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离婚会让女人重获新生
晚上,胡黎不得不去洗澡。长头发若是两天不洗,第二天就没有办法披着,只能扎起来。马上快要睡觉了,她的头发还湿着。
闫沃催她用吹风机,她坚持不肯用。嫌麻烦,再说也没有心情。只是闫沃比她还倔强,居然取了辛语的吹风机出来,一定让她吹。看她直瞪眼睛,要发火了,他索性过来,拉她到客厅的电源前,亲自帮她吹。
之前,胡黎总去一个美发店,那里也都是男人从事这一行业。只不过,美发师再年轻,能够给顾客做头发的,都不是新手。连从事洗头的学徒工,也很少有初来乍到的。从他们娴熟的动作上来看,都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
多半男人都没有那么耐心。尤其是吹干头发的时候,手指拂过发丝的时候,就像农民在掰地里的玉米,动作都是直接而粗暴的。也有手艺好的师傅,手多少轻点,但也是机械的,缺乏感情的。
闫沃对她就不是这样。他是缓慢而轻柔的,像在用手指和吹风机,表达着对她的一种怜惜。胡黎本来甚是烦恼,可是在他温柔的抚慰里,心渐渐安静了下来。甚至,在风声中闭上了眼睛,像一只被呵护得舒适的猫咪。
有时,闫沃觉得她会变身为大老虎,最凶恶的那种母老虎。可是此刻,发现她像只乖顺的小猫。他知道她是有脾气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如果惹到她,她随时会亮出爪子,挠你一下,或是抓破你的皮肤,给你留个口子。
闫沃的手指,穿过她长发的时候,有时会碰到她的脸颊。也是那样温情脉脉。她的头发厚,他又温和,吹了很久很久,吹得她都快睡着了。而她坐的是个小板凳,有靠背的那种,像是户外的马扎。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幼儿园的小朋友,而他亦父亦母,亦兄亦长。
胡黎的眼泪就那样掉下来。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和赵明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未被从此珍惜过,从此重视过。她和赵明的日子是风风火火的,庸庸碌碌的,严重缺乏细腻的关怀,更加谈不上那种心照不宣的情致。
闫沃关了吹风机,蹲下来看着她。她的眼睛越来越汹涌,却未像平时那样发出声音。她哭得无声,却又万般委屈。
闫沃用手帮她擦,却怎么也擦不干,越擦越多。他觉得自己的手指如此粗糙,怕弄疼她,打算起身去拿纸巾。胡黎却不肯让他离开。她抱住他的腿,在他腿前依偎了一会儿。随即又平静下来,暗觉自己失态。
闫沃哄她:“好了好了,别闹。”她又仰起脸,带着泪笑了:“靠。”
闫沃也放下心来。这才是他所熟悉的那只狐狸,柔弱的样子根本就不适合她。
他没想到的是,胡黎像是才开了窍,这只是一个开始。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酒,嬉笑怒骂,倒是很痛快。闫沃本来不想收拾桌子了,胡黎看不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饭桌撤了,又飞快把碗盆洗了。还想刷锅,擦灶台。在闫沃看来得忙乎半天的活,她怎么那么快就完成了?尤其是,她今天遇到这样的闹心事,还让她劳动,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可是,干净利索的胡黎已经干习惯了。除非她偶尔任性,实在不想动。刚才吹头发的时候,她已经任性过了,此刻就恢复了平时的本色。
不过,闫沃并不领情。他不喜欢让女人忙碌,尤其不喜欢她那种主导一切的样子。他是付出型,女人一强势,就会让他想起母亲来。
他强硬到几乎要发火了,胡黎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去洗了手。倒不是她不想干,实在是闫沃家的瓷砖和灶台都有些油腻,不是短时间内能彻底擦干净的。而她喝得晕晕乎乎,实在也不想干太多活。
闫沃扶她去北卧室坐下。对她说晚安,想回自己屋睡觉。胡黎不让他走:“你就在旁边睡吧。”
闫沃无语:“你真把我当闺蜜了?我毕竟是个男人啊。”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呆着。孤孤单单的,心里本来就够凄凉了。”
“好吧。那我哄你睡着了,再离开。”闫沃心软了。此刻,他想起一首歌:张宇的《小小的太阳》。
“你应该被呵护被珍惜被认真被深爱
被捧在手掌心上……”
可惜胡黎像一艘从来都不曾靠岸的船,又一次失去了她的港湾。
看着从卫生间回来的胡黎,穿着他的t恤衫,和他的大短裤。只能说,高挑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人在宽宽大大的衣服中晃着,格外的瘦削。他觉得她的骨头都在外面支愣着,诉说着她的忧伤。
安顿她躺好了,闫沃就半躺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像拍着一个孩子,只差唱一首摇篮曲了。有心事的胡黎,本来应该很难入睡。此刻在他面前信任而放松,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梦乡。
看她彻底睡熟了,闫沃觉得她睡着了更漂亮。没有白天的棱角,像受了伤的一只小猫,蜷缩在那里。可惜他给她的,只是暂时的照顾,并不能令她长久安身。
他轻轻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卧室,却怎么也睡不着。辛语今晚没有打电话过来,想来又在加班。她一向上进,倒是不习惯他的随波逐流。
闫沃深深感觉到能力有限。就连辛语,他也照顾不到。否则,让她把工作调回到县城多好。母亲已经退了休,在这些方面也帮不了他们。现在,只能凭她自己的努力了。
胡黎又在闫沃家住了一晚。不过这一次,她强硬要求闫沃睡在她身边。她倒是睡得很香,闫沃却辗转反侧,没怎么睡好。
经过这几次同居一室,胡黎坚定了对闫沃的印象,此人乃少见的君子。如果他身体没有毛病的话,那他的自控能力实在惊人。
这更加坚定了她和赵明离婚的决心。世上是有对妻子忠贞的男人的。即使有另一个女人就在身边,明明有可能性,却可以视而不见。与闫沃相比,赵明实在是太动物,太本能了。
除了对财产的分割有分歧外,两人争夺得最厉害的,是儿子的抚养权。赵明其实不想要,架不住他的母亲坚持。这么多年,老太太和孙子之间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即使赵明告诉她,外面的女人也怀孕了,很可能也是个男孩。老太太也坚持要大孙子,觉得放在自己身边才放心。
最后,胡黎和赵明都不得不做了妥协。胡黎暂时放弃了儿子,交给了婆婆。赵明答应把房子给她,但必须改落在儿子名下。另外,她跟赵明说好,如果将来婆婆那边有什么事情,她必须把儿子接回来。她可不想让儿子与后妈一起生活。
家里的存款也都归了胡黎。赵明不是不想和她计较,实在是外面的女人催得厉害,不想拖太长时间。两人匆匆忙忙就办了离婚手续,胡黎一下子自由了。自由得不知何去何从。
饭店这行业,暂时她是不想干了。也不打算给别人打工,就想着,能不能做点什么别的买卖。
卖化妆品?她自己的气色还不好,也没有耐心做美容,总觉得浪费时间。再出摊吧,已经吃不了那种苦了,风吹日晒的。
穆艾建议她卖服装,说胡黎本身就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漂亮。不过隔行如隔山,胡黎也没接触过这个行业。先老老实实地去应聘服务员,在别人的店里干了二十多天。她本来想多呆一段时间,多摸索摸索经验的,可是实在不喜欢受束缚,早早就辞职了。
她挑挑选选,终于租了一个商场的屋子。为了减少租金,位置不是那么优越,稍微有些偏远。不过,胡黎相信,爱美的女人逛商场时,是会把这层楼都走上一遍的,不会忽略自己这一家。而她需要做的,就是要有独特的眼光,挑那些让人眼前一亮的衣服。
可惜的是,之前的她一向对搭配马马虎虎,没有注重过打扮。现在几乎是从头做起。也开始化妆了,也经常关注最新的潮流了。
穆艾笑她:“看来你早该离婚。人家离婚都憔悴,你这没心没肺的,倒漂亮起来了。”
闫沃为了支持她,还把辛语也领到她的服装店里来,想让妻子也买几件衣服。他倒是心底无私天地宽,而胡黎见了辛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故而就格外的热情,格外的殷勤,一口一个嫂子。
虽然这嫂子比她年轻太多,严肃得很。胡黎觉得,辛语的嘴角有些下垂,眉尾也向下。那种清秀里,有一些苦相。
明明辛语那种针织衫、长裙的女老师风格,与这家店里的所有衣服都不协调,闫沃还努力想让她买上几件,想让胡黎热情给她介绍介绍。胡黎并没有像对其他顾客那样推销,只是保证,如果辛语看上什么衣服,她一定给原价,不加运费那种。
闫沃笑:“那可不用,你要那么说,我们下回就不来啦。”
辛语严肃地审视那些奇装异服,仿佛它们是成绩恶劣的学生所写的糟糕作业。最后,她终于挑出一件小吊带。虽然胸口带着蕾丝花纹,但不得不说,它还是一件吊带,总是能穿在里面的。
这件成本价极其低廉,胡黎决定送给她。辛语再三表示不要。胡黎说:“嫂子,那你买件其他的吧,这件我就当赠品啦。”
闫沃:“还是你会做生意。这回穆艾也不用担心你赔了。”
看辛语实在没有看上什么,闫沃自作主张,帮她选了一条牛仔裤。虽然这牛仔裤有花纹,也是不走寻常路的。但闫沃觉得,辛语可以搭配一件最简单的白上衣来穿,就可以保守和时尚兼顾了。
胡黎给他们一个叹为观止的低价,几乎等于半买半送了。闫沃也没跟她再客气,付了钱,和妻子一起离开。
辛语没有对胡黎发表任何评价。她是不习惯议论别人的,即使是当着闫沃,也是如此。倒是对这条裤子,发表了一下观感:“我又不穿高跟鞋,能穿出去吗?”
“没事,可以拿到楼下的裁缝铺里改一下裤角的长度。”
“那整体的感觉不就变了?”
“你也该换换风格了。”闫沃说:“以后我给你买衣服吧。”
“你在暗示我的审美不行?”
“你穿啥都好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却嫌脂粉污颜色。”闫沃求饶了:“这我还怕你招人惦记呢。”
辛语这才笑了:“就我们那个单位,都是熟人,穿给谁看啊。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多研究研究业务,晋晋职称,涨涨工资才是真格的。”
好吧。不过,媳妇这身衣服确实有点土。可能是他最近看胡黎看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