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打边炉热闹又省事儿
海带大骨汤咸香滚烫。
汤里浸着银丝细面，碗底两个荷包蛋。
撒些葱花，滴上香醋，顾谨坐在炭盆旁端着碗吃的头也不抬。
“宫里赐了饭食，只是谢过恩便冰凉一桌，又寡淡无味，我这一日还没正经吃上东西”
容娘冲了一盏芝麻茶放在他手边，“你慢些吃”
“今日住王府吗”，容娘拨了拨炭火，埋了几颗小红薯进去，“你去见王妃了没”
“赶路急，形容憔悴，我怕阿姊看了心里难过”，他喝下面汤，“今日先住你们这里，休整一晚，明日再去探望阿姊”
顾谨放下碗正要举起衣袖擦嘴，被周云渐拦了下，目光不悦的看他，“这新衣裳阿容花费五日缝制的”
“我的不是”，没想到周云渐如今也成个讲究人了，有些稀奇，“见你如此，我心甚慰，晓得爱护阿容心意，便勉强认你做个妹夫”
“用这个”，容娘也笑着将手帕递给他，“你又打不过我阿郎，还偏要嘴上占人家便宜，三郎君你姊妹都是何等人物，我可高攀不起”
“显见是夫妻，二人一心来对付我”，顾谨佯作恨恨，又憋不住的笑出声来。
上好银丝碳燃起来不生烟尘，又经久耐烧，小厅堂里暖洋洋。
容娘穿着家常的旧衣裳，领子上一圈洁白兔毛衬的她整个人温柔娴静，周云渐挨着她坐，两人膝盖靠拢，神色从容安宁。
小厅里坐着三个人，却好似分了两个世界。
顾谨笑意突然就有些勉强。
“挺好的，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他攥了攥容娘递来的帕子，重新笑着说。
世事哪有尽如人意的，命里没那个缘分，少年时的一点朦胧欢喜也该妥帖珍藏，往后不用提起。
说了会儿话，又提起西州诸事安排，顾谨看了眼周云渐。
“北地还需军师坐镇，不过开春后予娘和闻人夫人要回京城”
“予娘年岁不小，回京是为择婿”
顾谨又看了眼容娘。
周云渐成亲的消息传到北地，予娘差点偷跑去上河。
那时他人在云中城， 也气的一剑斩断庭中树木。
“等她择定夫婿，我与阿容再上门道贺”，周云渐态度坦荡。
……
顾谨住了一夜，还没等吃过早饭，便有王府的人来请。
至今日为止，离过年便只剩下两天了。
“带你去个地方”，她正在盘点家中食材，周云渐进来找到她，“昨日便想着带你去，被顾三郎打乱我安排”
他给容娘罩上一件兜帽披风，嘱咐杨青看好瑞哥儿，赶着马车带容娘出了门。
“若叫人看到你赶车，岂不又要被弹劾”，容娘掀开车帘，挨在周云渐背上笑着跟他说，“有损指挥使威严”
“外头吹风，你进车厢里去”，周云渐侧头蹭蹭她面颊，“随他们弹劾，再差也不过是回西州去，到时候就带你草原上骑马去”
不过一刻钟，马车经过汀前街，停在了浣花巷里焦榆家宅旁。
“来焦榆家做什么？”
“不是他家”
周云渐摇头，走到隔壁的小宅门口，伸手推开那扇清漆大门，回身向容娘伸出手。
“是咱们自己家”
周云渐之前想给家里安地暖，容娘却顾虑那不是他们自己的家。
他就悄悄从焦榆手上买了这一处小宅，本打算慢慢修葺，等过完年开春了再给容娘一个惊喜。
但近些日子京里风向有变，周云渐受了罚，府衙的人见风使舵，闲话多起来让人听着烦闷，干脆趁新年前带容娘来这里看看，若觉得好，明日就搬出府衙，新年在新宅里过。
“有些匆忙，院子没规整好，本想明春再搬来，给你种几棵桂树”
“不是很大，但房间够用，还有一口甜水井，你一定喜欢”
“这边屋子盘了火炕，比府衙那边暖和”
周云渐牵着容娘去到他们俩以后的卧房，按照容娘习惯摆了立柜大箱木架案几之类，没有架子床，靠窗靠墙一张炕床上铺着厚实棉褥。
“城东有位木匠，他打的妆台女娘们都爱用，你看看，可还合心意”
“哪有不合意的”
容娘没心思看妆台，她满目盛着周云渐，“你这样好，叫我拿什么待你呢”
“你喜乐无忧，我就什么都好”，周云渐抚摸她身后披散的长发，“是我闯进你平静安宁生活，带你离了亲朋故旧，你若不好，我心里有愧”
外头天地冷寂寂，没有燃炭火的屋子里也是冷寂寂。
心窝子里却柔软温暖的不成样子。
“烧一烧炕暖暖屋子，咱们明日就搬过来！”
……
都不是做事拖沓的人，说了要搬，第二天立马就准备起来。
好在也没住上多久，没攒下多少家当，三辆马车便装完了，剩下一所空荡荡的宅院，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清寂静。
“也好，趁着年前搬了，刚好能在新居热热闹闹过个年，咱们往后挨的也近了”
焦榆来帮着他们搬家，孟若衡也已经等在浣花巷了。
容娘下马车后除了身上斗篷，要跟着往院子里搬东西，周云渐捡起她斗篷又给她罩回去，“这里不要你忙，进屋子里去，小孟在里头”
不只卧房里盘了炕，堂屋里也起了个小火塘，比炭盆好用。
“你最近身子还好？夜里咳不咳”
孟若衡起身来迎人，容娘按着他坐下继续烤火。
“我今年好多了，周大人请人来这边盘炕，也顺便给我们那边盘了炕床，屋子里热的穿不住棉袄，我也没再咳嗽”
行李全都搬进院子里后，众人又在容娘的指挥下将东西归置到各处。
忙碌大半晌，午饭只好去街市上酒楼叫了桌席，草草填完肚子继续忙。
不过今日迁了新居，总是要开伙宴请亲朋吃点好的。
晚上那一顿便是容娘来准备。
这边厨房比府衙那间小茶室改造的宽敞许多，为过年囤的那些吃食也一车拉了来，如今这所新宅，什么都不缺了。
但今日匆忙，若要做上十个八个菜的未免太费心力，正好顾峰拎了两条肥大黑鱼送来。
便决定晚上大家一起打边炉，热闹又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