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木秀于林
太学的这一讲，陆渝邻彻底成了京中名人，太学八卦主角。
京中世家子弟回家和长辈闲聊都是他，众人想不通，一个学渣，人生突然开挂，不但学识渊博，还会制造发明，下得厨房，上得厅堂，这是什么神仙？
喜欢陆渝邻的大臣无所谓，可不喜欢的，那就心像猫挠。
在学子中声望过高对他们可不是好事，说不定将来皇上就会事事听陆渝邻的，这可不是喜闻乐见的事。
众人还没想好对策，逢十的朝日上，陆渝邻就扔了颗炸弹，炸得大臣们没有回过神来，皇上已经下旨了。
头天，陆渝邻的方案写好，拿廉中书过目，他先列举举察制的弊端，例子就从磁山团伙案开始，因为举荐之恩，导致拉帮结派行为产生，很不利于朝堂的稳定……这是皇上最忌讳的。
再列举科举制的好处:不易拉帮结派，还能选出真正有才学的人，招揽民间有能力者报效朝廷……
最后是科举制的施行办法。
论点鲜明，论据充分，论证有力……
廉大人脸色几多变，细细打量陆渝邻，从上到下:没有光环笼罩啊？
应该不是神仙下凡。
他指着陆渝邻:“你……”再也说不出来。
方案交给皇上，几分钟后就见几个太监奔出政事殿……
朝日，大理寺卿周煜和寺正荀羽都在堂上。
荀羽奏明磁山案的审案结果，姜瑱在龙椅上大骂那些拿着俸禄却干着私采勾当的，然后又叹口气，他也不是暴君，涉案人员秋后问斩，家眷充奴流放。
“扑通”一声，于太尉跪于圣前，取下头上纱帽，双手捧在头顶。
姜瑱大惊:“于太尉这是何故？”
“皇上，臣～有罪，请皇上
降罪。”言辞恳切。
“太尉何罪之有？”
“那李会德当年任易州州牧，曾是老臣力荐的，这许多年不见，他竟犯下此等私采、草菅人命之大罪，是老臣识人不清，老臣有罪，请皇上革去老臣官职，以儆效尤……”声音沉痛，懊恼不已。
“于大人无须往自己身上揽罪，这李会德为官多年，乱花渐欲迷人眼，慢慢生了贪婪之心，忘却本心，那是他的问题。”陆渝邻劝慰他。
“陆舍人年纪轻轻，看事情倒是通透，枉我多活这几十年啊！”于太尉非常感激。
“哪里，就像有人买菜刀杀人了，岂有怪卖菜刀之人的？卖刀之人也不知道他买刀去杀人呐，人家只是卖给他切菜而已……”本来严肃的朝堂，被他这一番说辞逗得差点绷不住。
姜瑱嘴角抽了抽。
于太尉转头看他，他露出个安慰的笑。
“于太尉快快请起，陆卿说得对，你举荐他，并不是让他私采铁矿的，而是想让他报效朝廷，朕还没有糊涂……”
“皇上圣明！”于太尉爬起来。
“于太尉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众卿唯恐担忧自己举荐之人犯事，后恐再不愿举荐，那我太历朝的官员怎么选拔，所以众卿有何其它良策改之？
有人说:当地德高望重之人推举。
有人说:清议名士评议。
还有人说……
陆渝邻站出来:皇上，臣认为……
除了几个知情人，满朝文武惊愕:这不是让他们失了推举权吗，将来还如何笼络人心、掣肘他人？
哈哈哈，好，好，此举甚好，皇上大赞，立即要求门下姚大人发通告。
“皇上，微臣认为科举制不妥？”薛尚书站出来，“光凭考试也看不出人的品行啊，万一有人只是学识好，却不孝顺长辈……”
“薛尚书放心，这个微臣考虑到了，三甲以后的可以民间大儒或德高望重之人推举，礼部面试考核，统一任命县令之类的，至于考中前三甲的，上任后监察院和枢密院的会暗中考核……”
竖子猖狂！
监察院和枢密院考核，那他吏部不就被架空了吗？
“好，朕觉得这科举制甚妥，诸位觉得呢？”
皇上开口了，岂有不应和之理，虽不是全部，那又何妨呢？
中书、门下、翰林院都同意。
姜瑱清清嗓子，将堂下的大臣扫视了一圈儿:“陆舍人自入值中书以来，为国库、为太历百姓做出了巨大贡献……因此，吴侍郎任户部尚书，空出的中书侍郎一职由陆舍人担任，即日起赐正四品纱帽……”
此时陆渝邻数学也不好了，在衣袖的遮挡下蜷着手指数自己连了升几级，数得很专心，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大臣的表情。
数了几遍，终于确定:连升四级！
张好古也不过连升三级而已。
呸，那草包如何能与自己相比！
廉大人胳膊肘撞了撞他:这小子傻了，还不快谢恩！
他转头看上司，上司正朝自己眨眼呢。
整整衣袖，面色平淡，上前两步，不紧不慢揖了一礼:“微臣谢皇上抬举，定不负空名！”退回来。
这就完了？
换谁不五体投地、激动得不知如何表达？
怎么他这么淡定，就像去铺子吃早点，老板多送了他一碟泡菜而已。
龙椅上的姜瑱暗赞:宠辱不惊，乃修身养性之高境！
此子定能成为他的助力！
火箭式的升级，至于有没有来者，反正前无古人！
下朝后，大臣们边往外走边低声议论纷纷，但有不少人向陆渝邻道贺。
赵御史拍拍他肩:“子望，恭喜！”
“多谢赵爷爷！”他这称呼让赵御史眉开眼笑，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管好慎明，他最听你的。”
“我会的，赵爷爷放心！”
“恭喜子望，老夫果然没看错你！”于太尉笑盈盈地望着他，慈眉善目。
“多谢于太尉，下官还有要事，先走一步。”拱拱手，快步跟上廉大人。
于太尉盯着他的背影……
圣旨到陆府宣读时，公公很客气，眼下这陆侍郎绝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得搞好关系。
陆老太太让玉屏给公公赏银，捧着圣旨的手不停颤抖，脚发软，这才半年，嫡孙从白丁到正四品，满朝第一人，何等荣耀！
陆渊只是淡笑:没有什么是哥哥做不到的，将来他也会和哥哥一样。
坐在王府的姜誉也知道了这次升职，他并没有喜悦，反倒有些担忧。
暮云很是不明白:陆公子升职，王爷难道不高兴吗？
他懂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