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突如其来
“打扰一下,请问鞠雨文在吗?我是她北京的同学。”
杜需沙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扫视着里面的两个女生,与残存脑海里鞠雨文模糊的影像比较着。
两个漂亮的女生人都长得干净,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说:“雨文在洗澡。”
矮个子的女生笑吟吟地说:“我去叫她。”就跑出去。
高个子的女生客气地说:“请进寝室里坐吧。”
杜需沙感觉到高个子女生不住地在打量着他。高个子女生的眼睛,如同大多上海女人一样,大而略为干涩,带着尖锐的目光。
“你从北京来的吗?”高个子女生问。
“是呀。”
“你是雨文什么时候的同学呀?”
“中学的。”
“哦。以前你来上海找过雨文吗?”
“没有。我第一次来上海。”
“你这次就来是看雨文?”
“我是出差,知道雨文在这里读书,顺便来看看。”
“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呀?”
“在北京的一家计算机公司。”
“你的西服很漂亮呀,是进口的吧?要几百块吧?”
“我的西服?北京产的,很便宜,六十块钱,还包括一件裤子呢。”
正聊着,矮个子女生跑着回来了,兴奋地对杜需沙说:“回来了,雨文来了。”
接着门口出现了鞠雨文。
如果是在大街上,杜需沙绝对不敢辨认面前的这个人是鞠雨文。
她变化实在太大了。个子长得很高,戴着白色眼镜,脸似乎比过去宽了些,端庄的神情就像医院里的大夫。
再仔细去看,才能看出过去的影子。清纯的脸,略微瘦弱的身材,小心翼翼的姿态,谨慎的目光。
“我是杜需沙。”杜需沙马上自我介绍着。
“唔……你好。”鞠雨文眼睛眨动着。
“一一一中学……”
“哦!你好呀。”鞠雨文露出微笑,“我去给你倒点水喝,一路很辛苦吧。”
旁边,矮个子女生满脸是笑地看着他们,高个子女生已套上了一件白毛衣外套,显得楚楚动人,不做声地收拾着什么。矮个子女生去拉高个子女生,“我们去教室吧。”
鞠雨文对于杜需沙的造访,的确很吃惊,同时也有一些兴奋。
自从她离开北京到上海读书,大学生活已经将近六年,还没有同学来找过她。以前,从天南地北来过的人,都是其他女生的同学或者朋友,今天突然有自己的同学来到,她不免有些紧张,鼻子上微微有了汗珠。她用自己纤细的手指,像拿手术刀一般地用水果刀削着苹果皮。
“我在回来的路上还想,咦!有中学的同学找我?是高中实验中学的吗?能是谁呀?”
鞠雨文用手指向上推了一下眼镜,“真没想到是一一一中学的。时间那么久了呀。”
“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的名字,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的样子,我可真想了半天呢。我记得过去你眼睛总是眯着,好像永远睁不开似的,怎么现在突然睁开了,变大了。”
两个人聊着,彼此简单的情况,过去的同学和老师。
杜需沙看到已经中午,便说:“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我们一起到学校餐厅去吃饭吧,那是专门给来校客人准备的餐厅,菜烧蛮好的。”
“谢谢了,我确实有事办。我要去华东工学院看一个朋友,他在哪里读研究生,也是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哦。你看,你那么远来的,不吃饭就走,多不好意思。”
“我明天晚上回北京,明天白天有时间。希望临走前请你吃顿饭,一起聊聊天,不知道你明天有时间吗?”
“哦……”鞠雨文略微沉吟了一下,“好呀,现在是假期,有时间。那你明天来寝室找我吧。”
“明天早上八点,我在你们学校大门口等你吧。这毕竟是女生寝室,我觉得会不太方便。”
“那也好。”
鞠雨文送杜需沙出了学校门口,微笑地准备告别。
杜需沙突然将信封交到了她的手上,“这个给你。”
“咦!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呀?”
鞠雨文如神经质似地身体哆嗦了一下,信封差一点掉到地上,脸露疑惑,眼光警惕。
“我写的东西,你拿回去看看。”
“这?”
不等鞠雨文再说什么,杜需沙说了句“明天见!”转身快步就走。
鞠雨文捧着沉重的厚信,一头雾水。
杜需沙与上海唯一朋友的罗平,竟然已经有十一年没有见过。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班里来了一个从上海到北京探亲戚的借读生,他穿着瘦腿的裤子、梳着分头和称我为“阿拉”,大家叫他“小上海”,他就是罗平。
罗平的亲戚与杜需沙爸爸是同事,就住在杜需沙家附近。罗平喜欢读书,懂得也多,很快就与杜需沙成为朋友,被杜需沙认为是自己人生的第二个朋友。
罗平只在北京读了一年书,就回到了上海,但是他们两个人始终保持着通信。同是有志少年的他们,在信里都是自己胸中的万丈激情、相互友谊的钢铁誓言和彼此未来的美好憧憬。那些年北京男孩子流行穿白边塑料底的黑布鞋,只有上海能够买到,罗平每年总会给他邮寄来一双。
即使是在华东工学院读研究生的罗平变得很大,两个人相见后一点没有陌生感。在学院的餐厅里,罗平请他吃饭,两个人都觉得很亲切。杜需沙如实告诉了罗平来上海的目的,罗平听完后说:“杜需沙就是杜需沙呀!”
“你没有交一个女朋友吗?”杜需沙问。
“没有呀。我还没有目标,不如你老兄心明眼亮啊。”
“是不是看花眼了,上海女孩都个个如花似玉的。”
“我告诉你,上海的女孩不如北京的女孩。”
“北京的女孩怎么好?”
“大方,开朗,特别爽快。我去过北京,知道的。”
“哈哈!你才在北京呆过一年,你不了解北京女孩呀,北京女孩身上的那些粗俗你没有领教过。”
“那你说上海的女孩怎么好?”
“有气质,温柔,贤惠。”
“哈哈!老兄呀,你才根本不了解上海女孩呢!上海女孩只讲实际,自爱得过分,你不知道的。”
“哎,哎,我说罗平,不要叫这么多菜,咱们两个人吃已经足够了。”
看着服务员上到第四个菜盘,杜需沙制止着,“太多了,不要了,不要了,要不浪费了。”
“只剩一个汤没有上了,其他都是一些肉炒青菜,你多吃点。”
说完,罗平招呼着服务员说,“把我们点的菜快一点上齐,好不好!”
服务员答应着进了厨房。
不一会,另一个服务员端来了一盘红烧鱼,放在桌子上。杜需沙未及说话,罗平脸色已经很难看,他用上海话对服务员训斥起来。服务员看了看手里的菜单,马上用上海话道歉,把那盘红烧鱼端去另一桌。
听到罗平计划明天带他去上海游玩,杜需沙忙用坚决的口吻告诉罗平,自己明天要见鞠雨文,这可是大事呀。同时,杜需沙深切地感到了罗平的诚意。
“罗平,你不像一个上海人。”
“哦?上海人怎么了?”
“嗯……”杜需沙支吾着。
上海人小器,他耳熟能详。在北京、在他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这样讲,但他没有亲身体验。
“其实,上海人中像我这样的人很多。呵呵,我知道好像全国各地的人对上海人印象都不好,也许上海人做事情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不过哪个地方都有不怎样的人,要我说,你就不像一个北京人。”
“啊?北京人怎么了?”
“北京人很自大,都放不下皇城脚下第一臣民的臭架子,我同班的几个北京的同学就这样,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谦和。”
两个人不禁呵呵笑起来。
晚上,杜需沙住在罗平的宿舍。
他久久不能入睡,想着明天的事情,就像一名囚徒在牢里,等待明天法庭的宣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