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刚过完十七岁生日的赤水被一剑劈下，那剑那么快，和她练的剑术完全不同，那是真正的剑修。她摸了下脸，剑痕从她的额头到鼻梁，到右脸颊，好痛。她倒了下去。
赤水醒来，赤焰宗已不在。全宗门只有她活了下来。她看到了露露和她的娘亲梅仙子，看到了小虎和他的父亲，还看到了师兄师姐们，还有自己的师父。她拼命给师父喂灵药，师父却满脸血污地一动不动，再也不会对她微笑。
她看到了父亲。永远魁梧强大的父亲，身首异处。她抱着父亲的头颅，却一滴泪都流不下来。她的眼睛里只能流出血，一片模糊，世界都是血的红色。
赤焰宗，这个她立志要守护的家，没了。
“你会怎么办？我看到了你的心中也充满了仇恨。”夏将军的脸又浮现了出来。“能体会到我的痛苦了吗？从此，你再也无法安然入睡，闭上眼都是你那些爱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在提醒你，杀！杀！杀！”
赤水握起手中的剑，一剑挥去夏将军的脸。她摸了下从额头到右颊的伤疤。
“我会报仇。你说得对，只有体会过这种痛苦，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
她睁开双眼，对着已不存在的夏将军，坚定地自言自语，“可是，我还会坚守我心中的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选择杀戮之道，我要的从来都是守护之道。”
十八岁的赤水，此刻站在修真界第一门派苍澜仙宗的问心路上，刚刚经过了一番问道的考验。
“她突破了吧！”
“只不过刚刚引气入体罢了。”
“其他走问心路的早就通过了，只剩她了！”
“她应该是之前有什么牵绊吧，才在问心路上待了这么久。”
关注着问心路的苍澜仙宗弟子们纷纷议论。
赤水听不到那些议论，她此刻正专注地感受着周边炽热的火灵气，这些灵气被她吸引，蹦蹦跳跳着进入她的身体，她小心翼翼地运转灵气，灵气没再像以前那样溢出！她这个废灵根终于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修炼了！
她擦去了眼泪。刚才在问心幻境中她回到了从前，见到了父亲，见到了师父，见到了伙伴小虎和露露，见到了赤焰宗上上下下的弟子们，他们还是那般鲜活。
她闭了闭眼，止住又要涌上来的泪意。这不是她该为往事哀伤的时候，就像她在问心幻境里说的那样，她会报仇，可这需要她变得强大。而她，此刻不过是一个刚刚引气入体的人罢了。
还远远不够，她抬起头，问心路还有很长，她要爬上去，加入这个天一第一的修真门派。
剩下的问心路就只是一条登山的普通石阶，这对赤水来说并不是难事。她从小到大为了炼体，不知道爬过多少这样的阶梯。
只不过，她手拂过脸上的伤疤，一年前她差点被一剑劈死，她的身体也远远没有之前好了。
没关系，她给自己打气，等加入了门派，安定下来，她还会重新练回来！
她气喘吁吁地爬到了问心路的尽头。只有一个年轻的小弟子打着哈欠看着她。
“你终于爬上来了，天都黑了。就剩你一个了，为了等你，我连晚饭都没吃。”小弟子不满地看着她。
“仙师，抱歉。”赤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身后的包裹里拿出一袋糖，恭敬地递给面前还没她年龄大的小弟子，“仙师若不嫌弃，我这里有一些糖果。”
小弟子眼睛亮了一下，立刻想伸手接过，又想到这样落了自己的威严。“谁还吃糖，我又不是小孩子。”
“仙师，请您收下。”赤水把糖又往小弟子面前递了递。
“好吧，这可是你硬要给我的。我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小弟子装模作样接过。但他很快的拿出一块放入口中。
“竟然是云梦谷出产的五灵药糖！”小弟子惊喜道，糖一入口，就释放出不少灵气，让他舒服极了。这可是修真界难求的零嘴，口味似俗世的糖果，却蕴含不少灵气，不会像灵丹补充灵气一般有丹毒。他还是从师父那里得过一块。没想到眼前这少女竟然给了他一包！
他不好意思地把装糖的袋子递还给赤水，“这个太贵重了！一颗糖就值一百灵石。我可不能收。哎呀，我该好好回味一下的。”小弟子后悔，早知道这是五灵药糖，他一定好好品尝。他刚才嘎嘣咬碎，以为是普通的糖果呢。
赤水并不清楚这糖的价值，她包裹里还有很多。前往苍澜仙宗之前，送她糖那人，只是随意地对她说，拿去送人吧。她以为就是普通糖果。竟然是五灵药糖？她没吃过，但她听说过。
原来送了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啊。赤水一边想，一边把装糖的袋子推回给小弟子。“仙师，一点小心意。赤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麻烦仙师。”
小弟子推了几次，看赤水的确是诚心送给他，也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舍的表情。他接过装糖的袋子，这人情可大了。但他明显热情起来，“不用叫我仙师，你通过了问心路，测过灵根后，最不济也是个外门弟子。咱们就是同门了！我叫松江，你叫我松师兄就可。”
“松师兄。”赤水连忙给松江行礼。修真界的人最重规矩和面子，有时候一点点不尊重就能引来大祸，赤水在这一点上从来都非常注意。
“你上来得有点晚了，在你之前那些弟子都已安排了住所休息。明天一早，你们会测灵根，然后就是决定去处了。金丹以上的前辈们都会来挑徒弟。如果你运气好，拜了师，可以直接进入内门。如果没拜师也没关系，你可以先去外门。等筑基了再拜师进入内门。”松江跟赤水把接下来的事情介绍得明明白白。
赤水恭敬地跟在松江身后，牢牢记住他的话。不过，她的资质应该入不了内门吧，虽然那人帮她修补了灵根纯净度，但可能也并不高。外门也可以，赤水想，自己有赤焰心法，内外门最大差别应该就是心法吧。
她以为其他宗门也都像赤焰宗一样，内外门弟子最大差别就是心法，其他待遇和学习上差别不大。
“外门弟子待遇差多了，每个月的弟子福利少，而且很多功法他们不能学习。并且要做更多的任务来赚取门派积分。另外，外门弟子上课的老师也不过是刚筑基的弟子。反正，内门和外门享受资源差别很大。赤水，你要尽力展现自己，进入内门。”松江却这样和她交代。
赤水闷闷地听着，那怎么办，难道也送那些金丹前辈们糖果吗。她没想到自己身上最贵重的竟然是那人临走前送她的糖果。
“不过，你今天受到了不少关注。你在问心路上引气入体了吧，这可是个很大的机遇。我刚才听前辈说，你这样的，说明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道心。”松江看到有些精神不振的赤水，鼓励她，“咱们门派的周太师叔祖也是在问心路上突破的！不过他是从炼气突破到筑基！都说他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呢！”
赤水微笑着谢过松江的好心鼓励，她握紧手里的剑，即使是外门弟子，她也会好好修炼的！
将赤水领到晚上休息的地方后，在分别前，松江面带犹豫，似乎想说些什么。赤水静静等待，他想说的这番话也许很重要。
松江还是下了决心，他看了眼赤水，有些不太自在。“赤水，跟你再说一件事，你别太往心里去。外在不重要，我们修真界都以实力为尊。但是，很多前辈还是喜欢面容端正清秀的弟子。也许你明天会受到一些歧视。”
赤水明白了，她摸了一下自己的伤疤，然后再次郑重行礼感谢松江，“多谢松师兄。”
她从自己包裹里又拿出一个袋子，“松师兄，这个也是很好吃的零嘴，叫雪山楂球。”这是她自己在路上买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松江让她想起了自己那些嘴馋的师弟师妹们。她以前从俗世回来，总给师弟师妹们带些零嘴。
松江接过袋子，开开心心地跑走了。
赤水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打开包裹，她拿出一个小储宝囊，那是赤焰宗特意为了没有灵气的她做的储物空间法器。也是赤焰宗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她把储宝囊贴在脸上，喃喃自语，“爹爹，师父，我终于可以自己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