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三国之骠骑国君 > 第149章 落定

第149章 落定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毋极之战从傍晚开始,贾琮和杜畿先派了内应混入城中,然后迅速进兵攻城。

    夺下第一处城门是酉时末,攻入县府大约是二更亥时,许县令仓促应战,死于乱军之中。

    收拾战局已是四更时分,天色又黑又红,既不见星也不见云,实则是大雾笼罩着天空,被满城的火把映得橘红一片。

    在赵国军中打过仗的人都知道,一场恶战下来,收拾战局花的时间往往比激战搏杀还要多。

    赵国自有一项军规。鉴于河北之地盗匪众多,全都纳降他们养不起,尽数杀俘又不合适,故而郡兵之中施行了光武帝的治盗之法,“听群盗自相纠擿,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也就是要让俘虏自相残杀一轮,每五人合伙干掉一名同伙,这五人就免罪。

    当然,如果赵国的主将阵前喊了纳降,自会言而有信地不用整这一出。不过此战贾琮显然没有说出过要招降的话来。

    此时贾琮的副官带着人甄别需要参加幸福六选一的俘虏,从城门到县府外边全是人头攒动,传令声,哭求声此起彼伏。

    县府中,贾琮、杜畿面南而坐,城中豪族的掌事之人全都连夜赶来拜见。

    贾琮环视了一圈,发现独独少了刘家的人。“刘氏之人现在何处?”

    众人诺诺都说不知,一时有些冷场。甄俨之弟甄尧仗着自家的关系,大着胆子拱手说道:“贾公,此时若不使人去看,或许便不用看了”

    “什么?”

    贾琮跟杜畿对看一眼,杜畿小声道:“孟坚公,今公孙瓒已退,许氏伏诛,其余党羽可皆赦之,各使屯田,复其居业。”

    “唔,此言甚是。” 贾琮也是个惯常只诛首恶的人,并不喜欢大搞株连,闻言点了点头:“如此,就劳伯侯走这一趟了。”

    杜畿干脆利落地一拱手,起身就去了刘家。

    这中山刘氏虽然是个赫赫扬扬横行乡里的豪强,其家主却也读了一些圣贤书,颇有几分士族的固执。怎么说呢,侵贪霸道的时候“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则就是“丈夫不能再辱”。

    这一夜,随着许县令身死的消息传来,刘家主眼见大势已去,已经在家中组织起了排队上吊。

    那位嫁给许县令的刘氏女儿在县府被包围之前躲到了娘家避难,此时第一个被抓了出来。

    此女享尽了荣华富贵,岂肯就死?一直哭闹不休,挣扎地头发散乱,钗环委地。

    刘家主心如铁石,令家仆将白绫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刘女眼见事不可为,绝望地破口大骂:“大人,虎毒尚不食子,妾有可罪,使大人张虎狼之口,愤毒骨肉之亲?许氏寡谋,大人寡恩,苍天无眼嗬、嗬!” 她话音还未落,家丁猛的抽掉了她脚下的垫物。

    刘家主看都不看一眼女儿绝命的惨状,回头指着剩下的绳套对妻妾们说:“你等君子妻也,各自去吧。”

    他的发妻最是清楚此人德行,平静地抬步上前,说道:“妾身与子相见不远矣。”说罢,自己一脚踢开了凳子。

    “大人!”其子崩溃大哭,被家丁们死死按住。

    有的小妾被吓得双腿发软,不敢上前,陆续被家丁抓住强行拖拽了上去。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高喊:“刘公通何圣贤,竟欲杀妻灭子?”

    刘家主往外看了一眼,竟然是杜畿,顿时恨恨:“我叫许氏早除足下,可惜许氏骄矜,更坏大事!”

    说完,刘家主“唰”地拔出长剑,回头对妾室和子女们道:“千石之妻不可横死,尔等何人?尚图全尸乎?”于是也不细看是谁,胡乱挥剑砍下。

    “啊!”

    “大人活命!不要!”

    昔日堂皇的刘氏正堂之中,顿时哀嚎一片。

    杜畿面色一变:“快去救人!”

    身后两排兵士急扑了上去,有的架住刘家主,有的把还没死的人都赶出了堂外聚成一堆。

    杜畿是个孝子,而且是“少孤,继母苦之,以孝闻”的那种大孝之人,最见不得这种毒杀骨肉的场面,对着刘家的子女就训斥道:“尔父杀妻,岂德行乎?尔等视父妄行不道,岂孝行乎?”

    火把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一众刘家子女哀哀地哭泣起来,没一个敢答话的。

    这时,兵士把刘家主押了过来,杜畿让人把他的佩剑还给他,道:“公事何主?今死可矣。”

    刘家主毫不犹豫地接过宝剑,双手握住举到颈侧,颇有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大人!”又是那个刘家的嫡子哭叫起来。

    杜畿微微挑眉。所谓不慈不孝,杀妻灭子之人应当是不孝之人,这种人真敢自尽?他是不太信的。

    刘家主横剑在颈,怒视杜畿,骂道:“足下事主不道,示以懦弱,献恶毒之计,实为竖子!许氏与吾必将鬼来,索足下之魂魄!”

    杜畿心说我的官位比你家许县令还高半级,怎么就事主了?倒是你刘氏,称其为主,还绞杀其妻。

    不过他没有一点跟刘家主搭话的兴趣,只想看他自杀,遂平静说道:“吾为有道之行,便待公来。”

    刘家主突然有点想回头看一眼已经死去的妻女,可是此时堂中无人,漆黑一片,仿佛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他举着剑的手开始发抖,剑都轻轻蹭上了自己的脖子,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院中都是一片安静,杜畿不说话,他带来的兵士也不说话,只有火把的劈啪声。

    “呜”

    不知是刘氏的女儿还是妾室突然抽噎了一声。

    这一声就像打开了刘家主身上的什么开关,此人突然就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对着杜畿连连叩首:“杜使君饶命!求杜使君饶命啊!”

    杜畿退开一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大人?”

    如此丑态,刘氏的妾室子女们都惊呆了,周围兵士有的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哼,咳。”

    杜畿轻咳了一声,抬手制止了兵士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毕竟,一个丑态百出的昔日豪强,比一个死去的豪强更有利于长治久安,不是么?

    杜畿环视刘家众人,沉声说道:“许氏造反,当其三族。”

    夷灭三族,他们刘家自然就是许县令的妻族,也在诛灭之列。

    此言一出,刘氏众人又吓得哭了起来。

    刘家主霍然抬头,绝望地哀求道:“使君,小犬尚且年幼,求使君开恩呐!”

    这会儿你又想起儿子了?杜畿心中鄙视,语速飞快地说完了走流程的话:“赵君宽仁,鼓国民以仁义,或许开恩特赦。贾公与下官自会上疏奏明毋极此乱,恭请裁夺。”

    刘家主已经不敢多言,连连应声:“多谢使君,多谢使君!草民愿入缣、田以赎罪,求使君引告贾公!”

    杜畿对他的上道还算满意,要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留着他真的没什么用处了。“贾公在县府召集县望,公可速往。”

    刘家主闻言,赶紧拜别了杜畿,带上家中田地的账册就去找贾琮。

    杜畿见刘家这里解决完了,就留下几十个兵士看着此间众人,带着剩下的人手呼啦啦地走了。

    这时天色已经发亮,雾渐渐淡了,却没有完全散去。

    走在街道上,东边城墙外一圈属于旭日的赤色霞光升起,朦朦地映照着这座厮杀之后恢复了平静城池。

    ……

    就在毋极尘埃落定的这一天,广府城中最大的消息就是,军师荀攸又开始出入王府了。

    荀攸最近两个月都没怎么现身,除了偶尔去兵营点卯就是宅在家中,很多人都快忘记他了,心思灵敏一点的人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错处而被疏远了。

    事实却并非是荀攸做了什么,而是刘寿做出的安排。

    刘寿虽然坐拥强兵,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出动大军暴力镇压自己的地盘,一直以来只是遥控着在中山的几千郡兵,让他们自己跟公孙瓒以及各路豪强斗法。

    随着杜畿进入中山,刘寿直接给骠骑营的几个核心人物都放了长假,免得广府这里显得厉兵秣马的,触动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到时候再把杜畿他们撕个票,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此时公孙瓒已经出局,杜畿也成功跟贾琮汇合,收到消息之后,骠骑营的各位大佬自然就十分自觉地恢复了工作状态。

    王府后院。

    “大王未动一兵一卒而定中山,治国有方,人心归附,今尚存四方之志否?”

    荀攸半真半假的一句戏言,逗得刘寿和周瑜一阵大笑。

    事实上,这两个月来军中的郑泰、鲍信这些人都快看不懂刘寿了。

    虽然中山这一波政治搞得效果还不错,但是光养着上万大军不用,在现在这种时局下,好像、隐约、有那么点苟且安乐的意味呢?

    刘寿笑了一会,这才说道:“冀州地势平坦,民强兵利,四战之地。北有刘幽州、公孙瓒,南有袁本初、韩冀州,我们刚从西边回来,往东则青、徐二州黄巾复起,众至百万,并无用兵之地嘛。”

    周瑜接过话,提议道:“赵国四战,当重天下一隅。今袁绍、韩馥欲立刘幽州,只怕新年便有动作,兄长何不发兵向北?待其事起,便取幽州,以立北方之业。”

    刘寿果断拒绝:“伯安公乃宗室重臣,不可同宗相害。”

    周瑜知道刘寿绝对是在逗他,象征性地“哦”了一声,心说你打刘协也没见手软啊。

    荀攸解释道:“公孙瓒受制不满已久,刘幽州亦恶之。今瓒南下不利,败归幽州则须抢民粮,如此不出两年,此二者必将兼并。”

    刘寿赞同地点点头。

    这就是机会成本的问题,现在他们确实兵强马壮,很多地盘都可以出兵去打。但是呢,天下诸侯并不是铁板一块,逼得急了他们肯定会联手反对赵国,而松开些他们就会自己花式作死。

    早打早享受,晚打有折扣嘛!

    如果晚些出兵从兵力或者名分上能更轻松,那就不急着立即出去硬干。

    不过,刘寿现在真心觉得这袁绍就是个祸害,不管出兵南下的难度有多大,他都不想再留着袁绍了。

    刘寿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公瑾,刚刚那消息你再给公达讲一遍。”

    周瑜答应一声,说道:“前日河内太守王匡回到泰山,曹孟德联合胡毋班族人共杀之,现已往河内见袁本初去了。”

    可能是王匡在河内郡借由拷问当地官民筹集军资引起了众怒,也可能是王匡突然想要脱离袁绍的控制,总之身为河内太守的王匡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袁绍,带着官印就回泰山老家去了。

    而当初南下扬州征兵回来的曹操没有直接去见袁绍,而是绕路到了泰山先把王匡杀了,然后才去河内,很难说不是袁绍的指使。

    王匡对于袁绍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这回轮到曹操当了打手。

    只不过曹操这次做得巧妙,联合胡毋班的族人一起杀王匡,他自己的兵力、名声倒是受损不大。

    袁绍此人极为擅长逼别人纳投名状,让人家亲戚好友决裂,名声好的人就派去做点坏事,整个关东都被他搅和地乌烟瘴气。

    眼下袁绍又开始琢磨另立新帝了,刘寿真的有点想暴力解决问题,派大军强行打过魏郡,赶紧去河内把袁绍杀了算了。

    荀攸自然一下子就听懂了袁绍那点不太符合正常人范畴的心理,也有些无语,预言家似的总结道:“袁绍这般做派,逼凌豪杰,久则小人环绕,必遭恶噬。”

    刘寿十分赞同:“此言不错,正该如此!”

    周瑜也说:“何时袁绍自取其祸,才真是大快人心。”

    “对了,”刘寿接过话,语带犹豫地问道:“我欲出魏郡而击袁绍,公达以为可否?”

    荀攸想了一下觉得并不可行,劝道:“今绍与韩馥相恃为强,欲共立新主,攻之不易。然绍之军粮,多仰于馥,馥所给不足,势必离。不如缓军以待之,可诱而致也;若急相迫,其势必相救。”

    韩馥坐拥冀州,卡着袁绍的军粮,这俩人现在为了拥立新帝的谋算而走得近,将来势必还会反目的。赵国要是打过去,只会让他们的关系更紧密,不如再等等。

    “哦,公达所言有理。”刘寿点点头,他本来也没太想好,就暂时搁下了这个话题。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