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常三叔的风流债

    段霄今日来县城，除了送柴外，还打听了些消息。现下段老爹对与常三叔家结亲抱了很大的期待，认定了这是门好亲。可常三叔在外的风评并不好，这一点，他虽有耳闻，自家老爹却是毫不知情的。

    常三叔的风流韵事都发生在外村，在常家村反而没有沾染过任何女子。真应了那句：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种奇特的自律，连他也不得不叹服。

    若段老爹知晓了常三叔在外的那些风流账，不知还是否会觉得他家家风正。段霄为了叫自家老爹松口，也算煞费苦心了。

    常三叔成婚后不久，借着贩卖山货之便，与魏家庄一个寡妇相识，两人干柴烈火，很快便黏糊在一处。

    奈何常三叔毕竟是外村人，二人不能随时私会，那寡妇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不仅与常三叔勾搭，亦同时与同村多个汉子不清不楚。

    也不知那寡妇使了什么手段，常三叔知晓后，非但不嫌弃她，反而更痴迷这种与多人分享的隐秘快感。

    直到有一次，寡妇的另一个姘头半夜来到寡妇家，正巧碰上常三叔，那人是个人高马大且占有欲极强的，当即便将常三叔和寡妇胖揍一顿。自此，那寡妇再不敢与常三叔来往，两人便断了这段露水姻缘。

    当年，这件事不曾闹大，只有魏家村寥寥数人知晓。后来传言，常三叔约莫给了几人封口费，他之所以这般大方，无非是惧怕当时还在世的常三太爷罢了。

    这段地下恋情只持续了两年多，但常三叔似乎对那寡妇颇为迷恋，之后还落寞了好一阵子。

    之后的十年里，常三叔虽然偶尔拈花惹草，却从未再沉迷其中。直到三年前，也就是乐娘出嫁前夕，常三叔又陷入另一场情劫之中。

    对方是个获罪高官家的丫鬟，七年前以官奴身份被卖到南沁县，收留此女的正是城中巨贾刘大户，刘大户为其赐名翠柳，翠柳不愧为高门世家的家生子出身，不仅懂分寸、知进退，且温柔小意，又有一身不逊于寻常富户千金的做派，比刘大户家中的妻妾更懂男人心思，因而颇受刘大户宠爱。

    然而好景不长，刘大户贪恋新鲜，不久便有了更加年轻娇艳的侍妾，翠柳不再受重视，那些之前受过她挑衅、欺压的妾室便趁机给她下了套，污蔑她与下人有染。刘大户知晓后大怒，将她打发去城郊一处小庄子做些杂活度日。

    常三叔就是在那处庄子邂逅的翠柳。彼时，翠柳刚到庄子上不久，虽受了些磋磨，却并未损耗太多她的好颜色。

    他只是一眼，便对这个不同于一般村妇的美貌小妇人一见倾心，如着魔一般想方设法与其接近。

    翠柳自知没了重回刘宅的希望，不知是出于报复心理还是真的被常三叔打动，两人竟悄悄有了来往。

    那庄子不大，下人有限，翠柳因身份特殊，可独居一处小院，极其僻静。小院有处偏僻的后门，倒方便了常三叔暗度陈仓。

    两人苟且这三年竟未被人揭发，不过，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常三叔的身影常年在其附近打转，早引起旁人注意，只是没人抓住现行而已。可见，常三叔经过上次寡妇一事，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倒是谨慎了许多。

    段霄也是无意间听一位樵夫提起，他之前无意打探他人隐私，自然一听便过，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为了说服自家老爹，可是实打实查证了一番的。

    牛车晃晃悠悠，小睡片刻后，乐娘逐渐清醒过来。常家村村口的大槐树已遥遥在望。

    段二郎虽担忧她的处境，却一时半刻不知该如何帮衬她。双方在村口辞别赵老伯后，各自分别。

    此时的常三叔，丝毫不知段霄已将自己查了个底儿掉。他独坐在堂屋中烤火，一面琢磨着常老太爷的心思，一面心疼自己送出去的那些东西。

    张氏慢吞吞从外面走了进来，常三叔已经觉察她的举动，不由一阵烦躁，这个婆娘他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可自家老爹当初非要定下这门亲，让他心里的疙瘩一直存了这么多年。

    张氏平时在外面也是个利落人，可在自家男人面前，却如耗子见了猫一般不敢大声说话。她在一旁踟蹰片刻，几次想张口，却见正常三叔专注想着事情，她不敢打扰，又将话咽了回去。

    “什么事？快说！”常三叔看不得她这副畏缩模样，忍不住喝道。

    “她爹，你说我要不要将段家这事对娇娇说清楚，娇娇那孩子对段霄好似动了心，我怕她受不住……”

    常三叔虽不待见张氏，但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倒也算疼爱。闻言摇头道：

    “先不用告诉娇娇，等过两日段家有了准信儿再说，说不定这门亲还能结。”

    听他这样说，张氏又燃起几分希望，内心慢慢安定下来。看来自家男人也想了法子，说不定这次真能将乐娘赶出常家村。到时，那小狐狸精再也不能迷惑段二郎了。

    张氏默默退了出来。她来到女儿闺房外，从门缝朝里望去，只见女儿正拿着一块红布，坐在床沿上绣花，灵巧的手指上下翻飞，一针一线绣的极为专注。

    蓦地，另一侧的房中传出孩童的啼哭声，张氏心尖一颤，急忙转了方向，前去查看自家孙子为何啼哭。

    房内的燕娇亦听到声响，手上动作略略一顿，随即抛却杂念，继续手中的绣活。

    段老爹病了这许久，一直未见好转，怕是熬不过今年了。他心心念念着段二郎成亲，想来用不了多久，自己与段二郎的亲事便要议起来了，若不把嫁妆绣好，到时寒酸了岂不是叫别人笑话，况且，她也不想亏待与他。

    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燕娇神游一阵，不禁面上泛起娇羞。别人皆道段二郎长相粗犷，甚至有些不羁，可燕娇还记得他几年前的模样，那时的他是那样丰神俊朗，想来现在也不差的，若成亲后能教他剃了胡须，露出真容来，定会让那些与他说过亲的姑娘悔青了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