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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在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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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叮嘱琳菲把门关好,从卧室翻出一件洗得发皱的白衬衫跟一条五分裤,就去了楼上洗澡。浴室外面有台洗衣机,我索性脱了个精光,把衣裤袜子全扔了进去。

    洗完来到楼下,见琳菲还在逗狗玩耍,招呼她也去洗澡,一会早些把衣服晾干,也好早些动身去找阿何他们。

    她看我一身打扮捂着嘴直笑,说我跟个大叔似的,我对着镜子一照,果然有点老气横秋,看来人靠衣装还是十分正确的。

    我来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上面保鲜层里的蔬菜都坏了,幸运的是几个鸡蛋还能吃,下面冷冻层还冻着一条大鲫鱼。我把鱼拿出来化冻,又找出米洗好用电饭锅煮了,从外面菜园摘了几个番茄就准备张罗午饭。

    我平时基本上不下厨,都是吃现成的,做饭也是跟着奶奶胡乱学了几手,但尝过我手艺的都说好,不过都是我爸我妈说的,并没有什么代表性。

    等我做好一道红烧鱼加一道番茄炒蛋,琳菲也洗完澡下来了,穿着一件酱红色的印花短袖,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正想嘲笑几句,见她怀里正抱着那只小狗,拿着只吹风机给它烘干。

    我心里暗骂:“这小东西才跟琳菲认识几分钟啊,就混上这待遇了,真是人不如狗!”我刚要招呼她吃饭,就见一人一狗同时伸出鼻子嗅了嗅,琳菲叫道:“哇!好香!”

    “吃饭了,”我说,又指了指她怀里的小狗,“宠物不允许上桌啊!”

    “你做的吗?”她惊讶地望着我,我解下腰上的围裙表示回答。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说:“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

    “孤陋寡闻了吧?我的优点可不止这一个!”

    令我没想到的是,琳菲吃完对我的厨艺赞不绝口,也不知道她是饿的还是最近这些天就没吃过一顿好的。席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就把小狗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事说了。

    琳菲说:“嘻嘻,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别看它还小,其实很聪明的,它饿坏了,又没有人喂吃的,它就自己挣脱了项圈。”

    “挣脱了又怎么样?没人喂吃的,它不一样还是会饿死吗?”

    她神秘一笑:“你还记得外面放着什么东西吗?”

    我问:“外面?不就是一些饲料吗?我记得那些都是鱼饲料吧,狗狗也能吃?”

    “当然,有的狗狗还特别喜欢吃呢!”我跑外面一看,果然那堆鱼饲料最下面有一袋被撕开了一角。

    琳菲用碗和水盛了小半碗米饭,又把吃剩的鱼头放了进去,抱着小狗喂它,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只小狗。

    我记得左边车库还有些柴火,便寻了个铁桶,在车库里面生了把火,又在旁边支了个架子,把我们两人洗好的衣裤鞋袜都挂到架子上烤了起来,趁着这段时间我打算在各个房间仔细转转。

    先是右边那个杂物间,里面放着锄头铁铲等等农具,还有个鞋盒大小的工具箱,想起先前直播看到的“露希尔”球棒,寻思依葫芦画瓢也做把趁手的武器,手里这把铁管对付一个丧尸尚且捉襟见肘,对付多个丧尸就更加难了。

    我翻出一把锯子,将锄头锯下一米来长的一截,又找出些长钉子,用锤子钉在木棒一头,再找了些粗布死死缠了固定住,拿手里一看,寒光凛凛,实乃居家旅行,击杀丧尸必备佳品。

    来到右边卧室,柜子里都是些衣物,床头柜有个跟我手机匹配的充电器,我又从抽屉翻出半条香烟,我先前还剩不少烟都跟着包丢了,这对我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楼上还有个卧室,是这家小主人的,看衣服款式年纪应该不大,别说我穿了,琳菲估计也穿不下,翻了半天只找到个旧书包。

    忙完这一切,我们的衣物也烤得差不多了,我们重新换回自己的行头,我把找到的烟跟工具箱用旧书包装了,想了想又摘了几个西红柿,用袋子装了塞进去。

    琳菲找到两个水瓶,用一个女士挎包装了,又取了小半袋鱼饲料,也来到屋外准备动身。我见挎包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知她肯定是要带着小狗一起了,也不劝她,提了那把“狼牙棒”,一起从屋后那座桥回到公路上。

    外面雨已经停了,我们沿着公路继续向东走,路一边是大片稻田,一边是大片鱼塘果树,不时出现几栋小楼,一派乡间美好景观,只是少了些烟火气,又没有人迹,显得有些凄冷。

    我沿途查看了所有路边出现的房屋,生怕错过了阿何等人的踪迹,可那些屋子里要么没有人,要么就是出来几个丧尸欢迎我。一口气走出去五六公里,路上找过的房子没有二十也有十七八,哪里有阿何他们半点影子。

    本来他们一行人从稻田里面来到公路上,地上是不可能不留下泥印的,可偏偏昨天下了一夜雨,地上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我心里越来越焦躁,甚至担心他们根本没从营地逃出来,打算回去找找。

    琳菲让我拿出手机看看,可手机还是没信号,都离着营地这么远了,八成是给雨水泡坏了。

    又走了几分钟,路面缓缓向前上升,眼见前面就到路口了,可还是没有找到阿何他们半点踪迹,我心里越发不安,怀疑我们走反了方向,打算往回去西头找找。琳菲拿出水瓶,劝道:“你别急,先口水吧。”

    “我不渴。”我憋着一肚子火,哪有什么心情喝水,随口回应了她一句,没去接她递过来的水瓶。

    她把水瓶放回挎包,那小狗突然探出脑袋,两只小爪子扒着袋口,冲着公路右边汪汪叫唤。我立刻警觉起来,往它叫唤的方向看去,只见右边除了几棵行道树和大片稻田,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小狗在包里乱踢乱挠,似乎想要出来,琳菲与我对望了一眼,我点了点头,她伸手把小狗抱出来放在地上,那小狗一落地,欢快地吠了几声,迈开小短腿冲进路旁的草丛。

    “喂!”琳菲急得一招手,赶紧追了上去,我握了握手里的狼牙棒,也快步追上。

    我来到路旁一看,只见草丛后面的路基下躺着一具丧尸尸体,小狗正围着他打转。丧尸的眼窝插着一根大拇指粗细的树枝,看服饰生前应该是个中年男人,血迹都被雨水冲掉了,我虽然看过几集小学生破案,但看不出他的死亡时间。

    琳菲呼喊小狗,小狗摇着小尾巴汪汪叫了一声,从草丛里钻了回来,琳菲伸手接过它重新放回包里。我注意到刚刚小狗经过的草丛似乎矮了一截,我凑近一看,果然路边草丛倒了一片,里面还有些泥印,似乎是人为踩的。

    莫非这丧尸是阿何他们干掉的?难道阿何他们就在前面?

    我心里一阵激动,伸手摸了摸狗狗毛茸茸的小脑袋,喜道:“好样的,回头赏你一块肉骨头吃!”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抬头冲我兴奋地叫了几声。

    我们继续向前走,来到先前看到的那个路口。这里前后有两个十字路口,呈“工”字型,左右前后都是跟来时一样的乡间公路,“工”字中间那笔是座石桥,桥下是条小河,河岸两边沿路建着一幢幢房子。

    右边是个小超市,门口斑斑点点的全是泥脚印,我心中大喜,连忙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约有二十来平,地面上也全是泥印,货架柜台上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却不见半个人影。

    超市深处是个隔间,里面摆着两台麻将机,似乎是个棋牌室,地上躺着四五个丧尸,还有几具被吃得没剩什么零件的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

    我实在受不了里面难闻的气味,赶紧从里面出来,把情况跟琳菲说了,就这环境,估计阿何他们宁愿露宿街头也不愿意待在里面,何况外面路上还有不少房子,总能找到适合休息的地方。

    我来到路口石桥上向四周大喊了几声,除了引来四五个丧尸以外,没人回应我。有了狼牙棒后,杀丧尸果然利索不少,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几个丧尸一一放倒。

    琳菲眼尖,注意到来时路口中间有块石头似乎压着什么东西,揭开石头叫我来看。只见那是一个“回”字形图案,“回”的外圈是四段树枝,内圈是块围棋子大小的石子。

    琳菲好奇地问:“咦?这是什么?是叫我们回去吗?”

    她可能不懂,但我一见这个图案,瞬间就明白了,对她说:“这图案肯定是阿何留下来的,他是告诉我们往右边走。”

    “右边?为什么呀?这明明是个回字啊?”她疑惑地望着我。

    我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啊,这图案上边跟左边,右边跟下边的树枝是不是连在一起的,右上角跟左下角却没连在一起?”

    “是啊,但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这图案不是一个‘回’字!你再看啊,右边跟下边的树枝是不是要粗一些,就像是突出来了一样?这就说明这是一个标志,一个表示‘下路’的标志,如果把我们所站的地方看作‘泉水’的话,‘下路’指的自然就是右边这条路。”

    “原来是游戏里面的标志啊!”琳菲这才恍然大悟,随即不解道,“不对啊,假如阿何要给你指路的话,直接摆个箭头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呢?他就不怕你想不到吗?”

    “这恰恰是阿何心细的地方!你想想,如果阿何用箭头指路,不仅你我能看出来,其他人肯定也能看出来,而用这种方式指路,摆明了只留给我看的。”

    我随即想到:阿何这是在防谁呢?肯定不是丧尸,要是丧尸看得懂标志,估计离用飞机大炮也不远了。难道附近有什么危险人物?丧尸危机这才爆发几天,国家还在全力组织救援抗争,莫非就有“救世军”这种搞投机倒把的组织了?再说了,我们国家枪支也没外国那么容易流通啊?还是有人趁乱劫了军火?

    正胡思乱想之际,琳菲推了我一把:“你在想什么呢?”我回过神来,不想她担惊受怕,胡乱应付了几句。无论如何,眼下先找到阿何他们再说,把地上的树枝踢到路旁,便与她向十字路口右边走去。

    这条路右边每隔三四十米就有几间房子,房子中间隔着的多是各家菜园,也有几块池塘。房子数量也有多有少,有的三两间,有的七八间。

    路边也出现了几块石头压着的图案,有的摆成个问号,有的摆成个感叹号,都是在提醒我右边房子并不安全,叫我不要轻易过去查看。往右边公路走了约摸一根烟的功夫,呈现的图案是个小旗子形状,我心中大喜,就是这里了!

    只见右边坐落着两排平房,各有四间,靠近公路的这排坐北朝南,里面那排的房门则正对着公路,两排房屋围着一块半个篮球场大小的水泥前坪,前坪一直延伸到公路上。

    我和琳菲来到靠近公路那排房屋外面,见各个房间都大门紧闭,窗帘也都拉上了,轻轻敲了敲门,可敲了好一阵也没见动静。我只好轻声呼唤阿何等人的名字,刚喊了两声,里面就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就有人打开了门,开门的正是阿何!

    “怎么就你跟琳菲?梨子呢?咱们班其他女生呢?”阿何开口就问。

    我叹了口气:“梨子他昨晚为了给我争取时间,没没跑出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来。”阿何招呼我跟琳菲进了屋,又向外张望了一番,这才重新回到屋内。

    屋内除了阿何外还有另外七个男生,都是我们帐篷区的,我心中大惊,忙问:“什么情况?怎么就剩这么点人了?贺丽姐呢?亮爷呢?”

    阿何脸上瞬间浮现一抹悲伤,屋内其他人也都低下了头。

    “人呢?说话啊!”我心里一急,拽着阿何衣领质问道。

    “贺丽姐没事,她跟其他女生都在隔壁,亮爷他亮爷他”阿何实在说不下去了,随即望着门外,眼里满是愤怒,恨恨地道,“都怪那个该死的婊子!老子早晚有一天亲手宰了她!”

    我脑子顿时嗡嗡作响,忽的想起昨晚停在营地的那辆小轿车,松开阿何问道:“是不是昨天被赶出去的那个贱人?”

    “除了她还会是谁?昨天营地那么多丧尸都是那个婊子故意引过来的!”阿何接着把昨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昨晚我跟梨子走后,阿何跟刘亮正准备带着带着大家往北边跑,不想从湖的东面突然窜出一伙人,大约二十来个,领头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他们手里还有枪,趁乱开枪打死了掩护撤退的于教官,人们瞬间就慌了,阿何见状赶紧招呼大伙快跑。

    先前与我们有过节的那个女生就在那群来历不明的人里,她认出阿何的声音,称呼那领头的“哥”,叫他来截杀阿何。立刻枪声大作,十几个当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阿何带着剩下的人玩命地往北边奔,那伙人似乎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阿何他们,跟着追了上来,又有十几个人倒在了稻田里,枪声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原来后面追出来一大群丧尸,刘亮在混乱中被子弹打中小腿,阿何想要救他,可刘亮不愿意拖累大伙,愣是拖着伤腿往东边跑,吸引丧尸的注意力,为大家争取逃命时间。

    靠着刘亮的舍命一搏,其余的人才有跟丧尸拉开距离的时间,十多个人互相拉扯着终于来到北边的公路上。众人不敢耽误,继续向东边寻找落脚的地方,由于晚上黑灯瞎火的,一直走到留下标志的那个路口才找到一间小超市落脚。

    解决完里面的几个丧尸后,众人稍作休整,正准备离开寻找适合的休息之所,不料来路有几辆车驶了过来。阿何担心是那伙夜袭营地的人追来了,带着大家赶紧从超市后门出来藏在屋外,过了一会,那伙人果然进了超市。

    超市内外的泥脚印和死在棋牌室的丧尸尸体暴露了阿何他们的行踪,借着夜色掩护躲在屋后,这才没有被发现。阿何蹲在墙后偷听他们谈话,那伙人称领头的叫“杜少”,“杜少”作出指示,为了防止今晚的行动暴露,势必要对幸存下来的人赶尽杀绝,接着就带着人离开了。

    阿何悄悄追出去一看,发现这伙人继续往东走了,连忙让大家把超市里的东西通通打包装好,自己则向右边公路上沿途探查合适的落脚点,最后终于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于是,阿何回到超市,一边留下标记,一边领着众人来到落脚点休息。阿何后半夜几乎没合眼,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到后面实在撑不住才睡着,直到我的到来,他才被人叫醒。

    我听完阿何的讲述唏嘘不已,没想到他们也另有一番死里逃生,当下也把自己从营地一路逃到这里来的情况说了,阿何听完对梨子的遭遇也是不胜感慨,对杜家兄妹更加恨之入骨。我问他有没有打电话求援,他告诉我他们所有人的手机都没信号了,我这才知道并不是只有自己的手机有问题。

    阿何带着我跟琳菲从侧门来到东西向那排房子,贺丽姐见我跟琳菲安然无恙既喜且悲,我把来时遭遇又简略说了一遍,见房内六个女生中,包括贺丽姐病倒了四个,看来是昨晚淋雨加上疲于奔命感冒了。

    阿何也是现在才知道,心急如焚地说:“贺丽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感冒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贺丽姐强忍着咳嗽,挤出一丝微笑,淡淡地说:“没事,我们都洗过热水澡了,休息一晚就没事了。”我们在两边房间都找了个遍,除了找到些降压药以外,并没有找到治疗感冒的药物。

    我从初中起就是在外念的住校,虽然身体还算健康,但每年都会患个一两次感冒,病情也有大有小,基本上靠硬撑就能撑过去。并不是说舍不得花钱吃药,也不是怕药苦,单纯是不喜欢吃药,或许是出于男孩子天生要强的性格,总之我是很少吃药。

    直到念高中的时候,我有一回得了重感冒,一开始还是想着硬撑撑过去,不料越来越严重,高烧一度烧到了40度,连视线都模糊了,然后就在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躺了一晚上。

    事后,我妈对我唠叨了好多次,我也再不敢轻视感冒,每次患病多多少少都会吃些药,板蓝根也成了我的常备药,本来从宿舍还带了几包出来,不过给我半路扔稻田里了。

    贺丽姐她们几个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显然病得不轻,若不及时医治,指不定会严重到什么程度。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真要拖到不能再拖的地步,恐怕就为时晚矣,何况外面还有一伙人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带着一帮病号寻医问诊显然不现实。我跟阿何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打算出去寻些感冒药来。

    我拿出工具箱交给阿何,阿何依法也做了根“狼牙棒”做武器,又交代几个男生藏在屋内密切注意外面动静,不是我俩回来不要应答也不要开门。

    我让琳菲她们几个没有感冒的女生负责照顾患病的众人,又悄悄嘱咐她:“如果我跟阿何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你就连夜带着大家回我们当初落脚的那个小楼,然后尽量往北边走,离开这个地方。”

    她满脸担忧的望着我:“你一定要小心,”随即偏过头去,小声说,“我会等你回来的。”

    我心中十分感动,正要说些让她放心的话,她包里小狗不合时宜地探出小脑袋,冲我汪汪叫了两声,我低声骂道:“有你这家伙什么事?”又交代她别让小狗乱叫暴露了大家的位置,与阿何前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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