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只没买成的白玉镯

    流浪了三天之后，闫沃回来了。他没有出事，自然也就没有送给钟娇娇离开人世的纪念。她的白镯子泡汤了。她虽然年少活泼，也没有再笑他。只要他平安就好。

    这事儿，让穆艾对闫沃刮目相看。这样也行？这就把胡黎吓唬住了？这回，她同情的是胡黎。没想到，她这个闺蜜如此心软，闫沃几乎都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单位对他有些误会，和辛语吵了一架，被母亲训了……这些都轻描淡写，无伤大雅。

    而胡黎，却大伤元气。不但生意做的不好，精神状态也差。后来索性将店出兑，去外地了。明明人已经不算年轻，却不愿意再留在故土，只偶尔回来看看老人和孩子。余华曾经写过：“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只是没有想到，胡黎中年去游荡。

    穆艾后来再与闫沃吃饭时，就会训他：“我要是胡黎，才不会管你死活。你爱死，就死去！”

    闫沃好脾气地不与她计较。有时也会问她，胡黎的近况。因为胡黎离开之前，已经将他拉黑，之后再也不曾和他联系过。

    每次穆艾都会回答他：“无可奉告。”

    闫沃的生活，实在是比过去更加丰富多彩了。变化之一，是苑鹿考到了他的城市，成为一名公务员。虽然她一直想再考回大连去，仍旧在继续参加考试，却阴差阳错，都没有成功。有时会看到一些希望，比如笔试第三，却仍旧与最终录取人数失之交臂。

    听到小鹿来这座小城的消息时，闫沃内心雀跃。虽然，距离正式上班，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时间。第二年，过完年后的春天，她才来正式报到的。闫沃帮她到处看房子，终于租了一个四十多平的小楼房。因为苑鹿是要带着奶奶一起过来的。奶奶刚到的时候，很不喜欢这里，说气候太冷，空气又干燥，一点都没有大连好。

    小鹿知道，奶奶主要是孤单。换了个地方之后，没有老地方那些伴儿了。好在，她在找房子的时候，主要考虑的是楼层要矮，适合奶奶居住。另外就是小区里的老人多不多，有没有老人扎堆的地方。她和闫沃走到平安家园的时候，看到十字路口的药店门前，有几排长椅。春天还是寒冷的，却已经聚了些大爷大娘，在那里下棋的下棋，晒太阳的晒太阳。

    她选择了那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先入为主的好印象。尤其是，又是二楼，采光还好。对面是一排仓库，没有其他楼房阻挡视线，屋里就格外明亮。当然，这是因为位置并非市中心，否则前前后后肯定盖满了楼，早就让其他楼房挡得严严实实。

    离自己的单位有些远，需要走上二十多分钟。她相信，奶奶会慢慢熟悉环境的，会和那些大爷大娘们聚在一起。

    苑鹿上班没多久，单位的同事们就感到，这个女孩单纯善良。有人就开始给她介绍对象了。她只觉得尴尬，还不习惯这样的局面。而闫沃笑她：“这里风气就这样，哪个人没相过亲啊。”

    那时她还没有从感情的阴影中走出来，心里也并不安定。总想着什么时候，还是得回大连的，也不想在这边成家。这个理由当然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不想让同事们觉得她没有长留的打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问闫沃。

    闫沃建议她可以去看看，就当多认识人了。大不了，看完之后再说不行，大家也可以理解她嘛。同事顶多觉得她眼光高，太挑剔。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但你若是完全不去相亲，那时间久了，人们该有非议了。

    想想也是。偶尔，实在拒绝不了的时候，苑鹿就去看看。故意穿得比平时还朴素，没想到反而引起了部分男青年的好感。

    有喜欢时髦精致的，就有喜欢素面朝天的。真是各花入各眼。

    不过，苑鹿一个也没有相处过。可能是心情不对，加上相亲这种方式呆板，她觉得那些人都呆头呆脑的。偶尔有看得还算顺眼的，做朋友还可以。一想到当男朋友，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对，仍旧不理想。

    闫沃生活中还有一个变化，就是钟娇娇去男朋友那儿了。不能经常见面了，令人遗憾。不过，他认识了一位新的女性朋友，杨果苹。是他常去的一家麻辣面店的女老板。他最初以为她是老板娘，后来发现，那家店是她自己的，根本没有男主人出现过。

    杨果苹的面做得别有风味。闫沃还领苑鹿来吃过。妹妹生活清苦，总在攒钱，想早一天买楼，给奶奶住。之前，她总是租房子，实在厌倦了搬家。到了这个县城，觉得房价比大连便宜很多，就很希望自己能有一套房子。就算将来走了，也能卖掉，还是相当于攒钱了。

    闫沃不明白，苑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一个未婚的女孩，不都是等着结婚的时候，男方出钱买房子吗？

    苑鹿笑他，肯定是没有看过亦舒的小说。亦舒写过，只有写着你自己名字的房子，才真正属于你。父母家只是娘家，结婚后的家也只是丈夫的房子，如果惹恼了他，随时可以让你滚。

    闫沃想，绝对不能让辛语看亦舒的东西。不过，随即又泄了气。妻子根本不看这些情情爱爱的文字，更喜欢研究跟本职工作有关系的内容。那种务实精神，让他都自愧不如。

    他怜惜苑鹿，总想带她出来，改善一下伙食。当奶奶来了之后，小鹿基本都回家陪奶奶一起吃饭。因为老人家会早早做好饭，等着她下班。奶奶没来那段时间，闫沃经常领她去吃自己喜欢的那些美食。可惜她总是拒绝，说他都结婚了，不能经常和他单独出去。不过，他可以一再坚持。再说，她也不可能一直老顽固。

    麻辣面就是他重点推荐的。杨果苹不知用了什么调料，与别人家都不一样，是独特的味道。连不爱吃面的苑鹿，都赞叹好吃。平时，她最多能吃半碗面。那次，居然把一碗面都吃光了，实在是捧场。

    杨果苹事后都问闫沃：“这个女孩不装假，是你哪个妹妹啊。”

    他不高兴：“我一共就两个妹妹。这是小鹿。”

    “呵呵。知道了，你念叨过很多次的那个。我觉得除了你媳妇，你最重视的就是她了。”

    闫沃觉得，杨果苹这是和他混熟了。不然，她不能和他开玩笑。最初见她时，她总是一脸冷淡，脸型又有些方，带着棱角。让他误以为她爱憎分明，令人一望之下，就有距离感。要不是面实在好吃，他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呢。没想到认识久了，才发现她居然有一颗热爱八卦的心。

    可惜的是，没多久之后，杨果苹就告诉他，她不想再开面店了。突然有些讨厌厨房，打算换个行当。闫沃觉得她有些率性，难怪平时总绷着一张脸。看来是不差钱啊。

    他的神情流露出了遗憾，问她：“那你准备做什么？”

    杨果苹：“没想好。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人活着就得多赚钱么。”

    闫沃问她要了个联系方式。他觉得，现在的社会，手机号码可能经常换，但qq就不会。人们都忠实地使用着固定的qq号，顶多有两个qq。

    像他，就有两个。一个是工作用的，名字是一个字，闫。只在单位时上线。另一个，就是最初的那个“飘忽”。加的全是他的朋友，是真正想要联系的人。

    杨果苹的空间，有很多精致的照片。比本人要更美的那种。都说女人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正合适。以前他就不明白，每天生活在小饭店里，她妆化得那么一丝不苟做什么，能忙过来吗？穿着高跟鞋做面，不累吗？

    现在发现，她有另外的追求。

    只是，闫沃没有想到的是，杨果苹去开了一家男士服装店。卖的都是精品服装，装修档次也高，一进去，就有种她家东西很贵的感觉。看到她在空间宣传，相册里放了店里的照片，他去捧场。试了件与他风格完全不符的外套，穿上之后，果然有种成功人士的感觉，仿佛他要出席某种仪式。

    杨果苹看着他，都微笑了。平时冰山脸，一笑起来还挺耐看。店里有售货员，不需要她向顾客赔笑。就像她之前开面店，虽然美味，却冷冷清清一样，她实在不会拉拢人。

    闫沃看她一笑，倍感荣幸，几乎晕晕乎乎，就要掏钱把那件衣服买下来。却被杨果苹制止了，她果断拉他去了另一处，指给他看一件休闲些的t恤：“这件更适合你。”

    闫沃听话地去试。这件是条纹衫，属于正式里略休闲的，既高档，又不失朝气。她果然比他更了解服装。虽然给他打了折，价格仍旧贵。平时，他只给辛语偶尔买这种价格的服装。至于自己，从来都是在网上买，价位中等。

    偶尔遇到心仪的，才会一掷千金。他觉得自己的品味还是不错的，至少比辛语强。连苑鹿的衣服，他都觉得土。常常是小鹿说想买什么，他去网上挑，再把链接发给她。每次都比小鹿自己选的那些，漂亮许多，而且别致。

    不过，还是和专业人士比不了。闫沃几乎可以肯定，杨果苹这回的店，肯定比之前的面店成功。

    从私心上来说，他还是希望哪天能再次吃到，她亲手做的麻辣面。他实在很想念那个味道，难道征服一个男人的心，真的可以通过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