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冬月十三，于太尉五十大寿。
邀帖提前五天就送来陆府了，这总不能当升官后的邀帖那样置之不理。
他为送什么贺礼差点薅秃了头，以他以前在陆府的地位，西跨院决计不可能有什么值钱玩意。
后来地位提高了，他对那些也不感兴趣，是不是古董值不值钱他又判断不了。
在王府书房走来走去，思考送什么，有一刻他想自己画个现代的表情包送，那绝对独一无二。
姜誉终于忍不住搁笔了，这人往那一坐就能影响他，更别说在他眼前走来走去。
“去精宝阁看看吧。”
让一向开开心心的人染上一丝烦恼，他有些生气。
早在接到邀帖的那天，陆子望就问姜誉送些啥。
他不想陆子望费神，说:内书房有很多东西，挑一件去送吧。
哪知那人大眼一瞪，一口回绝:“不行，你那些都是很值钱的东西，哪能送给外人。”
护食的模样很可爱，姜誉哑然失笑。
所以他才提议去精宝阁买一件礼物。
乱转的人停下来，目不转睛盯着他:“精宝阁的东西贵不贵？”
财迷！
“不贵。”
那就好，他又不当舔狗，才不想花那个冤枉钱！
欢天喜地上街去，入冬后，天气好的时候很少，不是雨纷纷就是雪纷纷，难得今日好晴天。
喋喋不休讲笑话，为了看某人到底会不会笑，陆渝邻退着走，边讲还边比划。
讲了大半天，除了嘴角微微动了两下，就是动了两下手:有人快要撞上他，出手拉了两下。
精宝阁并没什么人。
“掌柜的，把店里的名画书法取出来看看吧。”
掌柜贼精，看两位穿着不凡，便抱出一个上好檀木的大箱子，“公子请，好的都在这里面。”
绸带捆着卷轴，还得一幅幅打开看看。
……
想赶今日好天气的人多了去。
许平之带着小媳妇李南也上街溜达。
李南东张西望，这样摸摸，那样瞧瞧，许平之像保镖跟在后面，把靠近的媳妇的人隔开。
从布市街逛到珍宝街，人特别多，半道遇见熟人了。
谁？
王鹏程。
王鹏程被王太傅委派出来买送于太尉的礼物。
像这等附庸风雅之事老大王鹏举最擅长，他想不明祖父为何让他来。
你以为王太傅为何不让王鹏举来，因为他太了解王鹏举了，那家伙经常中饱私囊，让买五百两的礼物，他会只买三百两的，剩下两百两揣自己兜里花天酒地。
“凌云兄！”
“明礼兄！”
两人在街中见礼，寒暄几句。
一道人影匆匆跑过来，似脚步不稳，还撞了李南一下，刚要从王鹏举身侧跑过。
似鹰爪的手倏地一把抓住要跑过去的人。
“拿出来。”他低喝一声。
在县衙呆了几年，街上这些小偷小摸他可是太了解了。
听得他这句，李南拍拍腰间:“好啊，你敢偷姑奶奶我的银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伸出一脚，弹在扒手膝弯处。
扒手“扑通”跪下去:“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少来这一套。”王鹏程一把拎起扒手。
一块拇指大的红痣吸引了他。
红痣，红痣……
“明礼兄，你们慢慢逛，我带这个犯人去衙门一趟。”说完拉着扒手走了。
京县衙门，今日徐年在当值，“什么风把王寺正吹衙门来了？”
“抓了个嫌犯，带过来问问话，让狱卒开锁，你来写供词吧。”
“好。”徐年拿好供状本跟在后面。
“大人，求求您了，我再也不扒窃了，放了我吧，求求你……”扒手见真的抓他进大牢，苦苦哀求。
“本官有案子要问你，只要你老实回答，本官定会放了你的。”
“真的？”扒手被惊吓的表情变成惊喜:“小的一定如实奉告。”
“四月下旬，谁让你在菜市场入口卖野菜的？”
扒手心里一惊，眼珠子一转:“大人，小的连菜都没卖过，更别说卖野菜。”
“哼！不说是吧，二十四就是太历死刑犯的处决之日，死刑犯的名额正好还差一人，本官看你顶上正合适，你以为本官凭啥带你回来问话，自当是有人证的……”王鹏程冷冰冰吐出这段话。
扒手暗自后悔，那人给了他一袋银子，让他离开京城。
他跑到朝歌躲了几个月，银子花天酒地用完了，打听到京城风平浪静，于是又偷摸着回来。
在京城溜达了十来天，什么事也没有，胆子大了起来，加上缺银子，今日就准备摸点银子花花，跟了整整两条街才找到下手的机会，哪知……
看样子今日是躲不过，不妨老实交待。
“大人，我说，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看气度，应该是大户人家的管事或者师爷之类的，他就让我那几天每天去菜市场入口卖野菜，野菜也是他每天凌晨给我的，可压根没人买，大户人家不吃野菜，穷苦老百姓可以自己去采野菜，一连三天，问都没人问，到傍晚，野菜打蔫了，我往上面浇了浇水，准备再等一刻钟就可以扔了，结果就有人来买了……”
“那人长什么样？”
“没看清楚。”
“你们交接好几天，怎么可能没看清？”这些人心眼都是很多的，不可能完全不摸底细就接活干。
“……”扒手内心天人交战，那人给他银子时可是警告过他。
起初他觉得卖野菜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干嘛那人要花大价钱让他去卖野菜。
第二日准备出城时撞见一群人抬着死人，旁人议论，才知京城百味居毒死了人，他才脚底抹油溜了。
“大人，那人很警觉，第二天交野菜给我时我曾跟过他，想探探是哪家府上，但他七拐八绕，在兴安巷失了踪影……”王鹏程观他不似说假话。
兴安巷十来户都是大户人家，如何找个借口调查呢？
见再也问不出有用的消息，王鹏程只有将他暂时关押在县衙大牢。
准备明日让人跟着扒手去兴安巷晃悠，看看能否碰到。
他还得去户部调查住兴安巷的是哪些人家。
“徐主薄，这人就暂押在县衙，待明日禀报周大人后再来提审。”
“王大人放心吧。”
王鹏程觉得还是要和陆渝邻商量一下。
精宝阁内。
“掌柜的，把这幅书画和这《三希宝帖》包起来吧。”姜誉指着选出来的两样。
“怎么买两样，难道要送两份？”太历朝送礼是这个规矩吗？
“有一份是我的。”
“你家里不是有嘛？”还买？
“你不是说值钱的不能送外人吗？”那就随便买一样送了，反正他又不去于府，录事参军送过去就行了。
陆渝邻说的是自己好不好！
两样花了六十八两银子，相当于现代六千多人民币了。
银子是姜令闻付的，“这宝帖是你的贺礼，字画是我的。”
宝帖比那幅字画贵多了，姜令闻又不稀罕和那些大臣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