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火烧连营
吴连长只在度假村歇了一晚就离开了，除了送来光光跟欢哥两个人以外，还留下一台军用无线电台，这是目前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唯一方式。
严老召集众人把国家面临的局面告知给基地所有人，虽然昨晚我已经听光光说过了，但作为新时代建设者的那种使命感，仍让我热血沸腾。整个基地也是欢呼雀跃，假以时日，我们国家必将在废墟中重建，并再次屹立于世界之林！严老含蓄地表示，愿意支援外面幸存者基地建设的人，他可以派人送过去。
如果国家征召，我肯定是义不容辞的，但让我主动放弃度假村美好的生活去支援建设，诚然，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光光说外面那些幸存者基地无论男女老少都不能闲着，必须投身劳动生产，这样才有资格得到国家的庇护。但度假村自给自足，又有高墙大湖阻隔，根本不需要军队保护，因此安心等待国家发动战略反攻，待彻底灭绝的丧尸之患，我们再出来支援建设，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李医生告诉我们，说不定他以后还得二次入伍，而我们这代人肩负的使命就是灾后重建，我的第一反应是终于要有网络了，当然，我并不是想着打游戏，而是想确认我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基地内的人大都跟我一样的想法，只有少部分想要去外面的幸存者基地寻亲，但被严老拒绝了，一来这是私事，如果他们非要外出，严老是不会派任何人护送的，二来国家正在全力备战消灭丧尸，家人团聚是早晚的事，不急着这一两天，只要耐心等着就好。
可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三个月，迟迟不见军方有所行动，反而等来了入秋的第一场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两夜方止，气温呈跳楼式下降。灾难爆发时刚刚入夏，我们所有人身上穿的都是单衣，冷得许多人都不愿意出门了。
严老通过电台请示最近的幸存者基地，得到的答复是：各地物资紧缺，民间可发挥主观能动性自行解决。这些日子，全国各地都在积极生产支援军工产业，以期早日让人们重返家园，哪里腾得出手管我们这些民间的幸存者组织？这样一来，抵御秋寒只能靠我们度假村内部解决了。
度假村附近的服装店卖的都是夏季衣物，即使多穿两件也没什么大用。有人说某些服装批发市场到六月就开始进秋冬季节的服装，说不定能找到御寒的衣物。严老曾亲自视察过一个服装批发城，只是那里离基地太远，一路上有什么都是未知数。
基地这时出现三种声音，一种认为外面太危险，不该出去冒险，专心等待军方消灭丧尸为是；一种则认为必须出去寻找御寒衣物，军方一天不行动，我们就得多挨一天冻，人总是要出门的，现在不出去搏一搏，以后天寒地冻更加没法行动；还一种认为应该投靠官方幸存者基地，寻求军队的保护。众人一合计，还是选择第二种方式的居多。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们在度假村生活这么久了，哪里舍得去外面过苦日子？最终严老拍板决定派人出去寻找御寒衣物，但要享受，就得付出，大计方针既然定下了，那首先要决定的就是外出的人选。
先前搬粮食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我始终无法信任那些贪生怕死的人，所以还是打算跟之后外出时一样，我们拿我们自己的物资，最多帮严老他们这些基地工作人员也顺带脚地带上。阿何也是这个意思，我们犯不着替那些人卖命，便一同私底下找严老说了。
严老苦口婆心劝道：“我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说两家话、做两家事。这段日子你们外出找其他生活物品，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回是关乎基地存亡的大事，如果不能做到一视同仁，非要厚此薄彼的话，有些人可能真会离开我们这转投其他基地。到时候事情传扬出去，我们基地的名声就臭了，以后我们该如何行事做人？你们想想，未来你们可是国家栋梁，重建家园的中流砥柱，没有一点容人之量怎么行？你们就当提前为国家做贡献，卖我老头子一个面子，再帮基地这一回，如何？”
我一听也有些道理，毕竟我们吃住在基地要做的不多，不为基地做点贡献还真说不过去。可我心中仍有顾虑，便对严老直说了：“严老，说句不好听的，这回外出的人员必须要有团队意识，不能再像上次一样一盘散沙了，否则，我宁愿背负骂名也再不愿与他们为伍。”
严老笑道：“你放心，这回外出的人由李医生一个个挑，他你总信得过吧？”见严老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若再违拗他就有点不识好歹了，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李医生精挑细选了四十个人，基本上都是我们平时轮着外出的这帮人。我们之间早就形成了默契，我也十分放心将自己的安危托付给他们。
这四十人分成四队，其中三队分别由李医生、健哥和张宇领队，另一个队的领队是个叫高伟的男人，与健哥差不多年纪，也是三十出头，但长得有点显老，说话闷声闷气的，我们都叫他老高，也是他提出服装批发市场可能有秋冬衣物。
此外，基地唯一的一条狗也被我们带上了。经过这些日子，小家伙长大了不少，人立起来前爪已经能够到我膝盖。这些日子它没少跟我们外出，往往能提前告知我们哪里有危险，俨然成了基地的“吉祥物”，大伙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旺旺”，有“旺旺”在，我们也多了一分底气。
这回派出了基地十五辆车，其中五辆是大货车，都由老高那队驾驶，其余十辆均为汽车。目的地远在四五十公里之外，我们打算到了附近再探查情况，然后决定如何行动。等到雨过天晴，气温稍微回暖一点，我们这一行人便一大早离了基地。
出了基地向东而行，连日的阴雨把路面上落满的枯叶都沤得发臭了，到处杂草丛生，一派荒凉破败的景象。
我在李医生这队，我们所乘的是头车，李医生负责驾驶，我则拿着严老交给我们的市内地图指路。
琳菲抱着小狗坐在后座对我说：“这张地图可比你之前发现的那张详细多了吧？有了它，你回家应该会方便许多。”
这段时间我想家想得厉害，尤其是上个月中秋节，真正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听她提起，便对她笑道：“你就这么急着见公公婆婆啊？”
“去你的！”琳菲撇嘴道，“不知道是谁晚上躲被子里哭着喊着要见妈妈，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怕羞！”
“哎？你这就属于故意诋毁我的形象了啊，我想家是不假，但还没到哭鼻子的程度吧？”
李医生插口道：“石头你家也不远，咱们这次完成任务回来，我亲自替你向老烟头请命，送你回家看一次又何妨？”
我却不相信严老能放我回家，对李医生说：“得了吧，严老不会让我开这个先例的。”李医生只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车行了十来分钟，左边出现一条三米来宽的公路，这条路通向的正是先前外出搬运建筑材料的建材厂，我们外出搜索最远也就到这里了。再往前走就是个环岛路口，里面被车堵了个严严实实，没有大型起重机恐怕难以疏通。
根据地图上的线路，我们要先往南进入一个城乡结合部，然后东上避开堵塞的路口，再绕回主路。虽然比直接过去要绕了一大圈，但车队大部分时间都行驶在乡间公路，基本上没有遇到几个丧尸，按图索骥，不到一个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外围另一条城乡公路上。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在市区，虽然不在市中心，但毕竟比我们来时的郊区人口来得稠密，远远就能望见街道上布满了丧尸。车队在入口旁的一个小加油站停下，地上躺着几具尸体，都是被钝器敲扁了脑袋，已经高度腐烂，基本上就剩下骨头架子了。
张宇跟健哥率先去前面街道口查看情况，我跟李医生、阿何跟光光则分头去加油站超市跟员工休息室查看。超市里面被搬了个空，墙面、地上还有些干涸了的血迹，既没活人也没丧尸。阿何两人也确认无恙后，便招呼众人下车，商量着如何入城。
摆在我们面前的第一道难题就是路面上的丧尸，据严老说，那个服装批发城还要深入市区三四公里，除了李医生有把手枪外，大伙都还是用的冷兵器，要对付这么多丧尸实在有点螳臂当车。
等了七八分钟，张、健二人回到加油站，健哥看样子有些泄气，对众人说：“这回是来错地方了，外面马路上和城中街道内的丧尸，光我看见的，加起来少说也有七八百，咱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阿何急道：“别啊，咱这回出来啥没捞着，溜达一圈就回去，多丢人呐？”又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我。
我当然也不想就这么打道回府，问道：“外面街道路况怎么样？”
张宇明白我的意思，摇了摇头说：“不咋地，两头不远处都堵上了，没有足够的空间引走丧尸。”
“那预先清理出一条路来呢？”李医生问。
健哥说：“不好搞，外面丧尸太多，清理难度太大，而且就算清理出来，还不知道后面隔多远又堵上，那时候引丧尸的人说不定得陷进去。”
大伙又讨论了几句，始终没有得出个万全之策，正当一筹莫展之际，一直低头沉思的光光突然开口说道：“既然没办法引走，那我们就把这些丧尸全杀了，怎么样？”
众人齐刷刷望向光光，阿何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他额头说：“光光，虽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不符合我的一贯作风，但依我看，我们这点人想要杀七八百个丧尸，多少有点痴人说梦了吧？”
我见光光神色自若，看起来胸有成竹，不像发烧说胡话，忙问：“光光，你是不是想到什么点子了？不知计将安出，如之奈何？”
光光指了指身后的加油站说：“如果我们把加油站里的汽油抽出来泼在路面上，然后想办法把丧尸引到油里”
“然后一把火！”阿何抢着说道。
古有陆伯言火烧连营八百里，今番我们也要来个火烧丧尸一条街！计较已定，大家便展开行动。
我们把车上的油箱拿出来，又从站内找到几个，轮流从两个加油口将十几个油箱灌满。为了给车辆进出让开一条道路，我们决定把放火地点设在路口右边尽可能远一些的地方。
众人矮着身子从加油站右边侧路来到外面街道，果如健哥所说密密麻麻布满了丧尸，好在大多集中在了街对面。李医生跟张宇带着我们二十多个人，迅速清理这侧路面的丧尸，另外十几个人各提了装满汽油的油箱就往车上、路面上泼洒汽油。
对面丧尸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开始向我们靠了过来，但中间隔了车辆跟护栏，短时间内还难以威胁到我们。
突然，一声刺耳的汽车警报声响起，吓得我一哆嗦，循声看去，见对面街旁一辆轿车“滴呜”叫个不停，几个丧尸被声音吸引，发了疯似的围着轿车拍打。这声警报动静不小，把附近的丧尸都吸引过来了，马路中间的护栏不堪重负，眼看就要倒塌。
我见状气得大骂：“都他妈什么年头了还锁车！”
李医生当机立断吩咐道：“快把油箱扔出去！”
眼下也顾不得继续扩大燃烧面积了，众人连油带箱奋力抛到对面，余下的汽油则继续流到路面上，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也就覆盖了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不等汽油流完，李医生拿出打火机打着，招呼一声往对面扔去，汽油遇火就着，路面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踩在汽油里的丧尸惹火上身，火焰瞬间将他们的衣物头发烧没，皮肤上燎起大量水泡，但丧尸浑然不觉，仍疯狂往外挤，护栏很快就被挤塌了。
我们迅速解决右侧几个闻声追来的丧尸，翻下马路往加油站奔，十几个全身着火的丧尸紧接着追来，但没跑几步就栽倒在地，全身血肉都跟奶油融化了似的，不过味道闻起来焦臭刺鼻，令人作呕。
那些丧尸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还要倔强地昂着头，向我们展示他们那已经碳化的口腔，余火未熄，将路边枯黄的草地点燃，火接着烧到行道树上，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加油站离着路旁还有段距离，中间又没有可燃物，倒不用担心火烧到加油站，否则我们这伙人想跑都来不及。
我们重新回到加油站，远远瞧见两头被警报吸引的丧尸越来越多，跟飞蛾扑火似的纷纷投入火海。没想到那警报声反倒帮了我们，就跟催命咒似的，一声声地把丧尸彻底送入地狱，急切之间也没看清是什么型号的汽车，烧着了还能一直叫个不停。
“行啊，光光，没想到你这计策这么好使嘿！”李医生拍了拍光光肩膀赞道，众人也纷纷对光光不吝赞美。
光光与我跟阿何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不一样，在灾前就比较内向，这些日子与大家一起生活一起打丧尸，性格虽然开朗了不少，但仍有些腼腆，挠了挠头说：“嘿嘿，我也是看到加油站才想到的，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我一个人做不来的。”
那辆报警的汽车响了足足十分钟才停止，附近闻声过来的丧尸全部烧成了一副副骸骨，淋了汽油的车辆也熊熊燃烧起来，火苗都窜到了五六米高。阿何看了连连咂舌，一脸惊恐地说：“要不咱们跑远点，别让汽车爆炸波及到了。”
我不失时机讥讽道：“就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们学校化工院的，说出来也不嫌丢人！要你读书你偏要去喂猪，物化课白上啦？爆炸三要素都考过的，热传递、密闭空间还有个什么来着？”
“产生气体。”琳菲在我身边低声提醒道。
“啊对，气体！你看看外面那些烧着的汽车构成密闭空间么？”
阿何争辩道：“汽车油箱不是密闭空间是什么？里面燃油点燃生成二氧化碳不就有气体么？电影里可动不动就是汽车油箱爆炸！”这倒是把我问住了，我总记得书上说过一般汽车自燃不会发生爆炸，除非运有易燃易爆物品，可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门课了。
光光笑道：“不会啦，现在的汽车油箱要么是树脂制成，要么包含易熔组件，遇高温会自动熔化，这样即使火烧到油箱，在里面燃油点燃之前，密闭空间就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也就不会发生爆炸。”我这才想起是应化课上讲的内容。
阿何对光光竖了个大拇指：“学霸就是学霸，不像某些人半桶水晃荡，还要冒充大尾巴狼！”
“这就是你每次低我几分的原因，多多向我还有光光虚心请教知道吗？”
我跟阿何拌嘴不是一天两天了，众人也不拉偏架，只在一旁瞧热闹，李医生倒是对我们的话题很有兴趣：“听你们几个的意思，似乎很清楚爆炸原理啊？不知道你们能捣鼓出炸弹来不？”
光光答道：“有实验条件跟材料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真的？”李医生喜上眉梢，“回头你列个清单，需要啥咱们想办法弄来！”
我不怀疑光光有弄出炸弹的能力，只是我清楚原料不好搞。不像买烟随处都能买到，那些玩意都是民间禁止摆弄的，就连买个钠、钾等单质都要实名登记，更别说用来制造炸弹的化合物了。
印象中市里并没有什么化工厂生产易燃品，连我们大二实习去的地方都远在外地。倒是本市烟花相当出名，听学长说以前每周末都有烟花秀，不过现在没有了，只有大型节假日才会表演，如果能找到烟花制造厂或许能给光光提供材料。
众人讨论了一会也没得出个结论，见外面大火一时半会没有熄灭的迹象，眼下还是办正事要紧，我们便不再多耽，仍按来时的队列取道向市内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