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提供给贫寒学子的帮工岗位:布庄伙计、酒楼跑堂、书铺整理……
自古读书人都有傲气，面皮薄，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可你连书都买不起，还谈何读书人。
告示贴出后，百川书铺门前排了二十来人，一听说还要去酒楼当伙计，摇摇头转身走了，最后留下来愿意帮工的只有四五人。
掌柜扫过五人脸上神色，严肃着脸:帮工就要勤快，请你们来不是当公子少爷的，在哪家帮工，哪家提供一日三餐，看书时间为卯时到辰时，巳初必须赶到帮工地点……
几人虽不甘愿，可看了看书柜里精美而自己又买不起的书，只得自我安慰:大丈夫能屈能伸，待他日高中，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几人分到同城的几个地方去帮工，脚不沾地忙一天，筋疲力尽回到家，一觉睡到天亮。
卯时，书铺门缝透出一丝烛光，已经有一人等在门口了，卯时刚过，等着的那人抬手叩门。
掌柜举着烛台，打开门，照了照脸，是头天分到酒楼帮工的书生，“进来吧。”
掌柜转身在前，虽然看不见，但书生还是在后面施了一礼:“多谢！”
蜡烛增加了一根，房间内的摆设也看得清清楚楚。
掌柜没再说话，坐到柜台后面闭目打瞌睡，此人正是前段时间跟着陆渝邻的沈从衍。
磁山案了结后，皇上从国库拨银抚恤沈家死去的人，沈从衍接下了，但让他回易州任长史，他拒绝了。
到这把年纪，什么都看透，他就想跟在陆渝邻身边，替他打点一些事，还很有意思的！
书生放轻声音，眼睛比烛火还亮，拿了一本自己心仪的书，激动异常，看了一眼掌柜，连忙坐回蒲团上，翻书皮时特意放慢，生怕弄出响动，书生很快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
卯时一刻，来了第二个人，是昨日在书铺帮工的书生。
昨日掌柜支使他打扫清洁，搬东西进库房，拿笔记录书名、入货数量、出货数量，哪类书卖得多……他想停下来翻看一页都不行，掌柜盯着他呢。
他跨进来的第一步很大，然后发现什么，抬着的脚轻轻落下，落地几乎无声，取了一本书坐到另一个蒲团上。
陆续来了第三个、第四个。
烛台搁在盘状的小几上，蒲团恰好在周围一圈。
辰正刚过一刻，打瞌睡的掌柜似乎被什么惊醒，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围坐看书的书生抬起头，看看门外，唉呀，天已大亮，忙站起来。
此时才发觉腿有些失了知觉，但似乎没感觉到冷意，几人一起向掌柜问好，三人奔出门去。
“沈伯，有什么吩咐？”
“后厨去做早饭。”
书生挠挠头，脸涨得通红，有些羞窘:“我，我，我不会。”
“不会就学，难道还饿死不成，现在去煮面条。”沈掌柜有些凶。
书生硬着头皮去到后厨，沈掌柜站在前脸和后厨的门边盯着他。
还好，烧火还会，锅里掺上水，点上火，往灶膛里填上柴，盯着铜盆的面团不知该怎么办，想伸手，又缩回来，似乎那里面装了个怪物，伸手去会被咬一口。
“看着干啥，揉面，下锅。”
“哦。”
估计从哪里晃眼看过一次，挽袖，净手，揉面。
“火要熄了。”
书生又手忙脚乱地去添柴，添好后正准备继续揉面，结果发现手又脏了，连忙又去洗手。
“水沸，扯条，下锅。”沈掌柜冷哼:“煮饭都不会，还能成啥事？”
书生脸更红，应该是被火烤的。
有顾客上门了，沈掌柜转身招呼顾客去了……
两刻钟过了，沈掌柜还不见来喊他吃饭，边掀帘子边说:“掉锅里啦？”
书生站在灶台边，目不转睛盯着锅吃，雾气上涌，看不清锅内。
“我，我，不知道熟没熟？”书生期期艾艾。
“你不知道尝一下？”沈掌柜瞪他一眼:“都快煮成面羹了，还不捞起来。”
书生又奔去拿碗，舀起的时候又烫了手，不敢叫出声。
“去洗手，我来。”沈掌柜又冷哼一声接过勺子。
面条成了面疙瘩汤，还是没有盐味的，书生边喝边皱眉，掀帘觑了一眼沈掌柜，面无表情。
接着，又开始忙碌，因为来年要童生试，眼下冬月了，忙着买书的很多。
巳正，那第五人才来，沈掌柜看都没看他一眼:“你，不用来了。”
书生还想求情，也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对，早上贪懒了。
第三天，未到卯时，四人已经等在门外了……
冬月，事还不少。
冬月初七，薛桐成亲了，迎娶的是太子少师的嫡幼女。
陆渝邻备了份礼，礼官在门口唱礼，听得让人咂舌，看看不言抱着的礼物，他想转身回去换一份。
又一想，他送再好也未见得薛家喜欢他。
递上帖子，礼官唱:陆府子望，竹节茶具一套……
陆渝邻带着不言进去，薛府的管事迎出来，既没弯腰，也没笑得像捡了钱的:“陆大人，这边请！”手指了指一旁的厅堂，转身又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真有意思！
这样挺好，要是热情了他还不习惯。
厅里坐着的人他认识一两个，拱拱手，找个空位坐下，丫鬟奉上茶。
端着杯子轻抿一口:嗯，茶倒是好茶，回味醇香。
婚宴是晚宴，陆渝邻被安排在于太尉那一桌，这桌并不在庭院，而是在房间里。
“老夫可还等着喝子望的喜酒，什么时候请？”于太尉笑得亲切，问得渴切。
“哈哈，太尉可够得等，下官目前可没有娶妻的打算。”陆渝邻打着哈哈。
“也对，整日沉醉温柔乡，就无心政务了，年青人当以事业为重，子望前程远大，万不可折在女子身上。”
开席，这些菜他一个也不喜欢，举箸夹了一筷后再不动筷了，只是捏着杯子，小口喝水。
“菜不合胃口？”
“不是，下官还不太饿，今日家中厨娘做了好吃的点心，贪吃多吃了两块。”一双大眼露在杯子上方，左右打量。
“老夫已经吃好，你们慢吃。”席间于太尉官职最大，他不停筷，无人下席。
陆渝邻松了口气，“晚辈也吃好了，各位慢慢用。”迫不及待站起来。
“子望陪老夫走一段？”
“天色不早了，太尉又饮了酒，还是早些回府吧。”陆渝邻内心有些抗拒。
“这点酒不算啥，子望嫌弃我这老头子，不愿意。”
“没有，没有，太尉多心了，下官陪太尉走走，走走。”
于太尉笑呵呵的，脚下却一个不稳，朝陆渝邻那个方向倒去。
“太尉小心！”陆渝邻动作敏捷，往后一跳，两手往前一伸，刚好抵到于太尉的手臂，撑住他倒下的身子。
“太尉有些醉了，下官送你上马车吧。”说完松手，回头:“不言，扶着太尉，仔细些，出了差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不言连忙上前，抓住于太尉的胳膊。
于太尉有些愠怒。
于府的马车赶忙过来， 身后的小厮快步上前弯身蹲在车前。
这是何意？
于太尉自然地抬脚踩上去，半分犹豫也没有，仿佛这样做过千百次。
小厮的身子晃了晃，很快稳住。
陆渝邻真的惊呆了，他只是听说，今日得见，原来于太尉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善良啊！
小厮站起身，清秀的脸有些苍白，并不是他上次书房见过的那位。
“咳～”于太尉在车内咳了一声，小厮连忙爬上辕座。
“于太尉慢走！”陆渝邻看着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