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世清白？
周忧见路行简穿了一身深蓝色常服，于是笑嘻嘻地凑了上去，“老大，你要出门啊！”
“你不去查看京城的护卫，跟着我做什么！”路行简步伐稳健迅速，周忧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
“今日我不当值，更何况张都点检的事情刚过，谁敢造”
周忧还未说完便遭到路行简凌厉眼神的审视，硬是将最后一个字“次”咽了下去。
“我们是武德司，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明白！”
周忧依然跟在后面，老大重伤未愈，万一出了岔子，他还能帮忙。
以前他倒是不担心，但是自从知道朝堂之外还有能将老大压制到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存在后，他就不得不防了。
路行简突然停下来，幸亏周忧急刹停了下来才没有撞上去。
“明白了你还跟着我？”
周忧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老大，就是因为不能掉以轻心我才要跟着你！”
路行简只是抿嘴，未言语。
周忧见老大默许了，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跟了上来，“老大，你穿这么好看，到底要去哪儿啊？”
“我去看看张都点检死到临头都要光顾的遇仙楼到底是什么地方。”路行简走在前面，“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身世清白！”周忧想也没想地答道。
路行简皱眉看了周忧一眼，似是在警告他不要玩忽职守。
周忧被最怕老大用这种能杀人的眼神打量他，麻溜地将查到的事情一口气说完。
“遇仙楼掌柜娘子贺余音生于杭州一商贾之家贺知青员外家，世代贩售香料，因前朝市舶司颁布的一系列海运贸易法令，致使贺家家道中落。
“四年前，贺员外原本想借贺娘子与京城富贾李员外儿子的娃娃亲东山再起，谁知李员外家翻脸不认人，单方面悔婚了！”
“贺娘子又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女子，不蒸馒头争口气，誓要在这梁京内立足为贺家争口气来！这才在梁京落下脚来！”
“因贺娘子音如乐，貌比仙，又得一手好厨艺，这才能在梁京获得一席之地！”
周忧说着敬佩之情油然而起，但是瞥见老大的眼神后，立刻将脸沉了下来。
“下官仔细盘查过贺娘子这几年的人情往来，并未发现端倪。”
“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被人指指点点的弃妇，抛头露面，卖弄姿色的商妇，这就是你说的身世清白？”
路行简哼笑一声，分不清是讥讽还是同情。
“老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贺娘子一没偷，二没抢，靠自己立足，怎么就不清白了！”
“你倒是很维护她，收了什么好处？”
周忧哀嚎一声，委屈得不得了，“老大，我可是清白之身！”
路行简笑了起来，在周忧头上敲了一下，“从进了武德司大门的那一刻起，还有清白可言么！”
两人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周忧的眼神逐渐变得警觉，手悄悄地贴在腰间，那是暗藏匕首的和烟火弹的地方。
“老大，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今日有人作伴，何必改日！”
周忧嘴唇紧抿，心里盘算着巡防经过此处的时间。
忌恨武德司的大有人在，但是在还未日落的时辰便出现了心怀不轨的人实属罕见。
这让周忧只能想到两种情况，一是对方是蠢材，二是对方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
他更倾向于第二种情况，因为没人会上赶着送死。
可疑的人一路跟踪到了遇仙楼，并没有做出任何不轨之举，据周忧观察仅有两人，而且他们盯梢的手段在周忧眼中实在不值一提，想必也不是训练有素的人。
思及此处，周忧稍稍放下心来，这一刻，他理解了老大不慌不忙的原因。
明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对方不足为惧，居然不说一声，害他白白担心！
凡事皆有意外，说不定老大某一天就马失前蹄了！
两人刚踏进遇仙楼，一股十分热烈的气氛扑面而来，让人惊诧不已，现在的时辰甚至都未到申时，怎会有如此多的人
“周忧，店里一直都是这样吗？”
周忧摇摇头，他是遇仙楼的常客，虽说遇仙楼是梁京十八大酒楼之一，但是能在这个时辰有这么多客人的酒楼只有名气前五的酒楼，诸如白九楼，天庆楼。
以往他来的时候，就是客人最多的酉时至戌时也未曾见过这么多的人！
突然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
周围的客人逐渐安静下来，口中小声说着：“来了，来了！”
路行简的目光随着众人看向厅院中间的高台。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持剑上台跳起舞来，女子身姿曼妙，身段柔美飘逸，舞剑的动作大开大合，刚柔并济，舒展大气，丝毫没有娇柔扭捏之态。
这一舞，舞出了如阳的娇艳，如磐石样的坚韧，如烈酒般的刚烈。
原来她就是贺余音，他在宫廷之中见过的最好的舞姬也不过如此！
在细细品味后，与宫廷舞姬相比，少了一份惶恐和拘谨，在气度上还要更胜一筹！
路行简的目光紧紧追随贺余音的一举一动，神思随着她翻动的衣袂飘扬。
一阵喝彩声将他的神智唤了回来，赏悦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记得在树林里与他对战的人起初是右手执剑，在最后形势危急时才换剑至左手，这说明此人的惯用手是左手，右手只是一个幌子，而贺余音此刻舞剑正是左手。
若她与张都点检有关，应该不会暴露出容易引起怀疑的特点。
还有从她舞剑的身姿步伐来看，初始还算是强劲有力，但是随着时间增长，她已经有了疲累之态。
蒙面人乃是武学高手，怎么会因为这区区几个舞步而气息不稳，即便那日她受了伤，经过这几日的修养，也不会如此。
周忧惊得长大了嘴巴，原来褪去乌漆嘛黑的衣装的掌柜娘子如此潇洒明艳！找遍整个梁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贺娘子！
谁能不心向往之呢！店内生意火爆的原因也明了了！
周忧见路行简玩味地审视着台上起舞的掌柜，心里大喊完了！
原本老大就对贺娘子有偏见，这次见到她在众人面前起舞，心里岂不是更加瞧不起她！
虽然老大在公事上向来公正严明，但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啊！
万一因为偏见加重了对贺娘子的怀疑，那被武德司使盯上的遇仙楼可就倒霉了
台上的贺余音一眼便看到了路行简。
他终于来了！这几日，她一直都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