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可能瞬间就爱上一种气氛
周六的早上，周溪没有睡懒觉，而是早早起床。苏瑞芹还笑她：“以前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今天是怎么了？”
两人早早吃了饭，周溪开始收拾房间。她家现在住的是平房，不是不想买楼，而是实在不敢花钱。再说，周江将来也未必会回嫩江，如果在大城市立足，只怕房价会更高。
其实苏瑞芹挺爱干净的。不过，周溪还是把细节整理了一下。她拿不准元朝的风格。他总是出人意料，不知道会不会直奔她家。已经到了家门口，如果他想进来看看，她又如何不让他进屋呢？
本来，母亲昨天说今天要去亲戚家，串串门的。不知道为什么，吃完饭后，又懒怠动了。她问周溪打算做什么，能不能别老呆在家里，也跟同龄人出去走走。
“不希望我多陪陪你吗？”周溪假装失落。
“我还没老呢，哪用你陪啊，你陪的时候在后头呢。你得多交几个朋友，以后遇到事的时候，才有人帮忙。”
“我有亲妈就行了。”
“那怎么能一样？”苏瑞芹不以为然：“我的经验早都过时了。你需要同龄人，多和年轻人在一块。再说，这个年龄，也该和男孩相处相处了，积累些经验也好。”
“人家的妈都劝自己姑娘谨慎。你可好，什么叫积累些经验，我就不能处一个就成吗？”
“那是理想。你从小到大，都没跟男生接触过，又不了解他们。难免会出现期望与现实不符的情况。接触一下真实的男生就好了，知道他们生活中是什么样子，尽快明白现实。”
赶情母亲的意思，是说自己空中楼阁呢。周溪郁闷：“谁说我没有朋友，一会就和男生出去玩。”
“是什么样的人呢？要小心啊，多观察，多留心。”
这才像正常母亲会说的话。周溪又忍不住笑了：“妈，你可真够反复无常的。”
苏瑞芹也笑了：“行行，我不唠叨了，你自己把握。记住，花言巧语的不能信啊。”
“知道，我中午可能不回来吃了。”
“恩，多去公众场合。别去那种人少的地方。还有，一定要注意他的人品。外表啊，家境啊，都是次要的。人品最重要，一定要从细节处观察。”
“妈，不是对象呢，你别那么操心啦。”
“那可不行。”苏瑞芹正色道：“就是朋友，也得是人品好的朋友。”
哎。周溪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只叹哥哥离得远，否则，苏瑞芹也能分散一下注意力，哪能只盯着她呢。
苏瑞芹也好奇，谁会来找周溪。于是更不打算走了，决定悄悄帮女儿把把关。她都看到周溪有黑眼圈了，很明显昨晚没有睡好。这周回来，也显得抑郁寡欢的，要不，她也不会劝周溪出去玩，散散心。
就算是现在，女儿和她说笑，也明显心不在焉，有心事的样子。而周溪是不可能什么都跟她说的，她都无比盼望女儿能有个闺蜜了。
可惜的是，这孩子心思重，戒备心强，很难对谁敞开心扉。
周溪整理房间的时候，顺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那些书。找出一些不打算再看的旧书，整整齐齐放进塑料袋里，居然收拾出好几袋。有单位发的一些资料和理论书，有上学时用过的资料书，还有不喜欢的小说。
她看了眼时间，离九点还有二十分钟呢。打算把这些书，放在胡同口的道边。有捡破烂的人路过，自然就带走了。
她拎着书出去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沉思着。其实，和飘忽的事情，在她脑海里反复琢磨，已经生了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一切只不过是她智慧不够，庸人自扰罢了。
正想着，突然有人唤她：“周溪！”
她想得出神，突然被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却见到闫沃。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他好像又瘦了。本来就高，一瘦就显得不直溜，缺钙似的。看得出来，闫沃精心换过衣服，居然穿了一身白色，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周溪随即意识到，他是特意来找她的。虽然她对他的印象好一些了，却也最反对有人出其不意跑到她家门口，有种被侵犯领地的感觉。她不高兴：“你怎么在这儿？”
“我……”闫沃像鼓足勇气，破釜沉舟一般：“我找你，有些话想对你说。”
周溪更戒备了，看来他这是又打算告白啊。他的那点想法，她早就知道了，根本不打算让他再说出口。何苦让她直接拒绝他一次呢？他也是敏感而自尊的人。
“上次不是说过吗，不要到我家来找我。让我妈和邻居看到不好……”周溪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生硬，缓和了一下：“那个，我不是说你不好，是这样影响不好……”
又觉得自己怎么表达得乱七八糟的，都是让他给影响的。
闫沃又一次被挫了。不知为什么，他一到周溪面前，就笨拙得要命。不但不会说话，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似的。
很明显，她根本不喜欢他。或许，像胡黎曾经说过的那样，是你的，终究是人的。不是你的，你再争取也没有用。
闫沃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眼心爱的姑娘。见她也是别别扭扭，原来自己的出现，只会令她徒增烦恼。
闫沃恨不得自己有隐身术，可以就地消失。他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见摩托车驶来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都愣住了。
是他们共同的熟人，元朝。元朝骑着一辆拉风的摩托车，洒脱地停在他们面前。后车座上，还捆着两个崭新的礼品箱。
他还很是自来熟地对闫沃笑：“这么巧啊？你也来找小溪？”
闫沃的心如堕冰窖:“小溪？你什么时候和我同学这么熟了？”
“怎么，熟悉也分先来后到吗？我知道你俩认识时间长，不过，有首歌叫《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和她陌生，难道你了解？”
“闫沃，你真的了解周溪吗？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元朝居然很严肃地望着闫沃，很讲道理的样子。
把闫沃气得火冒三丈：“周溪是好女孩，你不要招惹她！”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再说，都不是小孩了，我有我的原则，她有她的判断。”
闫沃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怒气上涌，过去揪住了元朝的衣领：“我告诉你，她不一样，你离她远一点！”
元朝也很意外，没想到一向文静的闫沃，居然还有这样激动的一面。他无奈：“唉，你干什么呢，冷静点……”
周溪也生气了：“这是在我家门口，你别闹了！”她用余光一瞥，发现母亲正站在门口，向这边眺望呢。不过苏瑞芹只远远地看，并没有过来。而西屋的李大婶，就没那么客气了，都走到门口来瞧热闹了。
闫沃最怕周溪，一见她阻止，就松开了手。却气急败坏地对周溪说：“你太单纯，不了解现在社会复杂。你得多了解了解，再接触！”
这番话把周溪说得很不高兴。她最讨厌听大道理了，除非是她母亲，那没办法，只能听着。有时候领导装经验丰富，她也得忍着。只是，她为什么要听闫沃的教训？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别在这里吵了行吗？你看，邻居都出来了！”她又急又气，又羞又恼，都快哭了。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混乱的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闫沃看到周溪如此为难，愤怒的火焰就被浇熄了：“那好吧，改天我再来找你。元朝，你跟我一起走。”
元朝讥讽地笑了笑。仿佛看着一个幼稚的小朋友，不以为然，又觉得可笑：“我还没进周溪家哪，你有事你先走吧。”
他一边走到摩托车边，准备往下搬礼物。
闫沃又气又别扭：“我告诉你，不准欺负周溪，否则我和你没完！”说完这句话，发现周溪和元朝一起看着他，就他是个不速之客，就他是多余的。他气鼓鼓地走了，自觉很没有气势。
元朝看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有些凄凉。他叹了口气，其实闫沃人还不错的，可是没有办法，看来是没法做朋友了。
“我不想去了。”周溪的心情已经被闫沃破坏殆尽。她虽然不喜欢闫沃，对他的话，却并非完全听不进去。有些事情，她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像妈妈说的，警惕点有好处。
“周溪。你不好奇，我想带你去哪个公园？肯定不是你家附近那个啊？天气这么好，你真的不想出去走走？我昨天放下电话就开始准备，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呢。”
周溪刚才根本没顾上认真看元朝。此刻查看了下他的气色，却发现他根本不像失眠的样子。确实有黑眼圈，却神采奕奕。望着她的双眼充满热诚，那种明亮的目光，像把阳光注入她的心底，瞬间就打动了她。
她突然觉得，很喜欢看他的样子，很喜欢看他的笑容。而最喜欢的，还是看到他的双眼，为她而燃亮。那是充满爱情的注视，让元朝的周身，都像有了光芒。
原来，会有那样一种氛围，让一个凡人在那一刻，突然变得不同。就像世界也被魔法棒点亮。
周溪像被迷惑了一般，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于是，元朝笑得更灿烂了，却是一种开心的傻笑，停不下来的样子。周溪没有再看他，因为她居然也笑了。这让她刷新了对生活的认识。在这么一个糟糕的上午，也是能笑得出来的。
这时，周溪才发觉，原来站在她身畔的这个人，是如此真切。她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可以看到他的笑容，可以听到他的声音，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而飘忽，却是那样遥远而不真切。就像阳光下的泡沫，虽然有着多彩的光泽，一亲近就会破碎，是那样虚无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