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虚
当秦天七拐八绕的找到李楚时,李楚正昏迷着被吊在井壁里,双手高举被绳子紧缚,绳子的另一端绑在井边的辘轱上。一根细小的树枝卡在辘轱的转轴处,却是已经快要断裂。若是稍晚一些,随着李楚自身重力的下压,树枝彻底断裂开来,李楚必将掉入水中。
找到了李楚,秦天心下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只是昏迷着并无大碍。不过,只是一根树枝就被那人变成了延时杀人器具,秦天心下也不由对李婉莹担心起来。
却说李婉莹一路追着那人而去,眼瞅着越来越近,那人竟忽然跃入街道。而此时,街上也已经有了卖吃食的小摊贩身影在走动。就在路过一个卖馄饨的摊位时,那人衣袖翻飞,从袖口里射出一根绳索勾住煮馄饨的小锅,在摊主来不及反应时,整个锅连带着沸腾的汤水一齐砸向李婉莹。
这种小手段当然伤不到李婉莹,只是不停地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更让李婉莹心下不耐烦,正犹豫着是否拼着透支身体也要再次强行使用瞬移一举拿下那人时,一声“小姐”从侧后方传来。
李婉莹转头看去,来人正是李清。原来李清守着尸体等待李楚从县衙找来人时,李婉莹李楚前脚刚走,先前那拔追出去搜寻“刺客”的衙差也到了附近,李清赶忙招呼衙差过去,将情况告知对方。既然完成了交接,李清索性就先行离开,想着先去县衙找李楚汇合。
一路急赶,到了县衙却发现里头已乱成了一锅粥,询问县令得到的回复却是没见到李楚到来。眼下县令夫人刚被杀死,县令女儿昏迷不醒,凶手逃窜出去这些都让县令悲愤欲绝。李清心中虽担心李楚,却也不忍追着县令仔细询问,只得自行退出县衙欲找李婉莹会合。
出了县衙的李清老远就望见远处有两道身影在腾挪追逐,后方的人正是李婉莹。于是李清四周一打量,绕了一条路追过去,本想从侧面截住前方那人,却不料那人跃下屋顶,李清一时望不见二人,只得跟着转入这条街道,与李婉莹会合了再做打算。
于是,就有先前那一幕。可惜,也就是这一瞬间,那人已经闪身钻入一栋宅院。李婉莹和李清连忙追上去,却是已不见那人踪影。
两人跟着进入宅院,环视一圈,却见院里门窗紧闭,院中一老者见到两个陌生人闯入,以为家中进了贼,张口就要喊人。李婉莹急忙上前解释,言明是追着一个凶徒跟着闯进来的,询问老者有无见到那人。
老者却是执拗得厉害,压根就听不进李婉莹的话,一边嚷着“没有没有”,一边催促着二人赶紧离开。
李婉莹不疑有他,只当老人家是不喜被人闯进家中,无奈之下只得告罪几声退出了宅院。
转身走出,李婉莹不甘的再次飞身跃上屋顶,持刀四顾,街上不过稀疏几个摊贩,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心中又牵挂李楚安危,只得对李清道:“这人太过狡猾,也不知天柱找到李楚没,我们先回去。”
“小姐,都怪我……”李清话音刚落就被李婉莹打断:“别胡说!赶紧回去找到李楚要紧!”
俩人不知,她们前脚刚走,后面老者却是一脸焦急的跑回房中。只见房间里头,一个宽脸圆腮眼窝深陷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头边,脚下踩着一个年轻男子,手中还提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却赫然套在脚下男子的脖颈上。
那年轻男子脸色已涨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毕露,却始终无法挣扎着爬起来,只得拼命的仰着头,好让自己离那怪人的手掌近一点。
老者见状刚要开口求饶,一道鞭影袭来,刚才还勒着年轻男子的鞭子竟似长了眼睛一般,眨眼间缠在老者脖颈上。
“嘘~”那人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将耳朵贴到门窗上侧耳倾听,直到确定外面没人才一甩手,把鞭子从老者的脖颈上收了回去。
老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了一眼旁边拼命呼吸的儿子,马上一边磕头一边道:“小老儿都按你说得照做了,求求你,放过我吧!那两个姑娘已经走了,求求你了!”
那人却懒得再瞧一眼,只是自顾自的站在窗旁,皱眉思索。
良久,他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发出一声浅笑:“嘻嘻,不过是一把破镜子,我自己做一把又如何?”想到这里,本就痴迷墨家机关术的他眼中神采飞扬起来。不过,这地方是不能待了,老头已死,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嘻嘻~
天,亮了。
秦天将李楚从井里拉了上来,手指在鼻尖下探了探,还有呼吸!身上不多的衣服有几处破损,不过问题应该不大,看起来只是些许擦伤或淤青,可能是被那人偷袭时意外受的伤。
鞋子却是只剩一只还套在脚上,光着一只脚丫子还挺白。摇了摇头,秦天赶忙将李楚的衣服给她套上,又脱下自身的外衣给她披上去,免得她受凉。
跑来跑去折腾了一夜的秦天本就累得够呛,如今李楚还活着他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竟是一屁股就跌坐到了地上。然后发现软了两条腿,第三条腿却不知何时硬了,看样子起来是想帮忙?
秦天倒是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二十多岁屁股能烙铁的年纪,一个楚楚可怜的美女穿着清凉被动来个湿身诱惑,又有了肢体接触能没反应?
苦笑着摇摇头,秦天咬咬牙弯腰站起身,将李楚扶到一旁倚着墙坐下来。也是累昏了头,秦天这时才想起前世在电视上看到在人昏迷时可以掐人中急救,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掐错位置,按来按去李婉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还有啥法子?人工呼吸?秦天不由自主地看着李楚的樱桃小嘴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行的话只能按压胸口了,再度把目光下移,秦天觉得刚缓了一口气又呼吸急促起来。
“啪!”一声脆响,秦天在把李楚扇醒和扇自己的想法间犹豫了不到一秒,就果断扇在了自己脸上。生理反应是正常现象,咱正经人思想要端正!
既然李楚暂时无性命之忧,秦天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把李楚放这里让一条小狗守着,自己去找大夫吧?无奈之下,只能留在这先等等。
幸好这时附近人家已陆陆续续起来,不过一会儿,便有一中年妇人提着两个水桶往井边走来。
秦天眼睛一亮,连忙起身挥手向来人招呼:“这位婶婶,劳驾过来帮下忙!”
那妇人听到喊声,却听不清秦天说的是什么,四下张望却只有自己一人。疑惑的看向秦天,又指了指自己,说道:“小伙子,你是在叫我吗?”
毕竟是请人帮忙,秦天觉得不能就这么站着,还是得过去说清楚。于是,就迈着发软的腿向那大婶走去。
有过剧烈运动的人都知道,比如跑步,如果跑到双腿酸胀,不停下来还能咬牙再坚持一会,但是一坐下来休息再想动弹就没那么容易了。秦天此时的状况就是这样,刚坐下来就感到双腿像是灌了铅,饶是以他筑基圆满的底子也没那么快恢复过来。
所以,当他走向妇人时,那恨不能找块墙扶着走的姿势落在妇人眼中就显得极为怪异。更关键的是,妇人也瞥见了在树下躺着一个女子,女子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表情仿佛还有点痛苦?女子身上还披着一件男者的服饰,明显是眼前这男人穿的。
大清早的,孤男寡女在树下能做什么事?不对,看眼前这男子笑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说不定还是对那女子用强的!
随着秦天向妇人走近,妇人心中愈发警惕, 该死!莫不是看上了老娘的姿色?呸,年纪轻轻不学好!一念至此,妇人竟是直接将水桶往秦天扔去,然后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往回跑去!
“卧了个槽!”上一秒还强撑着笑脸的秦天没想到忽然就有两只水桶砸向自己,所幸对方只是个普通妇人没什么气力,准头也不够,秦天只是双手一拔,就将水桶推开。
“不愿帮忙也不至于这样吧!你家钱多还是水桶不用钱啊!”秦天冲着那大婶喊道。
不怪秦天失态,别说他不知道那大婶怎么想的,就算知道他也没法不生气——你可以质疑我的审美,但不能侮辱我的口味啊!而且,这感觉就像秦天前世手机导航还没普及时,有一次秦天外出问路,被人故意指了一条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那憋屈劲到现在想起都无法理解。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不愿帮忙说一声就是了,秦天还得说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可是不愿帮忙还故意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就是真的内心阴暗了。
“莫名其妙,晦气!”秦天见那妇人已经跑远,只得转身走回李楚旁边。
一屁股刚坐下,又见有两户人家开了门提桶往这边井边走来,刚要继续站起来,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秦天转头望去,几个汉子手持棍棒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还只穿条裤衩,为首者却是刚才那跑开的妇人。那妇人一边走来一边指向秦天,不知正跟那只穿条裤衩的汉子说着什么。
招谁惹谁了?秦天一看来人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由纳闷,心知肯定有什么误会却不知道误会在哪,总不可能是长得像那大婶失散多年的情人吧!
蹲在李楚旁边的小狗看了看秦天,又转头看向过来的那几个人,眼中竟是露出疑惑的神色,却是没有吠出声,只是警惕的挪了挪身子。
“喂!你小子给我过来!”人未至,裤衩男的声音就响起:“妈了个巴子的,好大的狗胆!”
秦天被骂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愿这时与他计较,倒不是怕对方人多,而是李楚还在一旁不省人事,万一起了争执伤了李楚怎么办?只得起身问道:“这位大哥,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你看看你小子,”裤衩男手指向李楚,说道:“你个混账东西都把人家姑娘搞成那样了还误会!路都走不稳还想……”
说到这里,裤衩男意识到不对,想什么这能说吗?周围几个可是街坊邻里,谁还没个碎嘴啥的。于是,轻咳一声道:“说吧,你是要让我们揍一顿送去见官还是直接跟我们去见官!”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秦天一时竟是被噎到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秦天一时没开口,那带人来的妇人却是想绕过秦天去李楚那。秦天不知那妇人有何打算,忙挡在妇人身前,这才说:“什么叫我搞的?我搞的我还待在这等人来捉?”
这一句话出口,几人听在耳中都是面面相觑,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倒是说说,不是你害的,为何那姑娘昏迷不醒!”那妇人也接口道,语气中依然不太相信秦天。
我他娘倒是想说,你一来就扔两个水桶跑了我怎么说?秦天无力吐槽,深吸一口气,先请人去帮忙找个大夫过来,然后将李楚被人捉走,一路寻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
说到底几人也是热心肠,早先是担心秦天做了什么恶事想捉他去见官。如今既然误会说开,有人连忙帮忙跑去官府禀告,而那妇人心知是自己误会了秦天,就劝秦天到她家里休息一番,然后就不由分说,竟是上前背起李楚往她自家走去。
秦天自是紧随其后到了妇人家,却也不敢让李楚离开自己的视线,强忍着放松下来的疲倦咬牙强撑着。
到妇人家不过片刻,妇人又领了两个人进门,正是早先离去的人把大夫请了过来。大夫检查过后,说李楚是吃了一种迷药,药效一过自会清醒过来。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李婉莹李清以及一个身着皂衣的衙吏也赶了过来。
妇人开门的瞬间,坐在椅子上的秦天一见到李婉莹就开心地道:“你来了,不用担心,李楚没事。”
不等李婉莹开口,秦天眼睛一闭,竟是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呼噜声起,李婉莹撇撇嘴,抱起小狗嘀咕道:“真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