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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时局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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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平二年的三月,黄巾起义刚刚平定没多久,中原再次动乱不已。民众不堪层层盘剥,到处都有举旗造反的人。

    关东的冀州、兖州一带,黑山贼张牛角等十余辈并起,有的借黄巾之名,有的干脆自成一家,聚众反抗官府,所到之处烧杀抢掠。

    而在司隶以西,去年就开始爆发羌乱的凉州,此时已经几乎完全沦陷了。

    去年粉饰太平的朝廷刻意忽视了凉州的乱象,结果就是这股乱军得以毫无阻碍地大肆扩张。等到朝廷不得不作出应对的时候,边章、韩遂已经聚集了数万骑兵,打着诛杀宦官的旗号入寇三辅,侵逼长安附近西汉诸帝的园陵。

    朝廷接到京兆尹的告急,连忙派出左车骑将军皇甫嵩督中郎将董卓去征讨,然而官军初战没能取胜。消息传回到相隔七八百里的洛阳,到处都人心惶惶。

    偏偏正在这纷乱之际,一天傍晚,刘寿接到了一个噩耗:

    刘宽病危。

    这一阵刘寿的日子不好过。眼见皇帝对于他交往朝臣明显有些不满,刘寿连日来一直闭门谢客,连老师刘宽那里也不再去了。

    谁能想得到,不过十余日不见,当他再次听见刘宽的消息时,竟然就已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

    按天眼的记述,刘宽原本会在这年的二月里过世,而此时都到了三月。在刘寿亲自把脉、用着汉朝不存在的药方努力调养之下,这位胸怀开阔的老人本来已经挺过了这个冬天,大家都以为没事了的。

    天命难料,半点不由人哪!

    刘寿赶到时,许多刘宽的门生故吏早已到了府中,刘宽的夫人和儿子刘松都在外院招待客人。

    刘松看见了刘寿,从人群里挤出来,径直引他进入内室:“原先大人已能起身了。前日有客人来说了朝中之事,大人起课占卜殊无所得,便带家人外出观星,在城外过了一夜,加之饮酒,便…… ”

    “唉,且容我看看。”

    说着,二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刘宽在塌上昏睡着。刘寿在暖炉上烤了烤手,从被子里探进去把脉。只是轻轻一搭,心下已然就凉了。

    刘寿就像突然被按了定格一样,沉默了一阵。刘松对此倒是十分平静,他请来的医者早就给了这个结论。

    刘松轻声说:“大人观星或有所得,方才叮嘱我定要请玉郎来,说有要事,须当面与你分说。”

    ——只是不知道刘寿能不能有机会听见这件要事了。

    刘寿点点头,表示自己就在这里等刘宽醒来。

    刘松于是又出去外面迎送。

    天色黑了下来,屋内只剩下刘寿和一个佣人,各坐着一个胡凳,盯着塌上昏迷的刘宽。

    就这么等了一夜,天将明时,刘寿守在塌边困得睡着了,突然被一阵疼痛惊醒。

    刘宽竟不知何时醒来了,用很大的力气拉住他的手,大声说道:“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什么?” 刘寿惊醒。

    那佣人也醒了,赶忙跑出去叫人。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知刑之本而效焉。”

    刘宽又念了一遍,死死地拽着刘寿说:“玉郎,要使朝野上下有刑法可依!切记,切记。”

    刘宽常读的书当中有一本《韩诗外传》。《韩诗》曰:“诚恶恶,知刑之本;诚善善,知敬之本。惟诚感神,达乎民心,知刑敬之本,则不怒而威,不言而信,诚德之主也。诗曰‘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以恶为恶,而不要乱兴刑狱,唯有如此,人们才会去效法诚信和德行。

    刘宽此时说要“知刑之本”,乃是针对刘寿近来频频弹劾贪官而说的话。

    而刘寿自然听懂了。

    刘宽大概是想让他趁机给朝廷建立一个能讲道理的机制,以取代此时万事皆由皇帝一言而决、公卿随时可能被谗言下狱的刑罚体系。

    近日来,刘寿劝说着皇帝处置了一两个贪官,归根结底还是靠皇帝的好恶而非法律来定夺刑狱,这样是不能长久的;只有建立有法可依的法律机制,避免因一人好恶而使人下狱,才能解救这个混乱的朝纲。

    但是你要跟一个在人治社会里至高无上的独裁者说,咱们以后改成依法治国?

    “诚如恩师所言” 刘寿想说这样去劝皇帝不会听的。

    “咳咳!咳咳咳!”

    刘宽突然间咳嗽得撕心裂肺,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

    刘寿一惊,千言万语都吞回了肚子里。只见刘宽难受地仰靠在塌上努力平复着气息,那教诲过无数人的儒雅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刘寿怔怔地看着,不知不觉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这时,佣人已经牵着医者跑了回来,不一会刘老夫人和刘松也进来了。昏暗的内室里,医者摇了摇头。老夫人含泪坐到塌边跟刘宽说话,刘宽艰难地点头回应。

    刘寿悄悄抬起衣袖抹了抹眼睛,跟刘松轻声告辞,转身走出门去。

    天色又一次亮了起来。

    中平二年三月,故太尉刘宽薨。赠车骑将军,谥曰昭烈侯。上深悼之。

    昭烈侯刘宽过世后,他的门生故吏一起捐钱给他立了一块碑作为纪念,大儒蔡邕亲自写了碑文。刘寿按照门生的礼仪为其送丧。那一日,参与哭祭的有数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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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后,刘寿收到了国相李燮的私信,说赵国相邻的州郡里很多人因赋税太高、盗匪横行而不能安心种田,导致冀州大量的田地被空置。而没有饭吃的人更交不起赋税,都跑去当了盗匪黄盖他们正在与黑山贼对战,但是敌人好像越来越多,追剿不尽。

    李燮大概是听说了刘寿能劝动皇帝惩治贪官污吏的名声,想让他设法劝皇帝减免一些赋税,让冀州尽快恢复过来。

    刘寿接到信十分惆怅:老兄,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啊

    没等他想好此事要怎么劝谏,洛阳又传出一桩噩耗:

    新任的魏郡太守司马直在赴任途中,于孟津自杀。

    司马直出身河东司马氏,有清名。接到委任之时,司马直怅然曰:“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也。” 因而托病辞官。然而朝廷不准他辞官,强逼其就任,司马直只得起行。行至孟津,上书极陈当世之失、古今祸败之戒,即吞药自杀。

    司马直的遗书奏上之后,皇帝大为震动,为此暂停了向被动赴任的官吏强征修宫钱。

    然而加征的赋税丝毫未见减免,卖官的西园也依旧生意兴隆。

    到了四五月份,此前下令征调的木材文石已经陆续送达。

    每当州郡把东西送到京师,黄门常侍就呵斥说木石不合格,然后强行折价,常以一成贱价收买,倒手又卖给宦官。而宦官又不能马上用起来,大量的木材因而堆积腐朽一封封征调木材的诏书发出去,一批批物资运抵洛阳,宫室却一直修不成。

    又,凡是皇帝征求的东西,张让等人都派西园中的骑士秘密带着皇帝的命令,号称“中使”,出去恐吓州郡,多受贿赂。而各地的刺史、太守又私自增加征调的数量,百姓苦不堪言。

    之后的几个月里,局势更加严峻,吏治、兵祸,一发而不可收拾。

    刘寿一直在洛阳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他把这一切的变动都看在眼里,对此只有深深的无力和绝望。曾经那些针砭时弊、匡正朝纲的想法都渐渐被无情的权势封印在了脑海深处。

    刘宽当时嘱托的那个“公正明刑”的设想,简直就是一场千秋大梦!

    凄恻汉宫深,天意高难问。

    然而,眼睁睁看着国家日渐崩坏,就算匡正无力,谁又能忍得住毫不作为呢?

    刘寿选择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不干活的将作大匠去把宫室修了。亲朋好友都来劝他不要做,说此举影响声名。刘寿就说:“宫室不修,征收不止,美名何用?”

    于是带着亲兵去查抄库房,把黄门常侍私藏的木石搜出来。然后亲自勘测图纸、指挥工人们修建宫殿。

    到了七月,烧毁宫室的外形已经重新搭建完成。

    然而不等刘寿稍松一口气,皇帝又有了新的幺蛾子:要在西园里建一座“万金园”,取司农(即国库)的金钱缯帛存于园中,为其私财。这可不是宦官出的主意,完完全全是皇帝自己想的。

    刘寿有时实在忍不住,回府之后关起门来大逆不道地破口大骂,宣泄完了第二天起来依旧去修宫。

    将将都做得差不多了,皇帝又派出宦官回到老家河间郡贱买田地,准备建造宅第楼观,以备日后巡幸故里。

    横征暴敛无穷无尽,国无一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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