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高考倒计时
“离高考还有天”的标语在教室里挂了起来。每天都会有值日的同学负责把数字用毛笔写完再挡住昨天的数字。
许贞念想到滨海中学高三年级的教室上方,是用电子显示屏作高考倒计时的标语的,比较洋气也比较方便。而延四中学依然保持着学校的传统,荀老师亲自己手写标语横幅,那个数字还需要天天更新。
但是许贞念抬头看着布做的横幅,墨写的标语,心里却格外的踏实。
金勋后来直接找的魏爸,魏爸按正常的程序给他撤销了死亡证明,给他重新补办了身份证,但在申请护照时遇到了麻烦,因为随着他的身份恢复,有几个案件涉及到了他。然后他就很快消失了。
许知恩都来不及回来跟他重新办离婚手续。
魏爸的估计是,他肯定回汉国了。
许知恩着急地:“那我手里的离婚证还有用吗?”
魏爸叹口气说:“你还是回来再申请一次吧。如果在一定时间内找不到他人,法院依然会缺席判决给予离婚。”
许知恩重重地叹了口气。
许贞念听说后惊讶地说:“那他没有护照怎么去的呀?他不是说他在汉国的假身份被揭穿了,他必须拿国内的身份向汉国使馆申请签证才能过去吗?”
魏爸耐心地解释:“有一些人会通过不法的手段去往另一个国家。这叫偷渡。”
许贞念微微有些失望,她以为金勋正如他自己所说,需要光明正大的身份,需要光明正大的返回。
没想到,他还是采用了非常的手段。
许贞念对他的牵挂就此放下。
她当然不知道给予她生命的这个男人,在她今后的人生道路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她在若干年后的一个实验室里亲眼看到了dna的基因链,它们像蛇一样缠绕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全分开。
在高考倒计时还有一百天的时候,延四中学举行了第二次的摸底模拟考试,许贞念被许明哲超过,退到了第二名的位置。
许贞念特意跑到三班去找许明哲,并爽快地伸手说:“我是来向你认输的。心服口服。”
许明哲握了握她的手,谦虚地说:“我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走运而已。”
许贞念一笑说:“你说我是死耗子?”
许明哲窘迫地红了脸。
许贞念哈哈一乐说:“那你就是瞎眼猫,也不咋地。许明哲,还有最后一次摸底考,咱俩来个终极pk吧。三局两胜!”
许明哲用力点头。
魏秋丹没有像李巍巍那样破釜沉舟去铁一中,反而开始旷课,逃学,还和许明威搅和在了一起。
和许明威爱较劲的李巍巍消失在校园后,许明威顿时觉得人生都没有了目标,一进校园就跟失了魂似的,干啥啥没劲。
上课睡觉老师嫌他打呼噜,打个篮球框还让他整坏了,去体育宫溜冰都是些老面孔,上电影院溜进去看电影,查票的还挺严的。
总之,高考前那段日子对已经自我放弃的同学是非常难挨的。就是你还不能完全在社会上晃荡,你也不能完全在家里晃荡,你还是个高三学生,你还不能彻底把你真实的面貌暴露出来。
这一层遮羞布还在。
魏秋丹也是这种状况。然后他们俩在电影院里意外相逢了。
“我都烦死学校了,老师不待见我,同学也是一副要跟我分道扬镳的样子,好像摆在他们面前的都是阳光大道,而我,就是那羊肠小道还曲里拐弯的。你说,凭什么呀?大家都是十七岁,人生才刚开始呢。我就觉得我不一定比他们差。”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不比他们差。他们有什么呀?不就是会死读书吗?读书有个屁用?你问问你爸,他还记得几个化学元素?他还能算几道题?他还记得英国这个君那个王什么时候登基的吗?我连我爷爷几岁驾崩我都不知道我记他们干嘛呀?”
许明威一脸的不屑。
魏秋丹感觉一下找到了心灵上的伴侣。
许贞念听魏秋丹一说新男漂是许明威,有点紧张地说:“哎,我提醒你呀,比起你以前的那两个男漂,许明威可是渣。”
魏秋丹很反感地说:“你又是听学校同学说的吧?什么打架呀,混社会呀,泡女孩呀。你别他们瞎说,他人可好了。”
许贞念正在做练习题,无心跟她争辩,低头说:“反正风评不好,负分,你不也说过他是真下流吗?”
魏秋丹吱唔道:“那是我们都不了解他。了解一个人,不能仅凭别人说什么。”
许贞念突然想起自己在滨海中学也是那么被同学非议过,她连表白自己清白的机会都没有。于是她说:“你自己小心点,可别干什么傻事。学校对早恋有明确规定,一经发现,立刻开除,连毕业文凭都不给。”
魏秋丹翻了个白眼说:“谁早恋啊!我们只不过是谈得来的朋友。”
许贞念懒得再理她,自己实在是有太多的功课要做。
在2000年前高考还是3+2模式,即语、数、英三科为必考科目,文史类加考政、史;理工类加考理、化。每门150分。全国除了上海自主命题,其他省市全部是全国统一试卷。
所以延四中学会分文科班和理科班。
但滨海中学所在的省份从1999年开始就被新的“3+x”模式替代,即语、数、英三科为必考科目,x代表文综和理综。
许贞念在滨海中学三班就是理综班,回到延四中学后,延四中学所在的省份采用的依然是3+2模式,但是教材与考试的重点各省都不太一样。
许贞念虽然在学校的两次摸底考试中成绩突出,但是,延四中学在本地区都不算是一流的学校,许贞念明白,自己要想考到理想的大学,那仅称霸延四中学显然是不够的。
许贞念从回来起就开始接到程吴涯的邮包,不但有滨海的模拟考试卷,还有参考书,还有信,甚至还有吃的。
程吴涯的信都写得很简单,几句话,有时就是一幅手绘的画,比如许贞念经常坐的食堂窗前那张桌子,有时是窗外的景色,有时是校园里的一个角落,有时候是高三(3)班的某个同学。
他画画的技艺并不高超,画人根本就不像。但是他总能抓住这些人的特点,让许贞念一看便知。比如他画辛颖,就是一脸的委屈,还噘着嘴。画杨泽涛呢则眯眯眼外加歪着头,陈海峰就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样子,一副青蛙王子的表情。
而他画许贞念更绝,只画了她头顶上时不时扎起来的那一撮朝天小揪揪。
许贞念一看,笑出了眼泪。
许贞念有一次做题时想到了许明哲,在下课时去找他,给他看滨海中学的考卷。
许明哲如获至宝,翻来覆去地看,最后说:“我觉得他们出的试题更灵活些,知识面也更广。要是能多做这样的题,可能对各种题型就不会犯怵了。”
许贞念说:“那以后我可以和你共享这些试卷啊。”
许明哲看着她有点好奇地:“许贞念,我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吗?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共享?你就不怕我再次超过你?”
许贞念耸耸肩说:“咱们延四中学去年只有一个上了958的,还没出过qh和b大的,咱们加加油,说不定能让延四中学扬眉吐气呢。”
许明哲有点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有了点刮目相看的味道,他说:“没想到你想的还挺……大局观的,我就没有。我只是在为我自己而战。我想离开这里,想去更远的远方。我特别羡慕滨海中学的成雨翔,他现在能在一流的大学跟着一流的教授,做着世界上最酷最先进的物理实验,可以说走在了了9999的同龄人前面。我只能望其项背,望尘莫及啊。“
许贞念拍拍他说:“你也可以后来者居上啊!他先发力,你后发,一样的。就我对他的了解,你要追上他,不是不可能的事,就是,比较费劲。哈哈哈。”
许明哲举了举手里的试卷说:“我明天还给你……”
他话还说完,有个人影从他俩中间挤了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卷子,直接扔下了楼。
是许明威,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教室。
许明哲气得脸都扭曲了,但他扭头先跑下楼去找试卷。
许贞念走进了教室对着许明威说:“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吗?”
许明威抖着腿斜着眼一脸不屑地说:“有什么合不合适的?这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走开。”
许贞念生气地说:“可那是我的卷子。你去给我捡起来!“
许明威一脸混不吝的样子,两眼看着天花板。
许贞念把他桌子的东西拿起来,一样样扔出了窗外。
本,书,铅笔盒,哗地都扔出了窗外。
他们的教室都在三楼。
许明威一脚踢翻桌子,愤怒地瞪着许贞念大叫一声:“你少惹我!我要你好看!”
许贞念毫不示弱地看着他厉声说:“我不管你有多混,欺负我没门!”
许明威忍耐地说:“我不打女生,你滚!”
许贞念回头看着他说:“许明威,你要想别人看得起你,你先得看得起你自己!”
许明威看着她的背影大叫一声:“我不要谁看得起!你特么谁呀!”
许贞念正往回走,就看见许明哲满脸的愤怒,拿着卷子冲上了楼,他把卷子往许贞念手里一塞,就往许明威的教室冲去。
许贞念用力拉住了他。
许明哲本来就瘦弱,被许贞念一拉还真拉住了。
许贞念说:“许明哲,你别冲动,跟他,犯不着啊。”
许明哲气愤地说:“他这是欺负我欺负惯了,今天我就跟他好好算算账!”
许贞念依然抓紧他说:“怎么算账?你是打得过他还是骂得过他还是能给他一个过肩摔?打架你不拿手!你拿自己的短处跟他拼什么?缺胳膊少腿了,你还能上考场吗?”
最后一句话击中了许明哲,他低下头冷静下来说:“对,现在,不是时候。等高考完,我会跟他算账的。”
许贞念轻声说:“也许,高考完你就不屑跟他算账了呢。我以前,也有许多事想着秋后再算账,可是秋后一看,没必要啊。”
魏秋丹放学直奔着许贞念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火急火燎往校外走。
许贞念猜着她是为许明威的事来,挣脱了她的手说:“干什么?”
魏秋丹站住了喘着气,恼火地:“许贞念,你为什么要让许明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出这么大一个丑?你明明知道他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你明明知道他是我,我的朋友。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许贞念用力一推她脑袋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是他先动手扔我卷子的。”
魏秋丹跺着脚说:“你们是三岁小孩吗?你抢我东西我扔你东西?不就是卷子吗?有那么重要吗?从小到大你做过的卷子没一丈高也有九尺高了吧?有用吗?”
许贞念冷冷地:“魏秋丹,你可以对学习不感兴趣,但不能对知识没有敬畏。”
魏秋丹眨着眼说:“我,我没有不敬畏,我很敬畏,敬畏到想尽快远离,敬畏到做梦都在考试,考的还全特么都是我不会做的,没一题是我会的。许贞念,你别再拿你的有色眼镜看人了。不要把我们看低了,你学习好,你了不起,你不也有男漂吗?”
许贞念又气又恼,抓住她手说:“怎么着?你是要我向他低头道歉啊还是要我跪地求饶啊?来来来,我跟你去。我倒想看看,你俩想把我怎么着?”
魏秋丹噘着嘴说:“你就暗自庆幸吧,好在有我,要不然他真想收拾你呢!”
许贞念看着她说:“怎么收拾?红烧还是白煮?”
魏秋丹翻着白眼不理她。
许贞念失望地:“红毛丹,你能不能,离他远点!“
魏秋丹也生气地回嘴道:“我要你管!”说完她转身想走,许贞念眼疾手快一把拖住她说:“你给我回来!魏大舅说了,让我放学就带你回家!”
魏秋丹想着许明威还在后面小巷等着她呢,她用力甩开许贞念的手说:“回你的家,念你的书去,我不要你管。”
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许贞念气得干瞪眼,一回头看到许明哲推着自行车看着她。
她走过去说:“你能不能以哥哥的身份给你弟弟一个警告?少惹魏秋丹,她爸我魏大舅可把闺女当成宝贝一样,让他好好掂量掂量。”
许明哲摇头说:“我们两家人,打大人起就没有往来。因为我爸说,他爸老挑拨爷爷和我们家的关系,加上我妈当时还没生我,所以就跟我们断绝了往来。爷爷家的财产都归了小叔,后来他做生意亏钱来找我爸,我爸也没借给他。小叔就被关了好几年,出来后现在都穷困潦倒,所以他们一家人就记恨我们家了。”
许贞念听得只觉得一地鸡毛,唉,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堂兄弟俩在校园里的针锋相对是化解不了了。
当然许贞念也是没有料到,这个矛盾到后面会激化到难于承受的地步,连带着她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而就此被改变命运的,还有魏秋丹。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作为高三毕业班的学生,他们都已经箭在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