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赵君东归

    刘寿本想在五社津静观时变，可偏偏那洛阳城里的瓮中之鳖尚不自知，自以为得计的袁绍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留他分一杯羹。

    八月十九日，一封经何太后批准的诏令发了出来：“赵王加太子太傅，即就国。”

    宣诏的使者又是逄纪，此人宣读完毕，还面带得色地补充了一句：“自诏达之日起，朝廷便不能供给粮草了，骠骑将军宜早就国呀。”

    刘寿口称“臣谨受诏”，一边接过了诏书，一边跟刘洪和荀攸眼神交流。

    他们本来计划是等洛阳变乱以后杀进去夺取大权的，不过刘寿转念一想，董老贼可别因为他的兵马威胁而收敛了，不如接诏回国算了，还给他注定要做的见死不救留下个好名声。

    逄纪在帐中再三催促刘寿立即起行，见刘寿答应的轻巧，却怕刘寿再设法推脱，于是径自走出帐外，把那加封的诏书对着将士们大声诵了几遍：“赵王加太子太傅！”

    帐外顿时欢声一片，将士们山呼万岁。帐内众人相视一笑，以刘洪、荀攸、士孙瑞为首，乐进、韩浩、韦康、张既、傅巽、王象、典韦齐齐起身，为刘寿加封贺喜。

    刘寿有点哭笑不得，赶紧拱手称谢：“多谢诸公！蒙太后与陛下隆恩，寡人逢加封之喜，今日给全军上下皆发一个月饷银！”

    他现在就是个沽名钓誉的野心家，一边受着加封，一边等着这个光熹政权覆灭。不知这贺喜的众人当中有几个看懂了这个局？

    众人纷纷道谢，刘寿想了想，单独点了韩浩和王象上前，道：“今四方兵起，洛阳将乱，附近城池必遭寇抄。你二人皆出河内郡，便领六百骑，带上十日粮草，迁我将士家眷往邯郸去。若河内有乱，你等可便宜行事，若是洛阳有乱，须听卢尚书调遣。切记，切记。”

    韩浩当初带了河内同乡百余人投军，眼看着孟津被烧，战乱将起，都有些担心家人，刘寿作此安排正合其意，韩浩顿时感激不已，长揖应诺，王象也一同上前接令。

    “好，去吧。”

    刘寿颔首，便让众人都去准备，大军明日拔营东归。

    次日，郑泰带着他的几大车家当赶来投效。

    这时候军营里到处都忙碌着准备搬家，刘寿只带了荀攸相迎，见了面就当场拜郑泰为从事。

    进到帐中坐定，郑泰擦了擦额头上混着一点雨水的汗珠，庆幸道：“仆自得知了诏书便急急赶来，幸好将军未曾拔营而去。”

    刘寿轻笑，问道：“公业亦知洛阳将有变乎？”

    郑泰才智过人，岂能看不出洛阳将乱？见新上司问起，便不讳言：“仆尝劝何公曰‘董卓强忍寡义，志欲无厌，若借之朝政，授以大事，将恣凶欲，必危朝廷。且事留变生，殷鉴不远’。奈何不听，引外将而向内宫，岂能无变？”

    刘寿赞道：“公为侍御史，能进忠言于大将军，诚贤人也。”

    郑泰面色有些无奈：“哎，何公未易辅也！”

    这时刘洪进来，刘寿忙介绍了新从事，郑泰连忙起身告辞，跟着刘洪出去学习公务了。

    刘寿在帐中沉默良久，对荀攸说道：“今朝廷之弊，智能之士悉知，其所以无能匡正者，盖‘祸福’二字耳！我每思之，阳球、蹇硕自取其死，而司马直、吕强、刘陶、张延皆清忠死国之臣，不得其所，遂使后人不敢秉公务实。我曾进言陛下，愿为汉室奔走者皆有善终，奈何不为，反以大将军跋扈，迫其自乱。”

    荀攸想了想，答道：“太后临朝而无策断，国事悉归大将军，然用而不信，同室相害，自生掣肘，此本朝祸乱之根也。”

    “是啊，先帝若在，袁绍之谋本不足为乱。”

    刘寿想起往事，感慨万千，忽然对荀攸、也对自己说道：“我自拜将开府以来，已六年矣。历仕先帝与陛下两朝，惜无辅佐匡弼之行，未能尽忠臣子之节。今为赵君，愿我国中，殊于二朝。”

    荀攸躬身下揖，道：“愿大王社稷长乐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