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董卓

    出长安又走了一天半，刘寿一行在一个傍晚抵达了位于美阳的汉军营盘。

    刘寿的官职是骠骑将军，位在车骑将军张温之上。他到来时，车骑将军张温、破虏将军董卓、荡寇将军周慎、右扶风都尉鲍鸿、扬武校尉陶谦这些二千石的将校全都亲自出辕门迎接。

    “骠骑将军远道辛苦，我等已备下薄酒……”

    张温热情地接上了刘寿，当即号召众将都去自己帐里赴宴接风。

    刘寿见这些人都没带护卫，便也只带了典韦一人前去赴宴。

    席间聊起袁滂，张温叹道：“刀兵无眼，袁君身入险境，实在可惜哪！”

    众人稀稀落落地附和了两声。

    刘寿知道此时也问不出什么，便对张温失去了兴趣，转而去看董卓。

    这位未来搅动一时风云的传奇人物此时就跨坐在刘寿对面的胡凳上，自顾自地问些洛阳的事，别人都没什么插话的机会。有时张温打断他插话进来，董卓言语间甚至有些冒犯，其他人则都沉默不语。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刘寿渐渐有些意识到，美阳的汉军大营好像并不是个齐心协力的地方……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了，张温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打发人似的对刘寿道：“骠骑路途劳苦，可先休息一晚。袁滂所部如今以参军事孙坚统领，明日让他交接与你。”

    刘寿于是告辞，当先出了中军帐。

    没走几步，董卓快步跟上来，笑道：“骠骑将军，到我帐中再喝两杯水酒吧？”

    “诚我所愿也！”

    刘寿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董卓作为独立的破虏将军，其营帐不在大营当中，而是在半里之外单设了一寨。

    刘寿与之骑马过去，穿行于董卓寨中，只见他的部下在营帐之间嬉笑无忌，全不似张温那边的兵士一个个冷漠而木然

    董卓的中军帐与张温的还要大一些。二人再次坐定，董卓忽然道：“骠骑，不怕某召来部下杀你么？”

    典韦当场就拔剑了。

    刘寿被吓了一跳，强作镇定道：“张车骑不会允许。”

    嘴上虽不服软，实则心说我以后再也不随便跑去别人军营了。

    “哈哈哈哈，休拿张温来吓我！”

    董卓大笑，也不去理会典韦，又问刘寿曰：“我听说，你那从事，是被张让诬陷为私通黄巾？”

    刘寿如实答道：“确有此事。”

    董卓笑意不减，有些戏谑地问道：“刘玉郎，你可知皇甫车骑是怎么免官的？”

    刘寿被他这样叫，也不恼，从容问他“如何”。

    “嘿！某且说与你：皇甫嵩前讨张角，见赵忠舍宅逾制，奏没入之。又张让私求钱五千万，嵩不与。七月，便是此二人诬奏，遂征还，收印绶，削户六千。”

    董卓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寿。

    刘寿现在对这种故事已经差不多免疫了，面不改色，幽幽答道：“不曾下狱么，总归好过某从事。”

    “哈哈哈哈，刘玉郎真乃妙人也！当举一杯。”

    董卓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满碗的酒，也不邀刘寿同饮，仰头便喝。

    刘寿跟着端了端酒碗，心说年初你俩一同出兵，一同不能克敌，现在皇甫嵩免官，你董卓反而从中郎将升为破虏将军，是给张让送了多少钱？

    “饮酒浇愁，难忘故人么？” 刘寿见董卓自顾自喝酒不理他，随口就开始胡扯。

    董卓突然扔了碗，起身凑近刘寿耳边，低声问：“刘玉郎，有皇帝之志否？”

    刘寿被董卓的大逆不道惊着了，连连摇头，脱口而出道：“我救不了天下人。”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刘寿赶紧平复心情，告诉自己眼前这位可是整个东汉第一个试图保持独立兵权的凶悍之将，怀有异心可再正常不过。

    董卓追问：“此言何意？你是有肃清天下之志？”

    刘寿自然不想跟他讲什么制度、教育、五胡乱华之类的新时代知识，只说“并无此意。”

    董卓貌似有些懊恼地坐了回去，死死盯着他，语带不善：“此言不会使第三人知吧，赵王？洛阳可是有人还提防着你哪！”

    “自然不会。”

    刘寿答应着，心中猜测：要是他此时义正言辞地忠君一下，会不会跟典韦一起被董卓砍了？

    董卓问了个寂寞，意兴阑珊地挥挥手让刘寿回去。刘寿也不道别，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