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长亭送别
“焦大人，有劳您了”
怀旭也带着天生和狗儿冲焦榆行礼鞠躬。
刘婆婆年迈，他们三个捡来的孙儿却都要远行，实在是不孝。
这些日子北城邻里大都骂他们是白眼狼，说他们有了前程便不念旧恩，要抛下刘婆婆孤寡老人不顾了。
刘婆婆自己却没这么想过。
她连着几日给他们做好吃食，还拜托郑娘子婆婆跟她一起赶制新鞋和新衣，要他们体体面面的从京城走。
“放心吧，你几个有胆量去连城奔战功，都是好小子，你们婆婆我会帮着照顾的”
“行了，我便不送你们了”，焦榆今日也要上衙，他牵来自己的马，拉着缰绳再次和众人道别。
“周大人，承蒙您扶持，容娘，也多谢你做的好饭食，你们去往北地定下后记得给我来信，若缺什么只管叫我买，我找人给你们送去”
“阿青，开心了吧，北地可是大片草场供你跑马，再不用像在京里这样拘束了”
“瑞哥儿，来让榆叔抱抱，下次见可要长高些了”
“小孟”，他最后看着背着简单包袱的孟若衡。
一起住了有小半年，小孟身世可怜人又良善，他早将他当做自己弟弟了，颇有些不舍。
“你跟着柳大夫好好治病，把身子养好，再找个学堂做先生吧，别去做那些累人的活计，要好生温书，榆哥等着你再来京里考进士”
他突然伸手扔了包东西给孟若衡，也没等人说话，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飞快的跑远了。
“诶，这…”，孟若衡没喊住人，有些懊恼的看着自己手上这一包银子。
焦榆虽说有房产，但为人并不张扬，孟若衡只知道他俸禄并不高，这一包银子粗略估计有五十两，还以为他要攒好长时间。
“榆哥这是做什么，我不能要，我给他放回屋里去”
“他当你亲弟弟似得，想给你些盘缠花用罢了，你要还回去，他看见了肯定更生气，说不定还要追出来骂你一顿”
容娘笑着找出一只带锁的小木盒给他，“拿着吧，不要觉得负担，焦榆是个阔绰人，这些钱对他而言没你想的那么多，他不会叫你为难”
“收着吧”，周云渐见他实在难安，啧啧说了句话。
“这么点钱，单算他浣花巷这些产业，一月的租子便回来了”
孟若衡只好收下，仔细将银两放进容娘给的盒子里，塞进他昨日放在马车上的衣箱。
“这就走了，小路，春芳，细娘，大壮，你们回店里吧，往后好好干，什么都不要怕，有东家我呢”
“诶，慢走啊，到了地方就来信，我们会好好顾店的”
……
终于还是离开了浣花巷。
他们一行八人，共两辆马车，五匹马。
两匹拉车的马，还有三匹是周云渐和杨青在军中带出来的大马。
“我有一匹马叫踏雪”，周云渐抱容娘上马车，撑在车辕上看着她，“是个脾气烈的姑娘，我叫人养在在涂山马场，等咱们到了云中城，便教你骑马，带你去涂山看踏雪”
“路上就教我吧，想学很久了！”
容娘有些激动，周云渐笑着刮她鼻子，叫她进马车坐好。
有容娘在，去云中城这一路上，周云渐当然没打算一直骑马，等出了城他便要进马车，几匹马都给怀旭他们骑，他们几个勇猛有余，但技艺不足，要多练骑术。
仍旧是城外那一处亭子。
亭子外站着人，是时雨和顾峰。
“我来送送你，近日回暖，王妃仍旧有些怏怏，前几日实在不得空出门去找你”
“没事的，咱们往后多多书信往来也一样”，容娘安慰时雨，“王妃一时春乏，慢慢不咳嗽了，身子总能好起来，你多宽心”
“嗯，我晓得”，时雨点点头，拿出王妃赠的东西给容娘，“王妃知道你向来不爱戴那些金的玉的，送你多少都是压了箱底儿，这次给你的便实在些”
顾玟送的是云中城外的一处房产，恰好是在归雁镇。
“听王爷说你们要住归雁镇，王妃便想起这个来”，时雨眼底带着些回忆色彩说，“当年你去了扬州后，军中便慢慢开始建营房，我们修了简陋屋舍，后来慢慢有回迁的百姓也在临近地方修棚子居住”
“那时大军已经进驻西州，但整个北地还是商路断绝，百姓流离失所，万事艰辛，咱们王妃坐镇云中城，一力承担民生之事，索性叫人重建营房收拢百姓，最终就成了归雁镇”
“这份房契是连带着地契的，归雁镇正式划入云中城辖下治所后办的契，王妃说她没那机会再回云中城，不如交给你，好过你们另去找住处”
容娘收下房契地契，叫时雨替自己跟王妃道谢，又跟她和顾峰话别。
“时雨姐，顾峰，你们也要多保重，等到了云中城我就给你们寄信”
“晓得了，时候不早，你们走吧”
“路上慢些啊，稳当着赶路”
时雨和顾峰目送容娘她们离开了京城。
时雨站在道旁远远张望，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到王府的马车上。
长叹一口气，生出了些许欣羡情绪，为自己，也为王妃。
容娘真是个好命的女子呢。
……
好命的容娘此刻靠着马车里堆的衣箱，神色郁郁，手上捧着放地契的盒子。
“王妃过的一点也不开心，当初她不是这样的”
“身在他们那样的地位，很难始终如一的”，周云渐伸手刮了刮她眉心，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头，“王爷不会辜负王妃，你难过什么”
“怎么才叫不辜负，显见的是已经辜负了”，容娘有些恼怒地冲他嚷，“你就是心向你们王爷”
“又跟我生气”，周云渐无奈笑笑，使劲儿将她揽到怀里，“你怎么不讲理，听我说，王爷对王妃情笃，是北地诸人都见证的，你从前也知道的，他们夫妻之间的情分，外人怎看得清”
“到京城后没见几次面，却次次都觉着她心里压抑，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有些物伤其类，容娘抬眼看他，“你真能一世待我好么”
“若不能，叫我不得好…”
“别说”，容娘抬手捂他的嘴，小声道，“别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