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钦差大臣
京城。
“大人，这是拦下的磁山奏折。”一双手递上一份有封泥的奏折。
一只手拿过去。
那只手很特别，皮肤褶皱得厉害，可却如幼儿皮肤般白皙，这种反差让人心里极度不适。
半晌，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原样送回通政司吧，第二件可阻。”
“是，大人。”尽管声音温柔，来人却并未卸下惧色。
……
政事殿。
“皇上，这陆舍人出手，总是会带来惊喜，按他所说，这煤是地下的矿石，可以替代木柴，大大地减缓树木的砍伐速度，留足树木的生长时间……这铁矿的发现，不仅为太历的军备提供了充足的材料，国库也将会增收一笔……”
“嗯，这陆家小子，朕果然没看走眼，哈哈哈，他真是朕的福星，自从他入朝以来，短短几个月，朕的国库就从亏转为盈，等他回来，朕，定要好好嘉奖他……”
俩人正在商议这圣旨如何拟定，“皇上，工部储尚书求见。”政事殿外响起随侍小太监的声音。
“储爱卿来得正好啊，这事跟工部关系可大了。”姜瑱说不出的舒畅，这几个月来，每时都处在陆邻又会给他挣多少银两的亢奋中。
进来的储尚书不但看不出半点高兴，反而一脸凝重。
这让两个兴奋了半天的君臣很是不解:“储大人这是咋啦？”
储尚书“扑通”往地上一跪，两人更懵，要说是储尚书犯下什么大错，连皇上都是不信的。
储绪伦是个技术狂，一生对制造修建感兴趣，文景五年，姜瑱就升他为工部尚书，与朝中各个老狐狸打交道多年，才逐渐被同化成一只中阶老狐狸。
“皇上，出大事了，工部与陆大人一起外出的田主事昼夜兼程，昨夜赶回京城，带回一份奏折和一份证物，老臣想深夜进宫，可宫门已落钥，老臣一宿未眠……”
储绪伦将奏折举过头顶。
姜瑱都来不及让太监拿起转交，自己抓过奏折，他认出这份奏折是陆渝邻写的，因为另一份奏折才看过。
“砰……”姜瑱捶了一下桌子。
这是廉大人第一次见皇帝这么愤怒，已经不顾礼节，抢过奏折。
奏折所写之事大大超出两人的预料，从古至今，不是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可如今发生在太历朝又是另外一回事。
“储大人，这是真的？”
储绪伦面色苍白，点点头:“田主事带着东西在宫门外，他到过现场。”
“宣田主事。”
随侍太监出门宣人。
“请三品上大臣政事殿议事……”
“皇上，不可……”
“皇上，万万不可……”储尚书和廉大人同时阻止。
这事难道不要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参与？
“皇上，您能肯定背后之人不在大臣中吗？一旦消息走漏，他们毁掉证据怎么办……”
姜瑱惊出一身冷汗:朕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事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才能暗中打探，收集证据，将叛贼一网打尽……
田主事呈上一半生锈的陌刀，仔细讲述了磁山挖空的铁矿、修建的炉窑、堆积的尸体、遇到的偷袭……
这还是姜瑱想像中的那个子民忠心的太历吗？
田主事至今还心有余悸，述说那个场景时脸色发白，嘴唇发抖。
“陆邻人在哪里？”
“回皇上，臣出发时陆大人在馆传，不知有没有遇袭，那些贼人数量颇多，陆大人身边只有三个人，臣担心……”
廉大人一时也着急:“皇上，这陆大人的安危可怎么办？”
“皇上，这贼人敢多人在磁山活动，可见是有恃无恐，陆大人想在易州调动人手，恐怕不易，一是陆大人品级不高，又没有皇上的令牌，二是易州的人可不可信还有待查证，目前陆大人在磁山不光危险，即使想查实这件事，权限也不够……”
储尚书这一说，廉大人更着急，在政事殿走来走去。
“拟旨。”
着大都督尹立德派人带队秘密前往磁山，一切听从陆邻调遣。
着陆邻为监御史，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圣旨和印信六百里加急送往磁山。
一天后，皇上又收到陆渝邻第二份奏折:骑兵小田被劫杀，馆传被袭，士兵乙受伤，易州参军侯士卿牵涉其中，望授予小田骑校尉、发抚恤金……
而此份奏折有一个小小的编码数字:参。
此奏折从磁山出发，至少就有参份，可目前到达通政司的却只有一份，这说明什么，姜瑱很明白。
他只能招来储绪伦和廉洵，还请了大都督尹立德。
三卫一死一伤，陆渝邻的处境更加艰难。
“皇上，昨日参军李原已先带三十轻骑从豫州出发，昼夜兼程，今晚应该能到磁山，最迟明日也能到，臣今日再令三十骑前往。”
知晓此事的四人又是一番商议，意见达成一致……
廉中书从政事殿回来，虽然啥也没说，但吴侍郎会察言观色，他和吴谢都认定陆邻在外一定出事了。
回京的田主事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已经被秘密保护起来。
吴谢来找楚王，姜誉看上去很镇定，内心却心急如焚。
他不能轻易出京，更别说长时间出京，只能又派了第二批暗卫赶往磁山。
磁山。
馆传后山，被众人担心安危的陆渝邻正惬意地坐在溪边，手上还有一丝泥垢。
“这边，这边……对，赶它，赶它……”
燕校尉站在一边，脸色紧绷，警惕地盯着四周。
他抬眼一看，“呵，燕校尉，放松，放松。”
燕郊白了一眼，没见过这么胆大的:“陆大人，您就不担心他们又来？”
“放心啦，暂时不会，你没看到大门外有两个衙差吗？”
“那俩能顶什么用？”不是他看不上，是他们真的弱鸡。
“虽然不顶用，可是姜县令不会让我认为他无能的，贼人才袭击过，要是再来，不但他这县令当到头了，那州牧李会德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自己治下的州县，土匪大量频繁地出来作恶，说明他这州牧管理有问题，御史参他一本，别说升迁，恐怕还要下牢狱，他没这么蠢，但……也说不定呢，他不是蠢，而是胆大包天呢……呵呵……”
本来听他这一说，燕校尉放心了，可这后半句一来，放下的心又被吊起，还能不能愉快地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