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劫杀
从百味居回去,门房抱出一摞邀帖,帖子外封是精美木刻,散发出淡淡的木香,一看就绝非凡品。
粗略翻了一下,居然还有太子太师的,陆渝邻皱眉,他讨厌这些应酬,更讨厌被人利用。
邀帖有十来份,官职品级上谁都惹不起,不管是哪个阵营,他都不想加入。
他要保持中立。
保持中立的结果有两个,一种是谁都不会动他,还有一种是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为免被别人所用,干脆除之。
不过后一种风险是很大的,万一一击不中,那就是结了死仇,一旦遭反扑,别的人也趁机落井下石,那可就玩完了。
陆渝邻仔细想了想,敢做第二种的,要么蠢,要么牛,满朝谁敢说自己最牛,一旦被抓住错处,想踩一脚的人多了去。
于是他当没有邀帖这回事,不上任何人的门,每天该上值上值,该下乡下乡。
他没想到还真有胆大的!
姜誉整天见不到他人影儿,邀帖的事也知道,害怕有人恼羞成怒于他不利。
…………
内城某个小院,烛光摇曳,桌边坐着三个体型较壮的人,“看上去像劫财吧,这样目标范围大,才不会被查到我们身上……”
“一定要在进巷子以前劫杀,杀不也得让他残疾。”
“我们看一下他回府的线路,确定动手地点吧。”
烛火凑近,桌上一张摊开的简易地图,满是疤痕的手牵着地图的一角……
“公子,快子时了,再不回要宵禁了。”车夫大林站在门边唤了一声。
陆渝邻看了看沙漏:哎呀,忘时间了,连忙熄灭烛火。
伙计送他到门外,然后关门插栓。
马车踢踢踏踏往将军府走,街头几乎看不见人影,右拐那条街走完就是将军府那条巷子了,不过两百米的距离。
马车刚右拐过去走了不到二十米,右侧巷子里推出一个搁泔水桶的板车,兴许是泔水桶挡住了视线,车夫推车出来恰好撞到了马车左轮上卡住了。
马车被迫停下来,“怎么推车的,这么大一辆马车没看见吗?”
“怎么了?”陆渝邻开口问车大林。
“泔水车撞到……啊,公子……”
“砰”什么倒到地上了?
陆渝邻没有马上掀帘子,因为外面情况不明,敌不动,我不动。
场面突然寂静……
终究是外面的人沉不住气,“公子,把你身上的银钱掏出来吧。”
“原来朋友求的是钱财,好说,好说,我这就给你们。”
打开箱子的声音,这端才听到开箱声,那端帘子微动,街道上已经多出一个人来。
大林躺在地上,生死不明,马前站着两人,右侧一人,手握短柄陌刀,杀气弥漫。
陆渝邻一声轻笑:“呵,你们这不是求财呀,你们是要命呀!”
右侧那人开口:“我们财也求,命也要。”
“切,就凭你们也想要我的命,来吧,看看阎王是收了你们还是收了我。”
陆渝邻只担心是否有远攻埋伏,近身攻击可是她的强项。
三人拖着刀朝她逼近,刀尖在地上划出哧哧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陆渝邻快速出拳,朝一人攻去,他必须在对方还没举刀前击倒对方。
拳到对方本能偏头,手提刀还未举起,陆渝邻腿已经扫过去,身子已经贴到敌人身侧,抓住手腕向下一旋,“咔嚓”刀应声落地。
来不及捡刀,那两人已经攻过来,陆渝邻将被她抓住的人推出去,那两人投鼠忌器,刀势略为一收,陆渝邻趁机捡起了那把陌刀。
三人都很吃惊,完全没料到他一出手几秒就废了一个,顿时发狠,招式凌厉起来,痛下杀手……
子时了,还没有马车驶过的声音。
福临看着今日这个来门房看书的王爷有些心神不宁。
打更人刚过去,他扔下书出了门,“王爷,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姜誉头也不回,“出去转转。”
“马上要宵禁了。”福临大喊。
人已经走远了。
姜誉出了巷子,朝大街左右两边看了看,雾气已升,迷迷蒙蒙,什么也看不见。
侧耳细听,左侧有打斗声,他加快脚步,内心有些焦急。
远远瞧见马车的轮廓,他速度更快了。
“刺啦”衣衫划破的声音,依稀看见两人举刀进攻一人。
血,已经上涌。
战局中的人谁都没意料到会突然有人加入,夺刀,横拉,递进,抽离……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转瞬间,两人已经倒地不起,远处举着火把的禁军围了过来。
姜誉掏出腰牌,大声呵斥:“你们是怎么巡街的,这几人当街拦路抢劫杀人,你们都没及时赶到,京城的安危你们就是这么守卫的?”
禁军大气也不敢出,别看这位王爷什么官职也没有,可是他能杀人于无形,那可就让人恐怖了。
领队的连忙拱手,“末将知错,一定加强巡逻,这几人属下先带回去……”
姜誉懒得回答他,扔了手中的刀,把陆渝邻扶到马车上,探了探地上车夫的鼻息,让禁军也将车夫抬到车上。
士兵想上前帮他赶马车,“滚开。”姜誉手握缰绳自己驾车走了。
徒留一群禁军风中凌乱。
福临错愕,空手出去的王爷竟然驾着马车回来。
马车径直驶进内院,姜誉对着夜色:“暮云,把车夫抬下去找个地方安置,尽力救治。”说完扶着陆渝邻去了他的书房。
陆渝邻哭笑不得:他是手受伤,不是腿受伤!
“嘶……”明亮的烛火下,陆渝邻差点将脸转了一百八十度,他不敢看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别人的还行。
“你不是很能吗?两三个小毛贼就把你逼得手忙脚乱的?”嘴里责怪,手上动作却放轻了。
陆渝邻“嘿嘿”两声,有些心虚:还是不习惯啊,毕竟在现代,人命关天,从小的环境和教育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所以在对战的时候总是本能地避过对方的要害,这是危险的,在这个时代,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现代是搏击,古代是搏命!
裏好纱布,轻轻打了个结。
“今日多谢王爷相救,他日定当回报。”
姜誉瞄了他一眼,眼中火苗跳动:“你能有什么回报我的?”
这是瞧不起人喽!
“我有你不会的医术。”这就是他比王爷拽的理由。
看他那在烛光下得意、狡黠浅笑的样子,姜誉的心如轻羽挠过:“你药理一样不会算什么医术?”
“可是我知道一些有效的方法。”
“是,我得向你请教,陆师傅。”堂堂王爷只得做小伏低状。
尾巴翘上天的陆渝邻大方地拍拍王爷的肩,哥俩好地说:“改天教你解剖。”
“唉哟……”一时忘记痛手了,小人得志,乐极生悲说的就是陆渝邻这种人!
“受伤了也不安份,已经很晚了,今日就在王府歇息吧。”
陆渝邻也没反对,现在回将军府,会惊动很多人,而且大林生死不明,他得去看看。
起身往外走,“你去哪儿?”右边衣袖被轻扯住。
“去看看大林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暮云会处理好的,热水准备好了,你去沐浴,左手不要沾水……算了,还是我帮你吧。”语气中满满的无奈。
“no。”陆渝邻睁大眼睛,开玩笑,他一女的怎能……就是男的也尴尬呀!
“你说的什么?”姜誉没听过这个词。
“哦,我说不用,我自己能行。”
“好吧。”姜誉把他带进房间,转身关门离去。
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前,“去禁军那里把那几个人弄过来,看看是谁敢动他?”
黑暗中的人听出了一向不喜怒于色的王爷语气中压抑的怒气,暗叹有人要倒霉了。
房间里放着一套月白色丝绸中衣,沐浴完的陆渝邻套上中衣,好像有点大了,穿在身上有点晃荡,扎了扎腰带勉强挂得稳。
动了一番筋骨后放松下来才隐隐感到有点酸痛,爬上床榻呼呼大睡?
不远处的书房,“回禀王爷,三人干这营生不是第一次,他们也不认识雇主,城郊破庙里,有人蒙着面给了他们两百两,雇主要求劫杀陆二公子,如果不能取命至少要弄残……”
不能取命就弄残,弄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紫檀书案……
看来真的是活腻歪了!
第二天一早,小陆大人又活蹦乱跳的,在书房和王爷琢磨:“你说到底是谁要我的命?”
“想要你命的人多了去,远的不说磁山之事还有幕后之人对你恨之入骨,近的你又是升级又是赏赐,不能所用就是心腹大患,谁不除之而后快,你还……”
一向话少的姜誉被他气着了:明知被人惦记,出门在外还不多带两个人,总是耍胆大。
“好了,别气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以后会小心的!”陆渝邻觑见王爷脸色又不好了,连忙安抚!
“上下值必须带两人跟着。”
“好,带,带,带……”
别让小爷我逮着是谁干的,不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