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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开南斯拉夫车的南斯拉夫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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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阳高照,阳光明媚。

    今天格外暖和,上周的积雪都融化了,地面上到处都是一块一块的积水。王二笛在公司的楼下擦车,准备一会儿去接吕教授。

    上次车抛在翠宫饭店的问题,在修理厂找到了,是车头底下的启动马达,马达里面线路接触不良。但是既不能换也不修,这南斯拉夫红旗牌的轿车太老了,根本找不到配件。好在修理工给了一个故障排除的办法:当马达不能启动的时候,需要两个人,一个人走到车头前,拿着一把铁板手,不断击打着启动马达的外壳,让马达内部产生震动,另一个人在车里,开启着开关钥匙,就能够让汽车启动。

    这几天,这个办法屡试不爽。早晨,王二笛和路子中去银行的路上,汽车突然不走了,路子中下去,敲打马达,王二笛继续手上扭动钥匙、脚下踩着油门,没两下,车就又正常工作了。

    齐迟下楼来叫王二笛,说杜需沙叫你上去有事。王二笛放在手里的抹布,上了楼,进了公司。

    一进门,王二笛看见,大家都嘻嘻哈哈的,眼睛都看着他。杜需沙冲他招手,孙君止站在旁边,手里举着一套套着透明塑料套的衣服。

    “来,二笛,换上。”杜需沙说。

    “什么呀?”王二笛莫名其妙着。

    杜需沙说:“这套西服是公司给你买的,穿上吧,一会咱们一起去接吕教授。”

    王二笛急忙摆手说:“我不要,我不要,我有衣服。”

    齐迟说:“还说你的衣服?看你身上这一身,非洲难民也没穿过这么破的,裤子都露洞啦。”

    孙君止说:“怎么你还嫌弃?是新的!还是毛料的呢,我刚从楼下商场买上来的,花了七十块钱呢。”

    路子中说:“买了就不能退了,你就赶快换上吧。”

    原来,王二笛的衣服实在脏旧,大家都看不过去了。昨天,大家商量了一下,就让孙君止去给他买一套西服。杜需沙给的西服标准是,不要太贵,也不要太次了,一百元左右。

    王二笛还在摇头,却已经被大家推进洗手间。

    齐迟拿着西服跟着进去,指挥着王二笛——

    先洗洗你那双脏手,对了!再洗洗脸,梳梳头。然后,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先换这个:我给你的衬衫,可是旧的呀,不过就咱俩身高差不多。再穿上这套西服,哎,合适!最后,扎上这条领带,领带是子中给你的。什么?不会系领带。就知道你不会系,子中特意给你找了一条拉链的领带,一拉就行,不用系。你看你呀,胡子满脸,也不说刮刮。哎,哎!别用那个!那是我的刮胡刀,我自己用的。等哪天,我再找个给你用,今天你就别刮胡子了。

    等到王二笛被齐迟从洗手间推出来,大家眼前一亮。

    真是人是衣裳马是鞍呀:只见王二笛一身黑色的西装笔挺,露着蓝色衬衫,扎着黑色的领带,黑皮鞋虽然很旧,但是被齐迟用抹布擦了几把,湿漉漉地闪着光。脸也干净了,头发卷着,眼睛显得又黑又深。

    “我操,整个一个开南斯拉夫车的南斯拉夫司机。”齐迟笑着说。

    “这二笛还真有点像外国人。”孟来章吃惊地说。

    “就是气质土了。二笛你别老偻着肩膀呀。”路子中点评着说。

    “挺起胸!”孙君止喊了一声,便忍俊不住,呵呵地笑起来。

    大家品头论足着,把王二笛羞得满脸红,站在那里扭着身体,只是张着嘴巴傻笑着。

    杜需沙说:“二笛,你看这样多好啊!多精神的一个小伙子。记住,干活的时候,先把西服外套脱下来,尽量别弄折了、脏了。”

    王二笛点点头,“知道了!”

    杜需沙、孙君止和王二笛一起去了火车站,去接吕教授。

    吕教授一下火车,握着杜需沙的手,眼睛停在王二笛身上。

    “二笛今天是要结婚呀?”吕教授问。

    大家上了汽车。

    汽车一开动,吕教授坐着有些担心,“这车能行吗?”

    “没问题,毛病都修好了。”杜需沙说。

    “你这车可吓坏我好几次。”

    吕教授摇着头说,“最后坐这车那次,二笛带我去机场,跑着跑着,车后面就叮当响起来了。我说,二笛,车后面有问题。他还说,没事没事。怎么没事?我都看见车屁股冒火了。旁边车上的司机,直对着我们打手势,指着我们的车后。这二笛才停了车。”

    “怎么回事呢?我不知道这事。”杜需沙说。

    王二笛说:“是排气管,车底盘上的固定圈折了,排气管耷拉到地上了,摩擦出的火星,没着火。”

    杜需沙说:“后来你修了吗?”

    王二笛说:“这还用修?还要花钱。我到车底下,拿绳子把排气管给绑住了。”

    杜需沙不说话了。

    吕教授说:“需沙,听老孙说,你学车了?”

    杜需沙说:“老孙他们几个都不去,只能我自己去学。每天起早贪黑的,学个车跟受罪一样。”

    吕教授说:“既然每天都要去,那你今天不去学行吗?”

    杜需沙说:“行。”

    孙君止说:“什么行?因为你没去学车,你不是还被师傅给罚擦了半天车嘛。”

    杜需沙一笑说:“现在行了。”

    再去驾校,杜需沙买了两条云南香烟带在书包里。找了一个四下没人的机会,把师傅拉到一边,把香烟塞给师傅说,我前一阵时间老缺课,给您添麻烦了。师傅先是一愣,马上把香烟放进怀里说:我知道你打工请假不容易,以后这样,你一周只来两次,我给你安排好时间。你来的那天,我把你同车的学友都支开,不让他们来,只你一个人练车,这样你两天摸车的时间,比他们一周的时间都多。就是你有事来不了,给我一个电话,咱们再安排你方便的时间。

    从这以后,师傅对杜需沙格外照顾,杜需沙的学车也一帆风顺起来。

    “需沙,你知道这次我给你带来多少钱吗?”吕教授问。

    杜需沙说:“结账计算机的五万,加上你电话里说的最近新增项目的十万,应该是十五万多啊。所以我这几天高兴得晚上都睡不好。”

    吕教授说:“什么十五万,是三十五万。”

    杜需沙吃了一惊,孙君止大声咳嗽起来。

    “我们学院要添置点设备,全交给你一起做。”

    吕教授说着从包里带出汇票,“三十五万,帐号是你新告我的,下午就入你帐上吧。”

    杜需沙接过汇票,欣喜若狂,对孙君止说,“你找一个好地方,中午请吕教授吃饭。一定要找最好的地方。”

    孙君止两眼发光,搓着双手,“哪个地方最好呢?”

    吕教授说:“拉倒吧。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

    杜需沙说:“今天您要听我的!老孙,快想呀!”

    孙君止说:“想着呢,想着呢。”

    吕教授说:“别又是广东菜,那我吃不惯。对了,不管吃什么,你们要先送我去招待所,学院里的一个老师在那里等着我,我有点事,要先见他几分钟。”

    杜需沙说:“二笛,先去招待所。”

    王二笛答应着,转了几个弯,就上了一条土路。路面坑凹不平,积水泥泞,汽车颠簸起来。

    吕教授说:“这路对吗?”

    王二笛说:“这小路是近道,我认识。”

    话音未落,汽车走进一个水坑,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汽车熄火了,不动了。王二笛紧忙扭动钥匙,还是不能启动。

    “别急,我知道怎么修。”

    孙君止抢着起身,一把拿起车上的扳子,推开车门走下,躲着脚下的泥水,来到车头前,蹲下来,把胳臂伸到车下,一边用扳子敲打,一边说,“二笛,打火!打火呀!”

    “我打了。”王二笛在车里,手脚一直在使劲。

    一连试了几次,汽车没有任何动静。

    王二笛把头探出车窗说:“老孙,你可能没有打准,你看准马达。”

    孙君止弯头看了看,起身说:“看个屁!你看你停这地方:车底中间是水坑,车头倒是一个鼓坡,挡着视线,根本看不到马达了。”

    杜需沙焦急起来,“这车怎么又坏了?”拉开门出去,要到车前再试,王二笛下来拦着他。

    王二笛说:“需沙你进车里打火,我去敲马达。老孙,你也进车里去吧。”

    王二笛在车前蹲下,开始敲打车下,杜需沙在车里转动钥匙,仍然没有启动的迹像。

    王二笛脑袋几乎贴着地面,向车底看着,嘴里说,“是看不着马达。”

    “算了,算了!”杜需沙气急败坏地说。

    “别,别着急!我能找到马达。”王二笛急得满脸绯红地说。

    接着的一瞬间,王二笛举动让大家目瞪口呆——他侧着身体,头先探入,然后全身一下子躺进了车底下,后背就贴在泥水中。

    “西服呀!”孙君止脱口而出。

    “看到马达了。”

    王二笛在车底喊着,开始用扳子击打着马达,“需沙,打火。”

    汽车启动了。

    王二笛从车底爬了出来,崭新的西服满是泥浆,泥水顺着头发上滴淌着,脸上都是泥巴。

    吕教授看傻了,说:“这小子!”

    孙君止说:“二笛,你还笑哪?你这样怎么开车。”

    王二笛把西服外套一脱,露在外面的衬衫像水洗一样湿淋淋,“这样开,没事。弄不脏车。”

    杜需沙心里叹着气,嘴上说:“二笛,开到招待所后,你就回公司吧。我们吃饭就不用车了。你到公司后,自己好好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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