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到底喜欢哪一个人

    苏瑞芹虽然离得远，也认出离开的那个男孩，是周溪从小的同学。她以前就在家附近见过闫沃几次，知道这孩子一直喜欢自己闺女。看着挺老实本分的，只是女儿一直不喜欢他。

    等到元朝拎着礼品箱过来看她的时候，她就得替周溪好好观察一下他了。

    苏瑞芹从年轻时，就对男人的体型很挑剔。那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帅气，连儿子周江，都没有他老子年轻时好看。她发现这个小伙子身材不错，虽然稍嫌圆润一些，底子却好。在男人中间，难得有肩宽腿长的，会特别打眼。

    只是，这双眼睛未免太灵活了一些。虽然一直在苏瑞芹面前装乖，架不住她见的人多。很明显，女儿跟他比，还是单纯了一些。自己的姑娘自己了解，连恋爱都没正式谈过的，哪是这小子的对手。

    不过，苏瑞芹只在教育周溪时传统。心里却想，人不可貌相。看着踏实的人，其实未必稳重。就像自己最好的朋友，年轻时奔着稳妥起见，找了觉得稳定的人。实际上生活得特别无趣，一滩死水一样。结果人到中年，那男人还中途学坏了，两人照样离婚了。她就跟苏瑞芹感叹过，自己年轻时不懂事。找这么个玩意儿，又没能力，又没魅力。早知道也会半道上离婚，还不如跟个自己真正喜欢的。

    而苏瑞芹喜欢帅哥，人人都劝她不要选周溪他爸。你觉得帅，别人也觉得帅。太招人惦记，他不招惹别人，别的女人还主动招惹他呢。不安全，跟着他操不起这份心。

    这些话倒也说对了，周溪他爸结婚后，都有女人不要脸的往上扑。那又如何？他不动心啊，照旧守着她，死心塌地过日子。后来早早离开她，是命运的安排，至少他不曾背叛过她，没有伤过她的心。倒是那些找了丑男人的女人，也没安全到哪去。

    有了这些计较，她就大智若愚。对元朝挺友善的，没打算揭穿他。静观其变吧，两人相处几次，也不等于就会结婚。让周溪自己去判断，她跟着把把舵就行了，大方向偏不到哪去。

    元朝觉得周溪的母亲，眼神特别有穿透力。即使镇定如他，也手心里冒了汗。难怪这女孩聪明，有这么冷静的母亲，能差到哪去呢。

    不过在情场上，她稚嫩得很。听他说点什么话，有时都要脸红的样子。虽然努力淡定，却处处透着没有经验。

    他跟周母告别的时候，坦白：“姨，我想和周溪去森林公园玩，带了些吃的，中午可能不回来了……”带着些征求意见的问询。

    “哦……”苏瑞芹略一沉吟。那离县城有近二十分钟的车程，一到周末，去的人确实不少。看他又是有一说一，浑身并无任何猥琐气质。就同意了：“那你们下午早点回来啊。路上注意安全。”

    元朝特别高兴。觉得她虽然年纪大了，却五官端正，整洁利落。想想将来，周溪老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气质上可以超越大多数同龄人了。

    他对周溪家的印象也特别好。处处洁净温馨，充满了爱意和温暖。尤其喜欢院子里栽种的那些花草，处处透着精心打理的感觉。

    只来了一次，就开始渴望，以后经常来看周溪了。

    原本，元朝骑摩托很快。可是这次，他却放慢了速度。是怕周溪担心，也想偶尔和她说话，能够听清楚她的声音。

    女孩保守，不肯骑在后座上，更加不会搂他的腰。她只是侧坐在那，手紧紧抓着摩托车。纵然是这样，元朝都有一种甜蜜的感觉，觉得自己简直是没救了。

    他很想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森林公园里有充分的氧气，风景宜人。两人可以散散步，看看那些古迹。还可以谈谈心。

    他还准备了照相机，可以给周溪拍些照片。除了松树，那还有一片白桦林，是留影的最佳地点。他甚至想好了，可以让路过的行人，给他俩拍一张合影。过后，把这些照片都洗出来。等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可以看她的相片了。

    元朝有许多美好的计划。却唯独没有设想过，如何去亲近她。她在身边的时候，元朝才明白了闫沃曾经有过的感觉。对周溪，他也不敢贸然行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经常严肃，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还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她的纯洁，拿不准她会是什么反应。

    他们在荷花池边，看荷花的时候，元朝觉得周溪也像是一株莲。她常有忧郁之色，会陷入沉思。每当这个时候，元朝都千方百计、搜肠刮肚讲笑话，以期博得佳人一笑。

    如果她不快乐，似乎就意味着他的失败。

    这真是见鬼的、奇怪的感觉。

    这些经历对周溪来说，确实是难得的。她没有经历过。看着这些风景，她不由在心里感叹，自己从前过的日子未免清苦。为什么之前没有走出来，看看这些简单的一草一木。而今在她眼中，草木皆有情。

    迎面过来一对中年的夫妻，穿得都很随意。两口子的目光，都在向同一个方向看去。走着走着，两个人干脆止步不前了，女人的身体还向前探询着，小心翼翼。而男人保持着和她同频的姿势，一看就是老夫老妻了，连神情都一模一样。

    周溪和元朝也都好奇起来。跟着也向那看去。周溪现在有些近视了，还不愿意戴眼镜，故而没有看清，不由得迷茫。而元朝的眼神好，小声告诉她：“是一只小松鼠，正在吃东西。”

    于是四个人都停在那里，仿佛不想惊动松鼠一样。而这里的小动物根本不怕游人，还凑近了他们，若无其事转了一圈，又飞快进入了松林深处。

    这样的瞬间是如此悠闲静谧。中年夫妻走远了，元朝仍旧含着笑意，注视他们远去的背影。那位妻子正不知向丈夫倾诉着什么，而丈夫已经习惯她的唠叨，左耳进右耳出。

    这样平淡而家常，可是落入恋人的眼中，却是让他向往的一幕。

    周溪没想到，元朝的微笑居然会是一幕风景。她一走神，脚下正是一个台阶，差点踩空。元朝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这是两人第一次肢体接触，契机是如此自然，让周溪都来不及躲避。

    他的手正接触到她赤裸的手臂。是夏天，她穿的是短袖白裙子。虽然她没有经验，之前也和人握过手。却从没过这样的触感，他给她一种信赖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人的手，会传递过来这样由衷的信任感？

    她抬头望元朝，正看到他含笑的眼眸。他也在注视着她，目光专注。她不敢再和他对视下去，慌忙转移了视线，怕自己的眼睛泄露了什么秘密，或是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可是，被爱的感觉，让这个世界都变得奇妙。

    气氛不一样的时候，那些原本平常的景物，都有了另外的含义，另外的魅力。

    周溪喜欢和元朝在一起的感觉。是的，她想，她喜欢的是这种感觉。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他所带来的。

    在元朝给她拍照时，她尚拘谨羞涩。不能在镜头里全然释放，经常会觉得有些不太自然。落在元朝眼中，却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此刻的她，不需要做什么，对他来说就是极好的。简直越看越好。

    选择两人合影的地方时，元朝也煞费苦心。他之前来过，最喜欢那棵同根而生的夫妻树。其实，那松树在地面就分了岔，长成参天的两棵大树，都高耸入云。有人在树身系了红布条，不知道是不是认了它当干妈。

    元朝停在那里，等待有人过来，给他们照相。周溪看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心意。她很想拒绝，看着他的殷切，又说不出口。只是周围一直没有人，她就提议，先逛逛再说吧。

    元朝有些遗憾地望了眼那树，还在留连。跟她说：“你看，那边还有小野花，要不要给你采一些。”

    他磨蹭着，假装研究那花，终于等来了路人。居然还是刚才一起看松鼠的夫妻。不知为什么，那两口子又转回来了。虽然那位妻子不会用元朝的相机，他还是耐心地教了人家一会儿，就飞快拉周溪去夫妻树前。

    这是他又一次拉住她，只是貌似无意地牵了下她的手。那种熟悉的信赖感，又一次从他的手中传来。周溪被那种感觉催眠，一时之间没有挣脱。而他们随即就到了树前，他就松开了她。

    他笑得神采飞扬，而她板着脸，都是尴尬和拘束。他的身体倾向于靠近她，而她本能地离他还有一点距离。

    成年后，她都没有和异性单独合影过。除了她的哥哥。

    周溪发现，元朝今天创造了好几个记录。

    她突然想到，如果他就是飘忽该多好。不过，飘忽明显比他忧郁得多，不可能有他的这种爽朗和热情。更不会像他这样真切，这样生动，就伫立在她身畔。

    一想到飘忽，她就快乐不起来。刚刚那些美好的感觉，都仿佛有了罪。她真不知道，自己还有花心的潜质。居然可以同时对两个人有印象，喜欢完全不同的他们。

    她不想再拿他们作比较。那会让她觉得，自己简直不可救药。还有一个原因是，潜意识告诉她，不要比，你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更喜欢谁。

    应该是飘忽吧？为什么，她居然有了一丝不应有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