并不多，恰好，李慕白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他坐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要了一壶最烈的酒和一份下酒菜。
一口酒一口菜下了肚，味蕾上受到了辛辣的刺激。
这给李慕白平淡的生活增加了一点味道。
半壶酒下了肚，恰好的三分酒意让他很舒服，也让他的思维更清晰，神经更敏锐。
三十而立，李慕白本应是当打之年！但回想起今天的出剑，似乎越来越慢了。
“如果再和师弟交手，可能三招之内，我就会败下阵来。”
“我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师弟了？三年？五年？不知道叶慕秋的剑法精进到了什么地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长剑。
这把剑并不算趁手，只是找六扇门随便要了一把剑。他有点怀念自己的浮云剑，也有点怀念曾经恣意江湖的自己。
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李慕白有些烦躁。他丢下了酒钱，决定再去青楼麻醉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