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赌约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为人之道，留有余地。持之已盈，不如适时停止；锋芒毕露，难以保持长久。”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金银满屋，无法守住；富贵到了骄横的地步，则是给自己种下祸根。”
“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功成名就之后，不居功贪位，适时退下，方符合天道规律。”
“解的很好。”傅松眠满意的颔首，夸奖道：“看来你没有偷懒。”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少年，约十一二岁年纪，身形纤瘦，肤色白皙，修眉秀目，面容清秀。闻言少年露出笑容，面带几分得意，正是男装打扮的顾云遥。
顾云遥所习的是天渊派的修炼心法太渊清灵诀。太渊清灵诀是天渊派一主修功法，共分三阶。低阶时叫太渊清灵诀，可由炼气期修至筑基圆满；结丹后则主修太渊清心诀，可修至元婴；化神期则主修太渊清神诀。这三部功法从筑基到化神一脉相承。
天渊派除了内功心法太渊清灵诀后，还有主攻的剑诀太渊九剑。
太渊九剑以灵剑为武器。剑主杀伐，太渊九剑也讲求剑意凛然，杀伐果断。一年前，顾云遥突破了炼气三层。傅松眠便将太渊九剑中的第二式剑若流星教给了她。
“剑若流星可演练熟了？”
“练熟了。”
“嗯，”傅松眠淡淡道：“去演练一遍。”
顾云遥闻言，站起身，取过放在一旁的竹剑，走到空地上，演练起来。
“去！”一声脆喝，手中竹剑破空而出，正中对面一杆翠竹，竹叶被震落数片，飘飘扬扬的从空中落到了地上。
顾云遥收剑而立，面露得意。
傅松眠点头，“还不错。未用灵力便有如此劲道，可见勤勉。”
顾云遥跑回来坐好，将竹剑放到一旁，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余光看到傅松眠正皱着眉头盯着她看，心头一跳，忙放下手，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的坐好。
“哼！”傅松眠冷哼一声，这丫头什么都好，只是这不讲究的习惯怎么也改不了。
来了！顾云遥心中暗道，傅仙君又要说那一套行有姿、坐有仪什么什么的了。
“行有姿，坐有仪，你又忘记了。”
“是，云遥知错。”顾云遥低眉顺眼，麻溜认错。
她倒也不是故意与傅松眠对着干，只是她从小长于山野，哪有那许多讲究。饿了捧着碗大口吃饭，渴了抱着水瓢一口气能灌下半瓢。虽然对于傅松眠教她的她都有用心记，可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并不好改，一不留神就带了出来。
她无声叹气，又要被打手心了。
“伸出手来。”
果然！顾云遥瘪瘪嘴，将左手掌心伸了出来。
“啪、啪、啪！”三声脆响，顾云遥痛的连连呼气。
“好痛！”
傅松眠冷笑。“真怕痛就莫犯错。”他站起身，长身玉立，居高临下的斜睨顾云遥，“每天都要被打手心，早就痛习惯了吧！”说罢，轻哼一声，负手转身离去。经过三年的魂力修炼，现如今他已和常人无异。此时乌黑长发披在身后，款款而去，自有一股风流清雅。
顾云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方长出一口气。
“明明是仙君你每天都能找出理由来打我手心，能不习惯嘛！”
嘟嘟囔囔的，她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拿起竹剑扛在肩头，向竹林外走去。
顾云遥已在这山谷之内过了将近四年。如今她十三岁，炼气四层修为。
这个进度其实有点慢了。炼气初期进展是很快的，有些修士入道几日就能突破一层，一年内突破三层都是正常速度。
而顾云遥则入道三个月才勉强突破一层，又过了半年突破了二层。这之后就是保持着一年突破一层的进度。她也知道了自己修炼速度如此之慢，是因自己体内陈积的杂质过多堵塞了经脉的缘故。
只是，“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她摇头晃脑的感叹一句。
没有洗脉丹，她只有靠每天勤修苦炼，用灵力去冲刷经脉，一点一点去除杂质，只是效果微乎其微。
对于她异常龟速的修炼速度，傅松眠早有预料，倒也没说什么。
这几日她隐约感到了突破在即，却始终摸不到五层的屏障，总是觉得欠缺了那么一点点。她举着竹剑“嘿嘿哈哈”挥舞了几下，惊起了林间飞鸟。
顾云遥哈哈大笑几声，快步跑远。
傅松眠负手站立在她身后不远的一株高大的树冠上，把一切尽收眼底，微微一笑。
“这丫头，”他摇头，“巧妇？把本君比成妇人，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
俩人相处时间长了，顾云遥也自在许多，没了刚来之时的拘谨与小心谨慎，行事也大方许多，性子中也透出几分顽皮跳脱，正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他转身向谷中另一方向遁去，一道白光掠过，大树顶上已是空无一人。
傅松眠落在谷内一处崖壁下方，抬首向峭壁上望去。
这块崖壁十分陡峭，如刀斧劈砍般光滑，并且光秃秃的，并不像其它崖壁一般，长有一些树木或野草。
在崖壁距顶端三分之一处，有一处突起的青石台，傅松眠飞身掠起，落在了石台之上。石台约三尺见方，尽头是一个幽黑的山洞。
傅松眠没有迟疑，向山洞内走去。
洞内漆黑，走了十余步，光线就完全透不进来，掏出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淡淡白光，傅松眠向山洞深处走去。
大约走了数百米，原本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山洞突然开阔起来，一处大大的圆拱形石室出现在傅松眠眼前。
在石室的洞壁上，都悬挂着七八颗硕大的夜明珠，将石室照的十分明亮。
将自己的夜明珠收起，傅松眠站在石室入口处，面色凝重。
这里，就是八卦锁灵阵的阵眼所在。
他看向石室中间发着幽光不停旋转的碧空石，冷笑不已。
碧空石乃修真界七阶灵矿，产于东越。传言之中有“碧空无尽，灵气无穷”的说法。为了算计他，那人真是好大的手笔！
“傅道友天资出众，实力非凡。若傅道友不耐烦守这赌约，小弟这一个小小的锁灵阵可困不住你。”
“愿赌服输，我岂是那赖账之人！再者说不过百年之约，转眼即逝，你想太多了！”
“是，傅道友行事光明磊落，小弟却是小人之心了。”说这话的人斯文俊秀，笑意晏晏。“小弟这里有一枚碧空石，就将这块碧空石作为阵眼，待赌约结束，这枚碧空石便送予傅道友赔罪。”
“沈道友多虑了，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我岂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这碧空石乃七阶灵矿，极为难得，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其实，是小弟还有个不情之请。碧空石做阵眼还有个用处，若将精血封于石内，再以此石做阵眼，则精血之主不能破阵。”俊秀修士羞涩一笑，“在师门之时，常惹师父生气，常被他老人家责罚，关于法阵之中，我便常常偷偷破阵而出。后来他老人家便是将我的一滴精血封于一枚碧空石中，将我关在以这枚碧空石为阵眼的法阵之中，以后我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待责罚期满才能出阵了。”
“这有何难。若你不放心，我也这样做便是。”傅松眠爽朗一笑，伸手将碧空石接过，将一滴精血滴于碧空石表面，转瞬即被碧空石吸收，而原本碧净澄清的碧空石上则出现了几缕赤红色的细纹。
“如此，你可放心了？”他将碧空石递还给俊秀修士，打趣道。
“傅道友君子一诺，小弟敬佩敬佩！”
君子一诺！
哈哈哈，狗屁的君子一诺！
傅松眠冷冷的盯着阵眼中的碧空石，心中恨不能将它一掌击成粉屑。
他深吸口气，勉强按捺住心中怒火，转身向洞外走去。
不要急！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年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