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逝剑归鞘
剑鸣远去，秦天霄持剑而立，身边环绕的颗粒也全部流入剑中。
归霄之上有赤光。
“是七步归霄！”白尘看着这二十三年都未曾出剑的剑仙，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滋味。
那厄兽仿佛知道威力，急忙向前，想要打断他。
“快！赶紧为秦剑仙护法！”白尘第一个冲身上前，用尽平生所有灵力，一剑向厄兽挥去，厄兽无奈，只得向后躲闪，用瓶子吸取那些灵力。
“一步，凝赤胆！”
当白尘被厄兽击飞之时，身后的秦天霄也迈出了第一步。
“二步，聚橙魂！”
那厄兽再也按捺不住，飞速朝秦天霄扑去，可又被一股灵力拖延。
“三步，入黄瓷！”
霎时，秦天霄的身上再次出现灵力环绕，慢慢由橙变黄，将他全身包裹。很快，那颜色又从他身上流入剑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正在蔓延的绿色。
众人的灵级虽已达到了称尊的地步，但也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灵力，他们马上明白，这几步，必须得让秦天霄走出来！
很快，又一具尸体从秦天霄眼前掠过。
“四步，汇绿霞！”
秦天霄一步接一步的踏出，而从他身边飞落的尸首也越来越多。
“五步，踏青云！”
五步既出，秦天霄的身后似乎有着千军万马，巨大的响声从剑中传出，犹如恶鬼追魂，凶煞夺命。
他的嘴角也开始流露出殷红的液体。
看着已经迈出五步的秦天霄，厄兽似乎疯了一般，扔掉血瓶，硬扛着那些灵力朝他奔来。
“拦住它！”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前去，却都被厄兽一一撕裂。
“六步，过蓝相！”
秦天霄已踏出六步，但那伤痕累累的厄兽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死！”厄兽挥舞利爪，自上方朝秦天霄扑来。
滋——
空气中很快就散出血腥味，厄兽的利爪上沾满鲜血，穿透了数人。
“绿品剑圣”
“蓝品刀尊”
“紫品戟尊”
“”
“愿为剑仙开路！！！”
那厄兽的利爪硬生生被这些身体所散发出的灵力堵在半空，它急急挥出另一爪。
可秦天霄已经踏出了最后一步。
“来、来了”白尘口吐鲜血，却眉目舒展的看向秦天霄。
“七步，归紫霄！！！”
只见归霄通体发紫，环绕在秦天霄身上的灵气倏的迸开，那厄兽被震出几米远，倒地不起。
“不！”厄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我说过，一定会杀了你！”
“为了这些世人吗？为了那些骂了你二十三年的人吗？他们不值得你这样！你要知道，这一剑下去，你也会死！”
“不是他们。”
通体发紫的剑已蓄势待发。
“那是谁？”
“那些因你而死的人！”
天上的云雾散开，地上的人们惊呼。二十三年了，剑仙秦天霄终于举起了他的剑。而那在世间消失了二十三年的声音也同样响起：
“我儿秦杖南自五岁时就缺少了我这个父亲的陪伴，现在，我秦天霄再也不是什么诛邪剑仙，而是秦杖南的父亲！而我这个父亲，今日就以这厄兽头颅作礼，恳请天下人善待我儿！”
声音响彻云霄，似要让整个世界听到。剑上所散发出的灵力很快就遮天蔽日，似狂风一般卷起一地尘埃，秦天霄双手举剑，高高跃起。
山顶上的众人只觉得有神龙降世，仙人下凡。
很快，一道紫光自厄兽身中分散，遮天蔽日的灵力也转瞬消散，山顶被照的通明，恍惚中，人们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白昼的时刻。
厄兽巨大的身形化作尘土，自空中飘散各地，秦天霄仍持剑而立，那一刹，他似乎回到了二十三年前。
那一年，厄兽祸世，他拔剑而出，归霄威名，世人皆知。可惜，他现在老了，除掉一只厄兽就需以生命作为代价。
风过平顶，剑刃归鞘，他也踉跄倒地。
风中有声音传来，
那声音只有一字：
“爸！”
可这一字却有着二十三年的距离。
秦天霄满意的闭上双眼，临走之前，他嘟囔了最后一句：
“诶，爸听见了”
地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爸！！！”人群中再次响起秦杖南的喊声。
这次，没有人再阻挡他朝自己的父亲跑去。
泪眼婆娑中，秦杖南看到了自己父亲安详的脸庞，以及嘴角那一抹浅浅的笑意。
“你不必如此的”
“对，他可不必如此的。”白尘不知何时走来，眼中尽是惋惜。
“不管他以前是不是放走过这个厄兽，但现在既然死于他手，那这天下人，就欠你父亲一命，就欠你一命。”
“可这欠下的命，他们又拿什么来还？世上已经没有我父亲了！”秦杖南声嘶力竭的喊着。
“我明白你的心情，或许，你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白尘低叹，在一声节哀之后，便带众人离开。
光秃秃的山顶上，一轮孤阳洒下日光，照射着那跟它一样孤独的人，照射着那群与土地融为一体的人，也照射着英雄入土，照射着仙剑合鞘。
秦杖南跪在土堆前，他认真又敬重的将头埋下，归霄似乎也有灵性一般，飞出剑鞘，端端正正的立于堆前。
秦杖南并不惊讶，因为他的父亲曾经跟他说过:
“器物有灵，情可比人。”
那时他第一次抱起归霄剑，想出鞘却拔不得。
他的父亲还对他说过，剑锋从来不需用者起誓，利钝随他；剑者也从不需剑鞘承诺，出收尽兴。
他现在明白了，
可人已经走了。
一直裹藏在口袋里的残册突然晃动起来，晃出了他的口袋，晃到了他的面前。
册中有人影浮现，只见那残册飞速翻到第一页，一袭青染锦缎的身影缓缓从册中现出，秦杖南的眼中仍挂着泪水，但那身影却清晰的落在了他的视线上：
凌乱的长发似很久没有整理，懒散的垂落在肩上，而那青衣之上更有着一张俊俏的面容，就连持扇的手也白洁如玉。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今日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