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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剑起东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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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杖南,父亲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

    秦杖南说不出话,只是听着自己的父亲继续念叨。

    “我对不起这世人,更对不起你们娘俩。”

    “知道我为什么在你出生的时候让你叫我父亲而不是爸爸吗?”

    “因为我担不起爸爸这两个字,我甚至都不配做一个父亲。”

    秦天霄的语调终是颤抖了起来。

    “杖南啊,我知道你自小就不喜欢父亲唠叨,可是有些话,说一句就少一句啊。我在你五岁的时候就把你抛下,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恨我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这么狠心”

    厄兽的咆哮声再次响起,山顶的人群仍在逃窜,可当那群人即将从秦天霄和秦杖南的身边穿过时,却全都被弹了回去,秦杖南只看到自己的父亲身边有紫色颗粒在流转,而他背后的那把剑也在铿铿作响。

    “杖南啊,父亲真的有好多话好多话想和你说,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唉,罢了,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秦天霄看着那扑面而来的厄兽,抽出了自己身后的那把剑。

    “杖南,父亲真的对不起你,只陪了你五年,这五年来,父亲记忆最深的就是你和这把剑,每次你都能趁父亲不注意的时候把这把剑偷抱了去,可你那时候小啊,剑鞘封的严,你抽不出剑来,我那时候也担心你被剑刃割伤,一直没在你面前将它抽出来,现在想想,当时真应该让你看看的。”

    秦天霄说话间已将剑身横于身前,厄兽也离父子俩越来越近。

    “这把剑,名叫归霄,以后,他就是你的了,你再也不用偷着拿它了。”

    秦杖南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站在那里,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一个劲的哭着。

    这一哭,哭尽了他这二十三年所有的力气,道尽了他那二百一十六月所有的委屈,更流干了他那六千四百多日所有的思念。

    有水落在归霄剑上,不知是雨是泪,只是一时之间被分成两半,秦天霄一手握剑,一手放到秦杖南的头顶上,轻轻抚摸道:

    “儿啊,这些年,苦了你了”

    秦杖南仍在原地痛哭,而秦天霄已执剑前行。

    厄兽就在眼前。

    秦天霄就那么向前走着,只带着那把已许久没有出鞘过的剑。

    剑名归霄,已封剑二十三年之久。

    或者说,自二十三年前秦杖南出生起,自他的妻子陈南柠死时,这把剑就再也没有出鞘过。

    而二十三年前确实有一件大事,关于一个剑仙和一个厄兽的大事。

    不,应该说是一个在爱人与天下人之间抉择的大事。

    那时的他还年轻,她也还在。

    而他更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诛邪剑仙。

    那日,被冠以诛邪之名的剑仙欲除厄兽,可厄兽却以剑仙所爱之人为要挟。那时的陈南柠正怀有身孕,虚弱无比。而毫不知情的剑仙正与厄兽战于东柏山顶,当他的剑就要取走厄兽性命之时,厄兽的凤尾瓶中却显露出了那具娇弱的身体。

    “要么,我跟她一起死,要么,我们两个都活!”看着迟疑的剑仙,那蛇首人身的厄兽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容。

    “不能放走它!放走它天下人必定遭殃!”身后手持长枪的人传来劝告。

    剑仙仍在迟疑,手中重如铁块的剑却如羽毛般难以落下。

    “你不动手,那我来!”

    铛——

    枪与剑发生碰撞,于空中擦出火花,细碎的火光中,显露出了厄兽狰狞的笑。

    “放了她,然后你走。”剑仙将那枪甩出几米远,眼盯着那厄兽。

    那厄兽见状后哈哈大笑,于空中丢出那具身体后便消失不见。

    而剑仙身后,是无尽的谩骂。

    第二日,剑仙为了陈南柠而放走厄兽的事人尽皆知。

    第三日,剑仙的孩子出生了,但陈南柠的尸体却出现在了剑仙面前,他们说她是难产而死,可他却察觉到了那被处理过的枪伤。

    第四日,厄兽伤人的事再次传来,人们对他的谩骂更加恶毒,诛邪剑仙这四个字也如同老鼠一般被人唾弃,不愿提及。他不再追究凶手,只是默默的陪伴着那才生下来的孩子。

    可他只陪伴了他五年,这五年来,他只教会了孩子自己如何照顾自己,之后,他便一人一剑,孤身远行。

    没人知道他去哪,也没人想知道他去哪,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越过十九座州府的界碑,见证一座座高楼大厦的建成,行满整整十八载年岁,甚至踏至镜中白头,但他仍是寻不得当初放走的厄兽。

    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人们只知道,现在东柏山顶上有一人,正以一剑对抗着那令人胆寒的厄兽。

    他找到它了。

    他将剑收入鞘中又抽出,目光坚毅的看向那厄兽。

    那厄兽也认出了他,不再前进。

    一人一兽就那么站在山顶上,仍如二十三年前的模样。

    “这次,还是来杀我的?”那蛇首厄兽突然开口。

    “这次,你必葬身于此。”

    “可笑,你凭什么杀我!”那厄兽猖狂大笑,不断摇晃着手中的瓶子。

    “凭你那把被世人谩骂了二十三年的剑吗?还是凭借你这具身体?你已经老了!”

    “就凭此剑,就凭此身!”秦天霄将剑鞘扔远,凝聚着灵力。

    山顶的暴雨转瞬即停。

    “杖南,父亲这辈子再也教不了你什么东西了,父亲只能在杀它的时候教你一招,也只用这一招,能学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倘若学成了,你以后就可以说你是剑仙的弟子,就算学不成,你也是我剑仙的儿子!”

    秦天霄一字一句的说着,身边环绕的紫色颗粒也越来越多,很快,他抬起了手,将归霄举过头顶。

    它已经二十三年没再出鞘过了,当它再次在这世间现身时,一声响如洪钟的剑鸣冲天而起。

    此时,雨消云逝,星月也随之焕发光彩。

    而那厄兽,似乎也再次感觉到了二十三年前的恐惧。

    洪钟般的剑鸣再次作响,一股剑气直冲天穹,似旧人得见的重逢,又像至交老友的告别。

    秦杖南仍在哭泣,剑刃长鸣的那一瞬间天地完全黑暗下来,只剩秦天霄和他的剑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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