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磁山秘密
六月，磁山。
杂草丛生，路迹难寻，山峰突兀，怪石嶙峋，人迹罕至，山上黑松遍布……
沈从衍躺在山洞里，白天翻山越岭，纵是环境艰苦，也睡得实沉。
突然，他被一阵叮当的敲击声惊醒……
荒山野岭，夜色如潮，怎会有打斗声？
初时他以为是刀剑交击的声音，因为声音并不大。
他站在洞口往外看，黑黢黢一片，并没有任何亮光，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声音也并不明显，回身躺下，准备继续睡觉。
刚躺下，又听到细碎的叮当声，那声音似从地底传来。
他感到很好奇，洞口声音不明显，洞内声音反倒明显一些，将耳朵贴近地面，真的听到敲击声，换另一边耳朵，仍然听出是从地底传来。
他准备忽略掉这些声音，安心地睡个好觉，第二天才有精神继续翻山越岭。
可细碎的敲击声此起彼伏，不时还有沉闷的捶打声，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停歇，实在扰人清梦，他不得不再次爬起来。
山风呼啸，不时有小颗落石弹跳而下。
他所处的位置位于半山腰，说是山洞，只是一个很浅的避风山岰，山，也并不很高。
裹紧身上的衣衫，包袱也没带，只提着自己的剑，他只是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六月的夜，星子眨着眼，稀疏的黑松下，灰白的岩石很好辨认，他摸索着朝声源处而去。
自己只是一个人，他不敢发出声音，小心翼翼，手攀岩石，一脚踩实后不发出声音再换另一只脚……
大半个时辰后，声音越来越清晰，还是不见半个人影，他听得真切，不是打斗声，而是敲打声，似铁匠打铁，又似铁钎敲岩石。
摸过一片低矮的乱石林，视线陡然开阔，一个洞口隐隐透着亮光，亮光并不明显，几块高耸的岩石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外界或远处更看不亮光。
洞口的岩石上坐着两个人。
黑衣，陌刀泛着冷光。
“这个还得多久？”
“不知道，听说主子很不满意进度，过几天要亲自来。”
“又不能大肆招揽工匠，怎么快得起来，工人昨天又死了两个，眼下又是农忙，很难再招到工人……”
沈从衍暗自心惊:这些人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退到一块岩石后面，轻轻活动一下身体，耳边轻微“当”的一声，腰间的剑居然被吸附到一块岩石上，他吓得保持举手的姿势一动不动。
“什么人？”不远处一个黑衣人低喝一声，朝这边看来。
另一个也朝这边看，还走过来几步，细听只得风声。
“想必是松动的石头被风吹落，这荒郊野岭除了我们，哪里还会有人来，怪石多，树木少，除了野兔，别的野物几乎没有，猎人从不来这里。”他边往回走边宽慰同伴。
“嗯，小心为妙，被发现你我小命不保。”先前出声的黑衣人很谨慎，告诫同伴。
听到脚步声远去，沈从衍才放下举着的手，解下腰间的佩剑，用一只手扶着附在岩石上的剑，以免掉落发出声响。
趴伏在岩隙间，除了看见洞口和两个人，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半个时辰后，沈从衍有些打瞌睡，猛然被脚步声惊醒，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洞内走出两个人，外面俩人进洞了，原来换岗了。
沈从衍不敢再呆在这里，晚上也看不出什么，一个不小心打瞌睡弄出响动还可能被发现。
他使了一点力抠下被吸附的剑，悄然远离，然而却找不到歇息的山岰了，只得找了两块岩石中间的缝隙躺了下来，等天亮再作打算。
夏季，天，亮得很早，一只野兔蹿过，飞快朝坡上跑去。
沈从衍醒过来，看了看四周，不知身处何处。
因昨晚的发现，他也不敢光明正大在山间乱走，怕有暗哨。
摸了摸身上，除了防身的剑，干粮、纸笔、斗笠都留在了露宿的山岰处。
伏低身子，循着昨晚来时的方向而去，剑，不时会被岩石吸附，他已经感觉到这山的怪异之处了。
远处高耸的石林映入眼帘，山下是一片密集的松林，他借着岩石的遮挡，逐渐靠近。
石林内已经能看到穿梭的身影，他不能再上前，只能趴在岩缝里。
太阳渐渐升高，头上没有遮挡，如果有人站在高处，他将无所循遁。
两个时辰后，人影消失，再不见踪影。
他摸进石林。
林内有一间小小的石屋，空无一人，昨晚看到的山洞垂着茂密的藤蔓，不细看很难发现。
他撩开藤蔓，伸进头去探看，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山洞宽阔但很深，看不到底。
试着放轻脚步走进去，地面平整，洞内很凉快，石阶蜿蜒而下。
紧贴石壁，七拐八绕，内里别有洞天，开阔处，乃天然形成的溶洞，上有一线天，四壁插着几个火把，一座不大的窑子，膛内火光隐现，说明窑内烧着东西。
地上横七竖八睡着衣衫褴褛的劳工，新挖的断口处堆放着铁钎推车等工具。
这是一处采矿场，他从没听说磁州有这处官矿。
私采？
联想佩剑屡屡被岩石吸附，作为见识颇多而且曾经是长史的沈从衍，他猜这座山有丰富的铁矿。
私采铁矿是死罪，何人这么胆大，兖州也从没有人上报过。
四周一些小洞口，他慢慢挪近，洞内堆放着粹炼好的铁疙瘩，还有成品的刀、戟，数量庞大，沈从衍越发心惊。
这私采铁矿已是死罪，居然还私铸兵器，这心思不言而喻。
对面一个洞内铺着木板，躺着好些黑衣人，鼾声如雷。
溶洞一角渗着水，地上一个水塘，清澈见底。
沈从衍慢慢后退，准备退出这险恶之地。
鼻息闻到一股恶臭，像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洞内纵横交错，一个洞口半人高，隐隐看到堆着些什么，他凑近，臭味浓重，想到昨夜黑衣人的对话，他猜到了。
心砰砰直跳，饶是见多识广，也不免心惊肉跳。
从洞内退出来，刚绕过一块巨石，迎面碰见抬着木桶的两个农民，六目相对。
农民张着嘴，来不及呼叫，后面跟着的两个黑夜衣人已经发现他了。
沈从衍本能地推倒农民，纵身跨过一块岩石，朝山下飞奔而去。
一个黑衣人拔刀追击，另一人闪进洞内呼叫同伴。
山中无路，怪石堆叠，黑衣人一时倒也无计可施，可一直紧咬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