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马克西姆餐厅
招待所外，杜需沙和孙君止两个一边等着吕教授，一边商量着吃饭的地方。
既然吕教授不喜欢粤菜，那么贵一些，能够体现尊贵的饭，也许只有西餐了，杜需沙这样提议着。
“马克西姆！”孙君止说。
“马克西姆你去过吗？”杜需沙问。
“没有，但是老听说。”孙君止比划着说，“法国最牛的西餐厅，法国人开的，老板是世界服装最有名的大师皮尔卡丹！厨师都是法国人，都是名人去吃，据说很贵，一般人不敢去。”
“就去马克西姆。”
杜需沙觉得，不去这，不足以表达对吕教授的感激之情。
办完事的吕教授出来，听着杜需沙对马克西姆添油加醋的描绘。
“别说了，就去这了！”
吕教授果断地一挥手，打断杜需沙眉飞色舞的介绍，“我倒是要看看，北京最贵的马……马什么？对马克西姆。超过一千块钱以上的部分，都由我来付，从我帐上扣。”
孙君止到街边截到一辆出租车，让吕教授和杜需沙上了后座，然后自己拉开司机旁边的门，坐进去。
“去崇文门，马克西姆西餐厅！”
孙君止大声说着，手用力一甩，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大名鼎鼎的马克西姆西餐厅就在马路边，门面建筑不大，外表装饰极其普通，甚至让人觉得失望。
推开大门，走进餐厅，一瞬间，仿佛进了已经熄灯的电影院。光线幽暗，灯光点点，影影绰绰，让人眼睛很不适应。餐厅很大，出人意料，因为视力难辨，竟然没看清大厅纵横的尽头。偌大的餐厅里没有一桌客人，鸦雀无声，暖气融融，大家不禁犹豫起来。
一个男服务生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营业吗？”孙君止问。
“请！”男服务生做了一个手势。
男服务生白色的衣服外，套一件深色的皮围裙。
大家随着服务生，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一条铺着浅粉色台布的木长桌，高背的座椅沉甸甸的，深红色的皮坐垫，咖啡色的木扶手。
三个人坐下，开始四处张望。
好奇怪！像是在教堂。枫栗树叶状的吊灯，古铜色的壁灯，如烛光般若明若暗；缤纷彩色的玻璃，莹莹水晶的镜面，透着光亮环绕着四周；鎏金藤的图案，欧洲奇异的壁画，隐约浮现在墙上（那是临摹自卢浮宫的画，可惜三个人都不认识）。
好神奇！宛如一个梦境。刚才一直还在喧嚣的尘世中，太阳当头，恍然间，就置身于古老又神秘的宫殿里，阴暗幽静，似乎时空错乱，大家到了另一个世界。
三个人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看着，都觉得菜名陌生又奇怪。
吕教授戴上眼镜，看了半天，说“我点一个鹅肝酱，剩下的都由需沙点，你要来这的嘛”。
杜需沙把菜单放在一边，说“我也就认识一个奶油蘑菇汤，点这个，其他的全由老孙点。我们出去吃饭，点菜的事都是老孙负责。”
孙君止硬着头皮，一手挎过椅子背摸着下巴，一手举着菜单，说“那我来”，并开始一边询问着服务生，一边点着菜。
“卡洛都尼亚大虾配橄榄油意大利香醋少司，这是怎么做？哦，哦！来一个。博根第沙司蜗牛，什么味道？好，好，点一个。煎热鹅肝配橙子柚子沙司呢？要这个，再要一个田园沙拉。……阿尔贝黑胡椒少司牛排。啊，你说什么？”
“牛排要几分熟的？”服务生问。
“几分熟好吃？你推荐推荐。”孙君止反问。
“来的客人一般都要五分熟的，这样口感鲜美一些。”
“好，五分！”
菜点完了，不一会，服务生上了三道菜，鹅肝酱沙拉摆到吕教授面前，奶油蘑菇汤摆到杜需沙面前，田园沙拉摆在孙君止面前。
三个人很快吃完了。
服务生收了盘子，然后端来了一道菜，牛排，放在孙君止面前。
孙君止用餐刀切开，皱起眉头，然后，用叉子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艰难地嚼了两口。
“我呸！”
孙君止把嘴里的牛排吐到盘子里，指着盘子说，“全是血丝，还是生肉呢！别吃这个了。”
服务生撤走了盘子，端着另一道菜，递给孙君止，“博根第沙司蜗牛，请！”。
孙君止把盘子推向桌子中间说：“吕教授，您不是说法国蜗牛好吃吗？您来。”
大家都尝了一粒蜗牛，谁也不再去碰了。
孙君止说：“这绿色的配料汁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真难吃。”
身后的服务生忙问：“可以撤吗？”
孙君止说：“撤了，上其他的菜。”
服务生又端来一道菜，恭敬地放在孙君止面前，然后，背着手，立在孙君止背后。
吕教授对服务生说：“喂，小伙子，把我们的菜一起都上来呀。”
服务生客气地说，“对不起，您的菜上齐了。”再一指杜需沙说，“那位先生的菜也上齐了。”
孙君止说：“怎么可能！我一共点了十个菜，这才上了六个。你看看我点的菜单。”
服务生说：“我知道。那两位先生，一位点的是鹅肝酱，另一位点的是蘑菇汤，我都给他们上齐了。剩下的八个菜都是您点的，你吃完一道，我才能给您上一道，这是规矩。”
孙君止急得摆手说：“我是给我们大家点的，你就一起上吧，别讲你这的规矩了。”
吕教授笑着说：“我吃了一盘蔬菜，需沙喝了一盘汤，就没有我们的了，全是你老孙的了。”
这样，服务生才把点过的菜一起上齐。
席间，孙君止去小便，顺便要看看马克西姆西餐厅的厕所是什么模样，回来就一个劲地摇头说，“太土了，洁具都是上海牌的，国产的，真够次的。怎么能是国产的呢？”
菜都剩了大半，但是大家吃不下，也都没吃饱，一起抱怨起来。
孙君止招手，叫来服务生，准备结帐。
“我说，你们这的菜中国人吃得惯吗？有中国人来吗？又贵又难吃。”
孙君止对服务生唉声叹气地说，“受了罪，还花这么多钱。”
服务生微微笑了笑，然后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
“你们别着急结账，你们能喝酒吗？可以继续喝酒呀。红酒，法国本土产的红酒，每一瓶都很贵，你们可以免费随便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周围光线不好，三个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服务生诡秘的神态，不知怎么回答。
孙君止为难地说：“他们俩就不能喝，我也喝不了多少，尤其这红酒……”
服务生说：“能喝多少是多少呗，反正也不收你们钱。我跟你们说，你们如果能够喝上两瓶，那酒钱就超过你们这一桌子餐费了。”
吕教授好奇地问：“怎么个免费法？”
服务生再环顾了一下左右，空阔的厅里依然只有他们四个人，便说道：
“我们这老外有一个规矩，客人喝红酒，如果觉得口味不佳，可以要求换其他牌子的再试喝，最后喝得还不好，就不收费。一会呀，我把酒车推过来，你们就先拿一瓶喝。记住！千万别喝光，瓶子里的酒还有剩的时候，你们就叫我说：味道不对。我就给你们再换一瓶。然后，你们喝了后，再说不好，我再给你们换。我们这有二十几种法国红酒呢，你们都喝点。”
孙君止笑眯眯地小声问：“哪个牌子最贵呢？”
服务生说：“当然是波尔多的红酒呀。你们不用管，我会挑贵的给你们拿。”
吕教授一挥手说：“来！”
服务生转身去推酒车。
孙君止喊了一声，“服务员，上波尔多红酒！”然后，就嘿嘿地笑起来。
服务生推来酒车，从酒瓶堆里，抽出一瓶，打开给三个人倒酒。孙君止要了半杯，杜需沙要了小半杯，吕教授要了一个杯底，三个人都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不错吧，哥们。”服务生低声问。
孙君止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吕教授和杜需沙，又匝了匝嘴，有些尴尬地说：“我们不行，喝不出来。”
“再换这个尝尝。”服务生忙抽出另一瓶。
孙君止立刻头冲上空喊了一声：
“味道不对，再换一种！”
一连换了四瓶，每瓶只喝了不一点，三个人喝出的都是一个味道，而且都微醉着。总共，吕教授和杜需沙一人喝了半杯酒，已经头晕脑涨，孙君止多一些，不到两杯，但是满脸绯红，开始喘粗气。
服务生去拿第五瓶。
吕教授说：“拉倒了，我可不再喝了。”
服务生说：“别着急，慢慢喝呀。”
孙君止摇着脑袋说：“不要了，真喝不下了。谢谢啦！结账了。”
服务生拿来餐费的账单，孙君止接过去看。
“不太贵呀！”
孙君止抬头对吕教授说，“才一千五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