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吃炖羊腿
在悲伤情绪感染下，同村的娘子们也忍不住哭泣。
容娘将盒子送到阿康娘怀里去，她终于紧紧怀抱着木盒，哭的失了声。
三日后，就是阿康的第二场葬礼。
他家请来的阴阳先生正在读志文，先生声调语气哀戚又引人伤神，灵前守着的阿康娘和她其余几个孩子呜呜咽咽的在哭泣，她丈夫站在门口迎客。
送上白事礼金，容娘走进去上了柱香。
她想跟阿康娘说说话，她却只是木然的看着灵位后头那口薄棺，没有应声。
到底还是有些怨怼，一遭儿去的就她小郎丢了命，这怪不得谁，但不见面时还好，见面后心里到底存了芥蒂，书信里可以好言请求，当面却无法接受。
“对不起，请节哀”
容娘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身出了灵堂。
她不打算留在这里等着吃席，找到正在厨下帮忙的秋娘说了声，就要回去了。
阴阳先生读的第一篇志文已经到尾声，说是读志文，其实就是职业哭丧，要以家里亲长小辈的名义哭个遍，简直能哭的人肝肠寸断，容娘出门时停了停，终于听清了最后一句。
“儿啊，我那不孝的儿啊，只在那南柯梦里，爹娘再见你面，儿啊，我那造孽的儿啊，来世莫做你爹娘的儿，你去那富贵家里活一世。”
容娘抿了抿嘴，父母爱子大抵如此，卑微祈求梦里相见续一续今生缘分，又自觉家世拖累想他来世能有享不尽的福。
……
“小孟，我有些头痛，中午你煮点面和瑞哥儿吃了罢，别喊我”
似乎有些风寒，容娘回到家里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只想睡觉，喝完小孟煮的红糖姜水，闷头就睡到了晚上去，起来精神仍有些不好，闷闷的只想吐。
已经是深夜，外头烛火都稀疏了，她也懒得洗漱，喝了一盏凉茶躺回到床上，裹着被子发呆到天亮。
村里鸡鸣三巡，天刚刚亮，她披着斗篷走到外头去瞧，后头山上依稀有人影，想是阿岁下葬了。
她望着远山发愣，这些日子情绪好像有些过分脆弱，容易伤神，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成亲以来太过依赖周云渐，今次分离久了，便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深觉这样不好，可也只能慢慢适应。
“容娘”
听得人声，容娘回过神来，是杨伯拎着条熏羊腿来了。
杨伯今天没有牧羊去山上，但容娘回村后恢复了他那里的羊奶订单，他昨日就来送过一次，今日继续来送，顺便给容娘送些东西。
他举起羊腿，“你没赶得上我今年冬至宰羊，不过听说你要回来，给你留了条羊腿”
“您牧羊辛苦，我有什么脸白吃您的，我按时价算给您，等我去屋里拿钱”
“不必不必，不是来叫你买的，你从北地捎带多少东西给我家，哪里还能要你的钱，这羊腿熏的不咸，拿去炖了吃，这个冬天热热和和”，杨伯板着脸非要她收下。
“那行吧，您进来坐会儿，我这次也从北地带了好多东西，有给您的顺路带回去”
容娘把小孟和瑞哥儿叫出来陪杨伯说话，自己去准备回礼。
给杨伯的是一件狼皮褥子，刚到云中城时空闲多，杨青几乎每日都想去涂山跑马，顺带驱赶觊觎村庄人畜的狼群，他选皮毛丰盈柔软的狼皮捡了许多回去硝制，这件褥子给杨伯的老寒腿过冬用正好。
打开箱子将褥子抱出来，容娘又从立柜里扯了块新布包好，这块新布拿回去，杨伯儿媳还能拿去做件儿衣衫穿。
又找来一只篮子装些梨膏杏脯，还有涂山里的零碎产出，凑够一篮子回礼才作罢。
送走杨伯后，她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些，换下斗篷穿上夹袄，招呼小孟去院里打水，又指挥瑞哥儿去后头院子搬木盆来，从回家起一直郁郁的不想动弹，这会儿才觉得家里到处都不顺眼，正式收拾起来。
阿左几个昨日便启程回西州去了，她后知后觉的还有些后悔，放过了三个壮劳力。
许久没住人的院子，就算有秋娘时不时来打扫，总也有没顾及的地方。
花了大半天时间，领着孟若衡和瑞哥儿，将整座小院里里外外的清理了一遍，连后院菜地里的杂草也都拔了，就等着过几日翻翻地，还能种上一茬冬菜。
只吃过早饭的几人饿的前胸贴后背，围在厨房里商量着做些什么吃。
回来还不曾去过鹿鸣集市，家里只有秋娘送来的菜蔬和米粮。
容娘拎着杨伯送来那条羊腿放在案板上，提起刀比划，“今日就吃这个吧，咱们明日必须得上集市去了”
于是小孟牵着瑞哥儿坐到灶后去生火烧水，容娘挽起袖子拎着沉重菜刀哐哐几下将整条羊腿斩成了块儿，她撇了撇嘴，觉得自己手法生疏了，毕竟自成亲后，这种需要力气的活儿不是杨青就是周云渐来干的，在京城时偶尔还能使唤焦榆。
如今是没得法子了，只能重新靠自己，就小孟手臂上那二两肉，她都担心拎不拎得起这把菜刀。
羊腿是抹了香料熏制的，类似腌腊的肉类，用最简单粗狂的方式来做就行。
斩好的羊腿块儿直接清洗干净后下开水锅煮，煮到油脂漂浮捞起来冲洗干净，锅里多放些豆油，将生姜、蒜、辣椒、花椒子、还有香叶和桂皮下进去炸出香味来再放羊腿块儿进去，大火翻炒到肉香四溢，再倒开水进去。
然后便可以随心放各色泡发的菇类，夏日晒好的干菜进去一起炖，炖到汁水收半时便转移大砂锅里去，换到小炉子上，切一把芫荽，撒一把葱花，就可以边煮边吃了。
瑞哥儿如今也能吃辣，便不再单独给他做，三人也没去堂屋，就围坐在厨房。
容娘扯了一盘子面皮，他们就着小炉子吃的满头大汗。
正吃呢，院门被人叩响。
按下正要起身的小孟，容娘自己跑出去开门，门外的人她认得，刚成亲那会儿，这人便常来给周云渐送信。
“请夫人安”
他熟稔的问好。
“来给您送将军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