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定乱安邦
只见蓝冰长老面色阴沉如水，喜怒无察，一抹淡淡的笑，似是嘲弄之意似有似无的看向公孙容若，而公孙容若也不躲闪的看着蓝冰，目光之中杀气隐现，但仍面露笑意，亦不言语，微微点头。气氛无比的凝重，而失手摔了酒斛的赢四王子，似乎仍未从惊诧之中缓过神来，面留诧色，渔惑见此传声问道：“二哥，何事如此？”
赢四王子知道自己失态了，伸手揉了揉额头传音道：“昨夜宿醉，今日又是大战连连，乏了，乏了。”
而梵音海，三先生，乾在野却是知道赢四王子是因何失态，其一：“世人皆知姬姓灭族，而蓝冰长老言下之意是姬家仍有嫡亲血脉存世，而姬姓遗留的威望，血脉遗传的能力和灭族的仇恨，无一不足以惊世骇俗，要是姬姓血脉觉醒，怕是这荒海的格局，在这几年间又要换上一换了。第二，蓝冰长老所言，要想位列二十二家族，必须灭其全族，夺其传承，众人并不知道传承具体所指为何，但是仅仅灭掉一个氏族，还是荒海数千年最为尊贵的二十二家族之一，就已经难如登天了，要知道二十二家族传承至今，也不过经过一次动荡，而仅仅这一次，就引发了荒海五大国的乱战，而如今百家军，南蛮联军，大游侠挑了最弱的姜姓下手，那么此次离州之变是无意为之，还是有人蓄意为之。而最为惊悚还是第三，要想跻身二十二家族，就必须灭其一族，那么当年姬家的灭族，真正的原因究竟又是因为什么？”
众多的疑问在众人脑海中盘桓，而渔惑自是不懂这些。一阵沉默之后，梵音海转移话题，笑了笑问公孙容若：“公孙公子，我尚有一事求教。”
公孙容若恭敬的说道：“神王直说便是，小子定然知无不言。”
“公孙公子对四海八荒诸多事情熟知，近日大荒城邦之间山林之内凶兽的异常，公子可知其原委？”
公孙公子略一迟疑道：“我所掌握的情报网都是以四家商路为纽带的，行商之路都是官道，这凶兽多半游走与城邦之间的荒野，确实不甚了解，倒是乾在野前辈，是出名的大游侠，料想前辈所知应比我详细吧？”说道这里公孙容若看向乾在野，举起举杯，敬了乾在野一杯酒，饮罢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继续说道：“其实五国各大城邦之间的荒野地带自古都是有异兽，而近数十年之间对这些异兽最有研究的，据我所知，其实只有连山子，而且前辈好像在编纂整个荒海诸国的山川河泽鸟兽虫草的经注，若是有所异动，恐怕连山子前辈最为清楚吧。”
梵音海听到此处摇了摇头，默不作声，三先生笑了笑道：“家师确实花了心力遍游荒海，记录了一些山川地貌，物产风物，但是经注都是储存在随身的纳戒之中，而如今家师行踪不定，又该如何求教。”说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怕是这一切要等我那六师弟来揭开了。”
赢四王子见话题又回到了六先生身上，于是冲着公孙容若开口问道：“据说今日女帝风泠兒也在潇湘，不知道公孙兄弟可否知道女帝去向？”
公孙容若道：“今日下午据说女帝沿湘江东去了，不知道是否是返回青丘，四殿下和女帝也熟识？”
赢四王子略有尴尬，面色一红也不答话，梵音海打趣道：“我这二弟仰慕女帝风泠兒已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列席的诸位各自的交谈着近日来的疑惑，虽然表面都是漫不经心，暂时打消了对潇湘之渊异相的好奇，而对六先生和月序的困恼深深的萦绕在众人心头。而渔惑却对这二十二家族的秘辛更为好奇，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世与此有关。
不多久蓝冰长老对着众人拱手作别，率先离席，三先生见蓝冰长老离开后，也起身作别，梵音海见三先生准备离席开口道：“子仪兄且慢，和尚，我尚有一事相求。”
三先生惊愕道：“神王有事直言便是，何来相求一说？”
梵音海说道：“乃是和尚私事。”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紧随三先生出门，任无继也想起身相随，乾在野朗声说道：“任城主慢坐，料想神王和三先生出去，谈的这些个私事，怕是不便外人知晓，城主相随怕是不妥吧？”外人，两字乾在野特意拖重了音量。
任无继呵呵一笑道：“乾大侠误会了，我是看酒菜微薄，再叫一些酒菜。替乾大侠温温酒。”
其实众人皆已停杯投箸，唯有乾在野依旧是在酒肉饕餮。乾在野尴尬一笑，冲着任无继道：“这还是要望江楼少东去合适吧。”
公孙容若淡淡一笑，对着左右轻声吩咐几句，又拱手冲着乾在野说道：“我已为诸位备了一些沉鲤酿，诸公山高路远而来，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乾在野哈哈大笑，冲着任无继说道：“列座的三位公子，金四王子日后定然就是金帝，未来自是不用多说，公孙公子如今是四大商贾的理事人，又师承归藏宗，今后荒海倘若有所不安，公孙公子这掌握天下钱粮的理事人，可是能和天下权贵做一笔大生意啊。”说道这里有看向渔惑道：“我虽不知这渔小子是何来历，但能与西海神王，赢四王子义结金兰，身手虽说平平无奇，但是一身英气逼人，日后定然也非碌碌之才。城主不如陪这些青年才俊多喝几杯。”
任无继默默点头，此时乾在野又开口说道：“公孙公子，我乾在野一介武夫，倒是有几句话想问。”
公孙容若说道：“前辈，但问无妨”
乾在野道：“公子师承归藏宗，出身也算高贵，怎么说也是衣食无忧，前途似锦，但是我见公子谈吐不凡，似乎胸有鲲鹏之志，不知现今的公子，究竟志在何处？”
公孙容若沉思片刻道：“现今荒海，五大国貌合神离，二十一家勾心斗角，四海虽然相安无事，但是五国若是有所纷争，四海岂能袖手？荒外百家军不断扩大，已经步步紧逼，大有攻城夺邦之势，更恐怖的是这暗中不断壮大的诡秘月序。荒海往下平静的日子怕是不会久了，倘若有朝一日荒海烽烟再起，公孙愿成一件大事，不求名垂千古，但也不愿枉在世间走这一遭。”
渔惑见公孙容若一腔热血不由心生好感，此时乾在野大声问道：“成何大事！”
“定乱安邦”公孙容若答道。
“何为乱，何为邦”乾在野继续追问。
“不义之兵为乱，百姓之所依为邦”公孙容若道。
“何为不义，何为百姓？”乾在野追问。
公孙容若一时哑然，乾在野笑着说道：“若是公子的大志，便是定乱安邦，倘若今后荒海无战事，马放南山，刀枪入库，铸剑为犁，天下太平，那到时公子又当如何？”乾在野笑着看着公孙容若。
公孙容若呵呵一笑道：“且不说月序要做什么？现今整个荒海最为繁华，牢固的城邦全由二十二家族和皇室控制，种姓制度下的不可接触者千百年来一直被奴役，但是处在南荒的百家军已经日益壮大，其生力军就是被驱逐的大游侠和成百上千年被荒海贵族荒海奴役的不可接触者，倘若有朝一日百家军北上，夺取城邦，又当如何？再者，五国之间虽然眼下并无大规模战事，但是摩擦不断，要知道数百年前二十二家族之首的姬家灭族之后，二十一家早已貌合神离，若是二十一家同室操戈，五国又当如何？
还有，曾经北漠铁骑可是曾经踏遍四海八荒，如今白水后人，来势汹汹，不过一年就有一统北漠之势，如今已有铁骑数十万之众，北漠又地处酷寒穷困之地，乾大侠觉得这数十万铁骑，又一定不会南下征伐？”
乾在野目光炯炯问道：“那依公子所想，又该如何应对？”
公孙容若沉默片刻，冷冷的说道：“无论如何，必须先除月序。”
乾在野看了看满腔热血的公孙容若，深叹一口气道：“希望日后的荒海战事，不是因你而起！不然，下次与你说话的，就是在下的天丛云！”
公孙容若冷哼一声道：“乾大侠也是贵族出身，学宫之战后，无论当时事实纠结如何，如今您却与百家军为伍，与五国二十二家族为敌，乾大侠，当真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
乾在野剑眉一簇，眸间闪现一抹怒意，一字一句的说道：“百年前我就被逐出家族，如今我所秉承的，仅仅是我心中的正义！”
“如果乾大侠心中所秉承的正义，要用成千上万的白骨堆砌，那么我倒想看看这究竟是怎样的正义！”公孙容若不甘示弱的回道。
乾在野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也只想在荒外谋一隅之安，不理五国四海的斗争，奈何权贵步步相逼，这才有了百家军，而如今的百家军，已然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此次我再回大荒，也希望能消弥这一场腥风血雨。”
渔惑、赢四王子和任无继怔怔的看着乾在野和公孙容若，默不作声的听着。
这些看似离渔惑很遥远，并没有想过的事情却突如其来的与他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如今的他只想抓紧时间启程，早日拿到爵位后周游列国，寻找双亲，潜心研修术法，早日完成师父的嘱托。至于四海八荒的阴谋阳谋，还是什么月序，百家军的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可是一切皆是天意，这些今日他耳边萦绕的一切，日后都是他摆脱不掉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