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当年真相
浩浩荡荡的崔氏抄家案在京城里持续了三天三夜，听说从崔家搬出来的黄金白银、瓷器玛瑙最后堆满了好几个库房，任谁见了都要吐口唾沫，骂一句：“贪官！”
牢里的崔玉涛自知自己已没活路，心如死灰，却在斩首的前一夜恍惚想起了什么，高声喊道：“本官要见圣上，圣上……”
“不对，我要见见萧子齐，萧子齐呢？我这里有他最想知道的！”
他叫嚷着，一会儿要见圣上，一会儿要见萧子齐，模样痴癫，吵吵闹闹半宿，狱卒没办法，只好真去请了萧子齐来。
萧子齐来得很快，一身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衬得人硬朗且气质卓凡，与这周遭又臭又乱的环境显得格外不入。
见到人来，崔玉涛赶忙理了理鬓角仪容，笑问道：“是萧子齐？是骠骑大将军？”
似是没想到此刻的他还能笑得出来，萧子齐眉头微皱，语气十分冷漠：“是本将，崔玉涛，你又在打什么鬼算盘？萧家与崔家可无任何交集。”
要不是想到崔玉涛可能还有什么未坦白的，他才不会来呢！
仿佛是没看到他的不耐，崔玉涛依旧是笑呵呵的，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骠骑大将军，我有权，我岳家有钱，你有兵，我们何不联手，推翻这周家江山，届时国分三家，崔、萧、陈各为一方王，享万民供奉，岂不美哉？”
崔玉涛越说越疯狂，他张开双臂，眉间的野心再难掩藏。
这话倒把萧子齐逗笑了，“崔玉涛，你现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居然妄想撼动江山社稷，当真无药可救！”
“只要你想，大将军，只要你想，你有兵，咱们只要起义，夺下这江山……”
“荒唐！”
萧子齐被他的话气得甩袖，厉声斥责道：“本将绝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萧家祖训，此生只忠于圣上，忠于周家的江山，你休要再胡说，哼！”
说完，他就要走，在他眼中现在的崔玉涛已经疯了，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身后的人此刻又喊道：“柔嘉公主！”
听见这四个字，萧子齐步伐一顿，崔玉涛有些得意，果然不出他所料。
“大将军，你不想得到柔嘉公主吗？”
“只要推翻这江山，莫说区区一个柔嘉长公主，只要你想，这全天下的美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脖子突然一紧，接着只觉着快要呼吸不上来，脸也憋得通红，难受的剧烈挣扎起来。
萧子齐顺势松开了手，“崔玉涛，你要再敢说胡话，本将就先割了你的舌头，明日午时再将你斩首，让你死后当个无头哑巴鬼，你看如何？”
“咳咳咳……”
崔玉涛咳了几声，手脚并用默默地离他远了些，深知怂恿他造反无望，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事。”
“什么事？”
“柔嘉长公主重病一年，痊愈后就要前往寺里清修、拒绝与你赐婚的事。”
再次听人提起这些过往，萧子齐的眼神更显凌厉，似是刀子一般要将地上的崔玉涛戳出个洞来，“你可知欺骗本将的后果？本将现在就能砍掉你的脑袋！”
说完抽出一旁的剑直指崔玉涛的方向。
剑光刺眼，崔玉涛只呆愣了一瞬，随即故作镇定，“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你活不了。”
“那就，就让我女儿活吧。”
“可！”反正陈家已经保下了崔钏钏，答应他也未尝不可，萧子齐心想。
见他同意，崔玉涛松了口气，然后将自己知道的全都缓缓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新帝初登基，一心只想求娶江都吴王之女为后，太后乐见其成，派遣了一支护卫军前往江都秘密接亲，而领首的正是柔嘉公主。
……
他才说完，锋利的剑刃接连刺向双手，疼痛感袭来，他惨烈地叫出声，一双瞳孔里满是恐惧与震惊，“萧子齐，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为何？呵，你倒还有脸来问我为何？”
“若不是你，她怎会受那么多罪？我又怎会与他分开那么多年？崔玉涛，区区斩首难赎你的罪！”
“来人，割了他的舌头，以防他之后胡说八道。”
“我进宫要奏请圣上，将他凌迟处死！”
原先被挥退的狱卒们此刻皆涌了进来领命，萧子齐扔了剑，大步离开。
可就算离开了这里，崔玉涛的话还是在耳边不停地回响，那一字字仿佛刀子一样，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心口，他竟然从来不知道她受了那么多罪，她最痛苦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他还恨过她，还无时无刻地在逼她想起过去……
萧子齐心中苦闷，还夹杂着一种难言喻的疼。
他想找个地方发泄一场，却不知该去哪里，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等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她的公主府。
他轻声呢喃那两个无比熟悉的字：“柔嘉、柔嘉、柔嘉……”
他念了很多次，念到将这两个字装满胸膛，念到眼泪情不自禁地滑落，他哽咽地念了最后一遍，“阿照。”
四周无人，他直接放声痛哭，现在的他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弥补她、挽回她？
他不知道。
正当他哭得不能自已之时，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萧将军？”
他惊地回头一望，却见一个穿着素白寝衣、裹了件外袍的男人，身边跟了个提着灯笼的小厮，再看那张脸，正是顾行墨！
“顾、顾修撰。”他尴尬地喊了一声。
“还真是萧将军啊，是萧将军就好，我还以为是哪家大半夜的来府门口放牛，吓坏了我的夫人。”
“是吗，呵呵。”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刚刚真的有头牛过去了，不知是哪家丢的，我得赶快去拦下。”
说完就要走，顾行墨却喊住了他，“萧将军，不嫌弃的话来府上一坐吧，夜已深恐不好叨扰长公主。”
浑浑噩噩的，萧子齐跟着他进了府。
进了顾府后，顾行墨吩咐小厮好好招待下这位大将军，自己却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去哪儿？”萧子齐有些好奇。
“老爷去哄夫人了，先前外头鬼哭狼嚎的，惊醒了夫人……”
意识到了不对劲，小厮猛地一拍嘴，“哎呦，您瞧我这嘴，真不会说话，是牛，刚刚从府外经过的牛惊扰了夫人，老爷这才叫上小的一起出府查看，将军，您稍等，老爷一会儿就来。”
萧子齐捧着对方倒的茶，只能轻笑笑，转移话题道：“你家老爷和夫人感情倒好。”
“那是，老爷和夫人可是对神仙眷侣……”
提起自家老爷和夫人，小厮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絮絮叨叨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