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赤水和一众通过问心路的人站在一起。他们在参加问心路之前已初步测过灵根，但那种测试只是探知是否身负灵根。
通过问心路的人并不多。赤水一眼望过去有三十来个人。这并不是苍澜仙宗的十年大招，只是一年一度的小招。这个人数已经算是不少了。赤水记得赤焰宗的年度小招也不过就一两个人。
三十多个人中，大多都是十二岁以下的少年们。这些也是门派喜欢招收的弟子，年纪小，可塑性强，对门派的归属感也会更强。赤水的年纪也不算突出，毕竟她身边还有一个五十岁的大婶。
但那个五十岁的大婶竟然是单木灵根，且灵根纯净度也十分优秀。等着选徒弟的前辈们都有些疑惑，每个来加入宗门的人第一关就是身份调查。这大婶一定没问题，问题是，她怎么现在才来入宗。
“我叫金凤。”大婶落落大方，她打扮看起来像是种农田的那些人。“我父母是给咱们仙宗种灵稻的。他们灵根很差，开始时还是外门弟子，后来就专职做农民去了，给咱们仙宗打工。我出生也没测过灵根，后来就嫁人了。现在孩子大了，我家老头去世了。那天我去城里算今年灵稻的钱，看到你们的招弟子通告，就想来试试。没想到成功了。”
众人有些惊讶，有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倒是很满意，“修仙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我也是到六十岁才开始修炼的。金凤，我是药峰首座木不理，你可愿拜我为师？”
金凤连忙给木不理跪下，“我愿意我愿意！我也能修仙吗？”
“当然。你资质优秀，还有打理灵植的经验，为师看好你。”
轮到赤水时，她的手覆在测灵盘上，心情复杂。她从小就测过好几次灵根，一开始，她也不死心，总想着哪一天，自己那个灵根纯净度就能涨一涨。后来，她彻底放下心结，倒是不再在意。
显示她是火灵根的火苗先出现，“是火灵根！不错！”赤水听到有人议论纷纷。
下边就是灵根纯净度了，以往，测灵盘上显示她灵根纯净度的那根柱子一点颜色没有，意味着她灵根纯净度非常差。
赤水有点紧张，那人应该没骗她，她的灵根纯净度的确得到了修补，不然，她也不会引气入体。可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当时并没来得及测。
“唔，可惜了，灵根纯净度差了点。”赤水听到有人这样说，她也看到了那个柱子上浅浅的红色，不高，却有！
她高兴极了！能修炼就行，她会很努力，她不怕修炼艰难，就怕根本无法修炼。
赤水静静地站着，接受来自各位前辈们的打量。他们这些通过问心路的预备弟子们，只要是三灵根以下的都得到不少前辈们的关注。只有她，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询问。
“你是上官家族的人？为何不在家族修炼？上官家族可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在主持弟子选拔仪式的长老忍不住想让赤水先退下时，终于有一个面善的女修开始询问赤水。
女修看了看手里赤水的资料，她很满意眼前的赤水。大方，不卑不亢，昨天问心路的表现也有亮点，应该是心智坚韧之人。但是这种有家族的不一般都会在家族修炼吗？
赤水恭敬地低着头，来了，也许是她入宗最大的考验。
她需要一个身份入宗。而那个人，给她的身份就是上官家族的一个仆从。
“你自己编一个故事吧。”那人把上官家族的身份令牌给她，从此，她再也不是赤焰宗的赤水，只是上官家族里的赤水。
她呼出一口气，“我说的话关系到上官家族一些隐秘，也关系到我自身的名誉，可否只告知前辈您一人。”
“可。”女修点点头，把赤水招到身边，她挥挥手设下结界，温柔说道，“你说吧。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就算了。只需告诉我，你和上官家并无仇恨。我们并不想和上官家结仇。”
赤水对着女修恭敬地说，“我曾是上官家现任家主上官玙的婢女。”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她编的故事应该不会传那人耳朵里吧。“家主他，和我有过肌肤之亲。”
赤水说出这话时，对面的女修明显僵了一下。
“他许我做他的侍妾。”赤水觉得自己编的这个故事可能不太行，女修表情彻底僵住了。
“但我并不愿意。家主未来一定会有道侣，而我就是个尴尬的存在。我心中有大道，但在上官家修炼，也许我会陷入这些情爱关系中停滞不前。家主仁慈，允我去任意宗门寻求大道。”赤水终于说完了她编的故事。
“那你脸上的伤疤？”女修回过神来，上官家现任家主，她自然也是认识的。只不过，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赤水心想，完了，这个忘记了。她只能继续信口胡说，“他要求我不得再委身旁人。我为向他明志，划伤自己，保留这道伤疤。这伤疤用灵药就可除去。但我需要一直保留，表明我不再耽于情爱。”
赤水都想给自己鼓掌了，她竟然把故事说圆了。
女修看着赤水那道伤疤，当时的情景一定很惨烈，面前的赤水向道的心也足够坚定。只是……
女修缓缓开口，“我是阵峰首座竹青。你既已对我全盘托出，我也直接告诉你实情。我只收女弟子，你心性人品也颇对我胃口。只不过，我这一脉的修炼功法有些特殊，要求女子在筑基期前保持元阴。而你的情况，我却无法传授你任何功法。也许我无法指导你。”
赤水有些尴尬，她的元阴的确已不在，这个不是编的。不过，幸好她不能学，不然她还得编理由，她肯定是要练赤焰心法的。
她恭敬中又带着孺慕地看着竹青，“竹前辈，晚辈对阵法很有兴趣。无法学习您的功法很可惜，但若能得到您阵法上的指导，我也万分荣幸了。”
“也可。那功法为师就再替你寻一套吧。”竹青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只是这伤疤有些碍眼，明明长得花容月貌。
“拜见师父！”赤水似乎不敢置信般回过神来，她低垂下头，跪下向竹青磕头行礼。
竹青慈爱地看着新收的小弟子，她已多年没收过弟子，她是活了三百岁的元婴大能，就连她之前最小的一个弟子也都结为金丹。
她之前的弟子们都是天之骄女，像赤水这般出身这般遭遇的还是头一个。她越加怜惜赤水，她柔声说道，“赤水，是否需要为师出面帮你讨一个公道？那上官玙欺你年幼，难道你以后永远都得带着伤疤，不能寻找道侣？”
赤水可不敢让新认的师父去找上官玙，她想起那人时常挂着的温和无害如春风般的微笑，缩了下脑袋。他对她不错，她还在身后这样编排他，总归是自己对不起他。
“师父，其实家主对我不错。他愿意放我离开，还给我寻了功法修炼，是我一心想着苍澜仙宗里会有更好功法，才一直没有修炼。”赤水想着，顺便把赤焰心法也安在上官玙身上吧。“至于伤疤，只要家主寻到道侣，我就会去掉，也不再受他任何限制。”
赤水并没有去掉伤疤的打算，上官玙这个挡箭牌挺好使，她想了下那人的脾气，应该一时半会不会找道侣吧。
竹青叹口气，“那便罢了。他给你的功法应该也不会差。”她刚想撤去结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赤水，你有三个师姐，你不必把与上官玙的事情告诉她们。”
“其他人我自不会说。可我的来历，对师姐们说也无妨。”赤水觉得同门会对自己天天顶个大伤疤好奇。
“那就不要提上官玙的名字了。只说有这一个人罢了。”竹青想到曾经见过的上官玙，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修真之人对感情洒脱却也坚贞。在娶道侣前有多少感情都无关紧要，但是侍妾这样的存在绝对是他们这些正道大派和家族所鄙夷的。没有道侣能忍得了侍妾。竹青没想到那个看起来风光霁月的上官玙竟会说出让赤水做侍妾的话来，这是对赤水非常大的侮辱。
赤水并不太了解其中的关系，她只是想到了俗世中的侍妾，随便编了这么一个故事罢了。
在她见过竹青的三位徒弟，她的三位师姐后，她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什么！侍妾？真敢想！是瞧不起谁呢！赤水，你离开得很对！这样的人真是没脸没皮。”这是她那性格火爆的三师姐郭沁，刚刚结为金丹，看着却比她还年轻，宛若十六岁的天真少女。
“可能因为我只是一个婢女的身份，没法做他道侣吧。”赤水没想到修真界对侍妾这个词这么敏感。她在赤焰宗时也没人教她这个啊。她忍不住为上官玙说两句好话。
“你这样想就错了。即使是在家族，也要看资质，而不是地位。你以后的成就可能比他还强，有什么看不看得上的。”这是温柔如水的二师姐尉迟蕊，金丹中期修为。赤水红着脸点点头，她没说出上官玙的身份，只说是上官家族一个普通的人。她以后成就比上官玙强，也许吧。
“不愿做道侣就好聚好散。他却强迫你当他侍妾，你要离开，还让你划破脸来保证不再找别人。这个人可真够傲慢的。”沉稳的大师姐严樱皱着眉说。
赤水心虚地低下头，这个故事也许会给上官玙带去困扰。赤水又想，反正是他让我随便编的。
赤水在苍澜仙宗的修炼生活就在她编的故事里开始了。
松江也是阵峰的弟子，他的师父是阵峰一位姓郑的长老。三师姐郭沁对着赤水小声说，“郑渠师兄喜欢咱们大师姐！”
赤水哦了一声。她根本没见过这个郑渠，但看着松江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他师父应该是个宽容温和之人。
松江很高兴，他给赤水行礼，“小师叔，你能来我们阵峰可真是太好了！原来你是上官家出来的人啊，怪不得你随手就是一袋五灵药糖！”
郭沁一巴掌拍松江脑袋上，“你叫师叔就叫师叔，加个小字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拿你师叔的五灵药糖了？你知道那东西有多贵吗？”
松江委屈，“赤水师叔年纪最小啊，郭师叔你都是快百岁的人了吧。只有她和我一样还是十几岁吧。那糖是赤水师叔给我当零嘴的！”
“你可真行！敢拿五灵药糖做零嘴！还有，我哪里就快百岁了，我才刚刚六十五！”郭沁又是一巴掌拍过去，她可是实打实的天才弟子，六十五的金丹修士，修真界也没几个。
赤水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袋五灵药糖，递给她的三师姐。“师姐，你别拍松江的脑袋了。这糖我这挺多的，你拿去吃吧。”
郭沁欢天喜地接过五灵药糖，这糖贵是一回事，关键一般也买不到这么多啊。“这是你那个上官家的旧相好给你的？那看来他至少比较大方。他们上官家所在的云梦谷靠这个可是赚了不少钱。”
赤水有点尴尬，怎么就成她的旧相好了。
“小师妹，虽然你遇人不淑，但至少有段感情经历。你知道师父这功法要求我们筑基期前不能和人双修吗。唉，我们连个相好都没敢找。最美好的年华啊，却都用来修炼了。想想就亏。现在吧，又根本没有那个想法了。”郭沁往嘴里塞颗五灵药糖，这糖真好吃！
赤水无法接话，她是有过感情经历，但和双修可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