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公然围逼太师府
正在光德坊的京兆府衙内坐镇的张少吉相继收到了万年县令和老冯派人传来的口信，立刻带着衙里的十几个马快骑马赶往事发地点。
带着一干人等快马赶到了位于城东北长乐坊的太师府门口，只见曹乃和几个别院死士正在拼命砸大门，而万年县的县令、县丞及一干胥吏、捕快在一旁看着，帮也不是，拦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见张少吉到来，县令张天翼急忙上前禀报案情。“除了贵王府的执乘亲事曹乃之女这起劫掠案，今夜万年县还接到了另一起少女失踪的报案，极有可能是一伙人干的。曹乃带人追到了这里，马车肯定是进了这条巷子。这条巷子里共有八户人家，其中七户都已经搜查过了，没有找到被劫持之人。现在就剩下太师府没有搜查了，府内管家说老太师已经歇息了，拒绝官府的人入内。下官不敢唐突，正好大人您就到了。”
张天翼把案情来龙去脉简洁明了地说清楚，等待着张少吉的指示。他四十多岁，矮矮胖胖的样子，说起来也是宗室旁支的子弟，是张少吉的族叔。
张少吉知道这次是遇上棘手的事情了。太师董西岳是皇后的生父，皇帝的岳父，地位尊崇，身份敏感，下面的官员是万万不敢去触碰他的。不过张少吉身为京兆尹，是不可能坐视辖区内有人作奸犯科而坐视不管的。
曹乃看到张少吉来了，急忙过来见礼，道：“殿下，强人进入太师府是唯一的可能，必须让他们马上把人交出来，事关我家云娘的名节，绝对不可以过了今夜。若是拖延下去，恐怕会……”
张少吉很清楚，在高门大户之内，要想让一个人彻底消失死无对证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时间就是生命，不容继续耽搁下去了。于是他下定了决心，拍拍曹乃的肩膀说：“你放心，若云娘在太师府内，必让他们把人完好无损的送出来。”
曹乃也明白张少吉心里的顾虑，道：“若是触怒了太师还没有找到人，曹某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绝不会让殿下为难。”
“何须如此，缉捕奸邪本就是本官的职责所在，断没有让受害者一方担责的道理。”
张少吉安抚过曹乃，便走到大门前高声道：“京兆尹张少吉请董太师出来说话！”
在张少吉的安排下，上百人齐声喝喊：“请董太师出来说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在静夜之中声传数里，这下就算是董太师想装聋都不行了。
终于，大门打开了。管家出来传话说，太师请京兆尹大人单独入内叙话。张少吉也不客气，招呼张天翼和曹乃一起进入了太师府。
在客厅中等了半天，太师董西岳才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董太师年过七旬，须发皆白，走路颤颤巍巍，身体状态很不好。与此同时，太师的长子即皇后的弟弟国子监祭酒董桓、长孙大理寺少卿董效仁也一同出来了。
论亲戚张少吉是晚辈，论官职京兆尹是四品，尊荣自然比不得太师，但他同时自然又是皇子亲王，董太师不敢托大，道：“楚王殿下请坐下说话吧。”
张少吉恭敬施礼之后也不客气，坐下了。张天翼可不敢坐，曹乃也不能坐，只能站在一旁。
“听说京兆府衙抓捕人犯，要搜太师府，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董西岳态度和蔼的说。
“太师明鉴，有人亲眼见到人犯进了太师府所在的街巷，其它人家都已经搜过了，如今只剩下太师府未搜。想来太师深明大义，一定会配合有司办案的吧？”张少吉态度恭敬，话语却绵里藏针。
“这个自然，老夫配合有司办案是责无旁贷的。只是这大晚上的一家老少多有不便，可否等天明之后再查呢？”董西岳委婉地拒绝道。
“太师明鉴，两个良家少女被人劫掠，若是等到过了夜，就算人找回来了，名节也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呢？况且一旦人犯丧心病狂，两人恐有性命之忧，还望老大人体谅则个！”
这时董桓忍不住冷冷道：“殿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认定了犯案者是董家的人么？若是小人胡乱攀咬我董家，又该当如何呢？”
曹乃也忍不住了，激愤道：“被掠者乃是曹某的女儿云娘，某追踪到此，岂能被贵府一句话就打发了？若有不实之处，曹某自然会承担责任。”
董家老少三代看着曹乃，没想到他这个当爹的如此年轻。曹乃也懒得多解释，冷着一张脸瞪着董家人。
张天翼一介小小县令，在这么些大人物的面前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恭恭敬敬地垂首而立。
张少吉见气氛有些僵住了，便打圆场道：“太师府中人口上百，难保每个奴仆都没有问题吧？这样，京兆府的捕快不进太师府，这件事先由太师自己去查，然后给本官一个交代即可。其实要查也很容易，今晚府中有什么人乘车出府去了，刚刚回来的，若是没人刻意隐瞒的话，太师一问便知。”
董家爷孙三个互相交换着眼神，长孙董效仁起身道：“各位大人且稍等，待效仁去查问一番再来回话。”说罢便匆匆出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客厅里谁也不说话，张少吉只能耐着性子不停的小口喝茶。终于，有人进来，对董桓附耳说了些什么，董桓强自镇定地起身向父亲及张少吉告罪道：“父亲大人，儿去去便回。王爷殿下，失陪了。”
张少吉一看就知道有结果了，恐怕是董效仁这个晚辈处理不了的。但是他继续装作淡然的样子，也不多说，倒要看看董家人如何收场。
董桓出去没一会，董效仁回来了，对祖父施礼道：“父亲大人请祖父大人过去一趟。”
董西岳神色微变，看来所涉及到的人连自己的长子都处理不了，明摆着不会是下人做的案。他起身由侍女搀扶着转入屏风后，董效仁则留下来陪伴着张少吉等人。
又不知过了多久，张少吉都有点等得不耐烦了，董桓才回来。他神情凝重，对着张少吉深施一礼，道：“董某代家父向殿下请罪，家父治家不严，致使家人一时糊涂犯了错。即刻便将曹云娘、刘翠翠二女交还给大人，还望殿下念着皇后的脸面，给董家的不肖子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时糊涂犯了错？这么严重的罪行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带过去了吗？张少吉压抑着内心的怒火，道：“先把人带过来吧！”
董桓朝儿子一挥手，董效仁急忙出去了。很快他就带着两个女孩回来了。云娘一眼看到曹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了继父的怀里，浑身颤抖不停。曹乃抱着她好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另一个女孩看样子比云娘还要小一些，脸上的有着明显的泪痕，早就哭花了脸，这时又跟着哭了起来。张天翼急忙过去安慰她：“好了，不要哭了，一会就送你回家去啊！”
张少吉怒火中烧，却不得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董效仁：“还有人呢，怎么没有带过来？”
董效仁脸上显露出莫名其妙的样子：“没有了，只有这两个小娘子啊！”
“那么劫掠人口的人犯呢？他究竟是何许人也，我这个京兆尹还不知道呢！”
董效仁看着张少吉，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听张少吉继续道：“你既身为大理寺少卿，一个执法者，当知结案须有人犯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