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见月明
本想就这样,吃完饭再回去洗漱,可实在难受得紧。
“郭威,打热水来,你公子我要洗漱一下。”陆渝邻朝檐下招招手。
郭威手脚灵活,很快在后院的洗漱间把水布置好。
坐在桶里仰躺着,头发垂到桶外,郭威熟练地为他打湿头发,抹上皂角,细细搓洗,冲水,擦干,包好布巾。
“公子,洗好了。”
“好,出去吧,明日我可要考较一下你的武术练得怎么样,看看我走的这一个月你有没有偷懒哦。”
郭威欢天喜地出门去厨房帮忙去了,脸上的笑就没消过。
柴进拍了一下他的头:“臭小子,天天板着个脸,公子一回来,就高兴成这样。”他自己何尝不是一直挂着笑。
要不是有两个人还等着自己吃饭,他坐桶里就想睡过去。
开始进入冬季了,再泡下去铁定感冒,穿好衣服出来,洗去一身尘埃,身体舒爽不少。
久煮的东西已经煮熟了,怕刚洗的头发沾染上油烟味,他连布巾都没取下。
赵棠“噗嗤”笑出声来:你那是什么造型?
一直念叨着吃这一口,可真坐到桌边,好像又没啥胃口。
“来,给你接个风。”赵棠给他倒了杯酒。
这米酒醇甜可口,他一饮而尽,这都不算酒的。
在现代,冰箱里总放着一罐米酒,口渴了,吃上几口,完全把它当饮料。
许平之也给他倒上一杯:“平安归来!”
勉强吃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感觉人困顿得不行,用茶水漱漱口,又喝了杯白水:“不行,不行,熬不住了,明天再聚……”眼皮直打架。
俩人起身送他,出门的时候脚迈得不够高,差点被门槛绊倒,许平之扶了他一把:“小心点。”
门外停了辆马车,不语站在车旁:“公子,我来接您回去。”
“嗯。”迷迷瞪瞪爬上车,车内很暖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柔软舒适,甚至还有一床蚕丝被。
陆渝邻倒在地毯上,睡死过去,马车辗过青石板,“咕噜咕噜”朝永定巷驶去。
他做梦了,他看到了那个没来城门接他的家伙:一脸温柔地看着他,还取下他头上裹着的布巾,伸出双手来抱他。
他瘪瘪嘴,指控道:你都不来城门接我。
“是我不对。”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
原谅你了,他伸出手搂住那人脖子,云蒸霞蔚的脸贴在那人颈侧,咕哝道:好想你呀!
抱着他的人身子一震,虽然声音很轻,可是贴近耳朵,他还是听清了,害怕是幻听,他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轻浅的呼吸,他将怀中的人紧了紧,往卧室走去,身上有淡淡的火锅味和酒味。
暖融融的被窝让人睡得更深沉。
怕扰了他的睡眠,熄了房间的烛火,姜誉并没马上离开,而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外面灯笼的光透过蒙窗的白纱映进屋内,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姜誉觉得他还是能看清那张脸,就这样静静坐了一个时辰,才起身离开。
这一觉,陆渝邻睡了六个时辰,醒来时躺床上愣了半天:这是哪里?
房间的布置完全不熟悉。
翻了个身,将脸陷进被子里蹭了蹭,若有似无的草药香。
彻底清醒了,汲上鞋,衣服还是昨天酒楼换的那身,外衣不在,椅子上只有一件披风。
捞起来,有些沉,里布揭开一看,居然是白色的毛皮,至于什么毛,他对这个完全没研究。
往身上一裹,拉开门,这才看清是楚王府,隔壁那间房他住过。
洗漱房里有他的一套洗漱用具,那牙刷可是他找人仿现代牙刷订做的,材料当然是——马尾毛了。
拉到楠竹的小孔里固定好,再仔细修整打磨,将将就就啦,这等好东西怎么不分享给楚王呢,所以旁边那只白色的是楚王的……
院子靠墙的地方以前栽着美人蕉,此刻一株也不剩。
一道身影蹲在地上,正往小树苗底部培土。
转头看他站在门口:“醒了?”
“嗯!”他跨出门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冰冷的石凳沁得他呲牙咧嘴,连忙跳起来,把披风后面撩在屁股下垫着。
“别坐那里,凉。”快速将土培上,走一边去洗手。
“没事,特别醒瞌睡。”这家伙看上去好像不一样呢。
整个人感觉比原来有温度多了,打激素了?
“走吧,用膳了。”
“你没吃?”
“等着你。”
桌子上,琳琅满目:豆浆、牛奶、小米粥、馒头、包子、蒸饺、煎饼、油条……
“这么多?”
“挑你想吃的就行。”
……
“还得进宫去向皇上复命。”
“今天休息一天,明日再去。”姜誉皱了皱眉,都瘦那么多了。
“把供词交上去,让大理寺去审,我可不想再管,庄子上该收玉米了,我得去看看……”
姜誉默不作声:他就停不下来?
不过去庄子总比去上值好。
“我外衣呢?”
“丫鬟洗了。”
“我回去换衣服。”
“嗯。”说完跟着起身。
陆渝邻挑眉:“你干啥去?”
“送你。”
他哭笑不得:“兄台,这不过百来米的距离,我识得路。”
但是人家就要跟在后面。
送吧,脚在他身上,还能怎么办呢!
穿了官服,带上材料,坐上马车,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是不会再想骑马了,大腿根还隐隐作痛,还是开车舒服。
廉中书捏捏他的胳膊,把他从头看到脚,要不是怕皇上等着急,估计还想上手数数他头发有没有少一根。
“没受伤吧?瘦了。”
“没有,多谢廉大人关心。”陆渝邻鼻子有些发酸,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中书令大人如此关心爱护。
真的是人与人交往是讲磁场的。
自从来了这里,虽然有人对他暗中使绊子,甚至还痛下杀手欲除之而后快的,可也有对他关爱有加的。
这些人都是他要护着的。
“走吧,皇上等着呢,昨夜就想宣你进宫的。”
把供词和总结陈词一一上交:“估计明后日李参军就会将人押解进京,此事后续可以交大理寺审理。”
姜瑱看得很仔细,还细问了陆渝邻一些问题:“那这背后之人……”
“皇上,不足为惧,私铸的兵器数量不会太大,如果利用现有的兵士,那可以把将领轮换一番,如果他以招工的形式另外招兵买马,那就规定凡是招工的地主、商人必须向州县衙门报备,招人干什么……”
“偷运兵器的人虽然被人处理掉了,可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着人暗中打探就好了,不过最好是不要让这背后之人察觉我们知道还有漏网之鱼,大理寺宣判就说是李州牧就是那头目好了……”
几人把案件细节捋了一遍,午膳是御膳房送来的。
“陆爱卿辛苦了,廉大人给陆爱卿放几天假……”
“臣正想说此事呢,庄子上的玉米该收了,臣想请工部的农师一道去看看……”
“光请农师不够,各部的官员都去吧。”
“皇上,这招待各部大人可是要费很多银子的,臣可是穷光蛋。”陆渝邻才不想请那些满脑肥肠的官吏吃饭。
姜瑱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挣了不少银子。
可他是真喜欢这小子:“朕让户部给你拨一笔银子。”
“那敢情好,臣,多谢皇上,皇上,上次丈量土地臣也掏了不少银子,皇上就一并给了吧……”
“你小子得寸进尺,是吧?”姜瑱气得吹胡子,抓起一道奏折扔他身上。
两人回到中书的办公室,关上门一老一少又谈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