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馈岁
这个春节,印刷厂自是大赚了一笔,春联都是自己写或是请人写,陆同学没那么蠢去印春联,他印的是门神。
早些时候,他让雕刻师把门神刻了几版,画门神卖的哪有他印的快。
京城家家户户的门神几乎都出自他们印刷厂,大户人家一张可解决不了,不得十张八张。
几个股东年前荷包都鼓了,还不趁过年之际来拜访聚会,不过几人都没选正月初一这天。
从宫里出来,他嗅嗅身上的衣服:檀香、食物、酒香……难间死了。
回到府里,让似锦烧热水,他要沐浴。
“公子,不可以的。”岁除日不浴,元日不沐。
“只管准备。”陆渝邻才不讲究那些。
似锦无奈,只得去准备。
花瓶母亲给他缝了好几套新衣,从里到外都有,似锦早就洗好用汤婆子熨平。
他在中衣外面套了羽绒马甲,外面套上一件浅紫云锦外袍。
书房桌上放着一个黄梨木匣,一尺见方,提着出了门。
地上的雪半尺来厚,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天还未亮。
元日,家中拜完长辈,再走亲访友,互赠礼物,叫馈岁。
王府大门开着,门口灯笼亮如白昼,侍卫站得笔直,福临在值房打着哈欠,强撑着没有睡。
见他进来,忙说吉利的话:“陆公子新年吉祥!”
“吉祥,你家王爷给你发红包没?”
“发了,发了。”福临的眼睛睁得大了些。
径直往松园去,灯火通明,这得要多少蜡烛呀!
“喏,新年礼物!”
淡定的脸上染着一丝喜悦:“礼物?”
“嗯,打开看看。”这可是他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做的。
为此还订做了一套工具,凿子、刻刀、刨刀、削刀……接头处一律采用卯榫式,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各部分非常精细。
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里面的东西他从没见过,纵是可以认得许多古董器皿,也说不出是什什。
他伸手取出来,生怕碰坏了。
圆盘底座,两寸长的支撑,上面形似一只展翅高飞的鸟。
似鸟又不似鸟。
大面积深灰色,黑色勾线,富有光泽,导弹银白色,弹头浅灰色,立体、霸气。
姜誉实在是太喜欢了!
“鸟?”语气不肯定,有些怀疑。
“战斗机。”他做的是歼16战斗机模型。
姜誉把模型从头到尾摸了一下,很光滑,显然做的人很仔细。
“何用?”
“空中飞行,运载导弹,投放到敌区,从京城到幽州只需半个时辰……噗……哈哈哈……”
随着他的解说,姜誉惊呆了,张大嘴巴,那呆萌样让陆渝邻哈哈大笑。
忍不住伸手撩了他下巴一把,抬上去替他合上嘴。
以前京城到邺县步行要五个时辰,就是马车也要两个半时辰,陆渝邻修路后马车只要一个时辰,这就逆天了。
如今他告诉自己,从京城到幽州马车要走两个月余,而这个像鸟一样的战斗机只需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实在超出他的认知。
“喜欢吗?”
“嗯!”
果真没猜错,男孩子都喜欢这些狂拽的模型。
“非常喜欢!”姜誉又补了一句。
“喜欢就好……”边说边打哈欠:“我得去睡一觉了……”
往客房走,姜誉跟在身后:“我还没送你礼物呢?”
“等我,等我睡醒再说吧……”口齿都有些不清了。
姜誉无奈地笑笑,替他掖好被子。
等他睡醒过来,炕边木桌上一个条形小木匣。
轻笑,那会儿就追着在说礼物,定是这个了。
哇!发财了!
一支通体红色的玉簪,三寸来长,艳若鸡冠,油脂光泽,质地细腻温润,没有丝毫杂质。
木匣内还有一枚红色玉扣,看样子是出自同一块玉石。
真是大手笔,再想想自己那礼物,羞愧呀!
酒酿糯米丸子,陆渝邻边往嘴里舀丸子,边抬眼瞄姜誉。
“怎么了?”姜誉用毛巾沾沾嘴角,开口问他。
嘴里还有一颗丸子没来得及嚼,哧溜一下滑到食道去了。
陆渝邻期期艾艾:“你,你,还想要什么礼物?”
姜誉挑眉,不明其意,一早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你,你送那礼物价值连城,我,我送那个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值钱了,完全不对等啊!
姜誉醒悟,原来纠结这个:“红玉太历可以找到第二块第三块,但你送的礼物太历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所以你送的那个礼物才是价值连城。”
“好吧。”陆渝邻不纠结了。
清风来禀报,又有客人来王府拜年了,姜誉去外书房接待,他则在内书房看书。
这没有手机电脑的无聊日子,除了看书就只有写字。
“咔嚓~”又一根枯枝被压断。
他的家乡在西南,冬季很难见到雪,小时候总盼望下雪的日子,如今倒是圆了他的愿望。
姜誉还没回来,他奔到门外,白茫茫的一片地,白茫茫的一片天,天地之间,除了白茫茫,就是红灯笼。
“清风,拿铲子来。”
“公子,要铲雪吗?小的叫人来?”
“堆雪人,去找两根红萝卜,再找两个荸荠……”
听说有好玩的,清风跑得飞快。
等姜誉打发走上门拜年的人回来,就看到两个人蹲在雪地里嘀咕,手还在不停刨着什么。
他慢慢靠近。
“歪了……往左一点……对……差不多……”
“再来条围巾……清风,去找顶帽子来……”
两人站起来,后退两步歪着头瞧自己的杰作。
陆渝邻的背撞上一具身体,扭头一看:“吓,你回来了,看看我们堆的雪人。”
被冻红的脸笑得很灿烂,如冬日暖阳!
半人高的雪人,圆圆的脑袋,胀鼓鼓的肚子,黑眼睛,红鼻子,红嘴巴,颈上还围了一条红色的布巾,这端吊在胸前,另一端在背后,也不知清风打哪儿找来的。
雪人憨态可掬,跟眼前人差不多。
“不冷吗?”
“不冷。”
“公子,还要帽子吗?”
“要,要。”
清风跑得没影,再不跑王爷要削他了。
戴着帽子的雪人在院子里站了十多天,姜誉一开门就能看见,直到出了多日的太阳,雪人渐渐化为一滩水,只余下帽子、布巾、荸荠和萝卜在地上。
初二开始,陆潜和陆渝邻都各自出门拜年去了,女眷初六以前是不允许出门拜年的。
除了那几个朋友家,陆渝邻还去了廉大人和储尚书家。
储东来看到他可高兴了,又是倒茶又是递点心,还站身后替他捶背。
储尚书心里酸溜溜的:“臭小子,侍候你爹我没见你那么积极。”
“爹爹会造战船吗?”储东来问了老爹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不会。”这跟造战船有啥关系。
“但陆哥哥会。”自己体会吧。
储尚书半天才回味过来,作势要打他。
陆渝邻蛮喜欢这种家庭氛围的,不免想起自己家,他和爸爸妈妈也经常抬杠、插科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