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借尔之口,诉吾之言
王国剿匪军主帐里,一干领军者正研究着围攻的问题,谋士们唇枪舌战众说纷纭。
“好机会!哎呦嘿!”蠕行灵质鼓足九牛二虎之力扑向盔甲最华丽的达楚,如今军队首领近在眼前,只要控制住了将军,那是战是退不就是他说了算吗?
然而它失算了,这坨灵质进入了达楚的体内,奔涌的气血让任戈蒙尔头昏脑涨,巢兽的机体是没有灵魂的,即使是主宰机体控制起来也相对容易。
但达楚好吃好喝勤锻炼的肉体蕴养的百战灵魂格外健硕。
任戈蒙尔竭尽所能地想要夺取身体控制权却也只是引得达楚有点头晕恶心。
“孩儿,你怎么了?”裹在黑袍子里的谋士见达楚摇摇晃晃,站起来蹒跚走来急切地询问。
达楚扶着桌子干呕一声:“没事儿,大概是千里奔行中了风邪,来人啊,吩咐下去给将士们熬点儿姜汤驱寒。”
侵占不成的任戈蒙尔脱离出来也是头晕目眩,这番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在和达楚灵魂碰撞时消耗掉四成灵质。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搞侵占这一套,失败了好亏。”任戈蒙尔记下这个教训,这一下消耗掉的灵质至少可以驱役五条翼爪蛇。
“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它环视帐内,寻找可操纵的目标。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黑袍迟暮谋士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刚一坐下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这名睿智的谋士灵魂坚韧,任戈蒙尔分出来的这坨灵质并不能把他碾碎灭杀,但身体太过孱弱,蕴养的灵魂虽坚韧但并不强壮。很快就在争夺中败下阵来被灵质团团围住紧紧束缚。
而他本人的意识甚至没有察觉到这种入侵就陷入了昏迷。
“关于这场远征,不知在下可否提些拙见。”被任戈蒙尔的黑袍谋士咳嗽几声后说道。
他一开口,达楚将军立刻示意其他人停下争执:“亚父您但说无妨。”
其他谋士也是停止争论:“格鲁希先生跟随将军驰骋数十载,您的意见学生们洗耳恭听。”
“格鲁希”罩帽下的面孔极不自然地笑了笑,他只是挑了一个灵魂最虚弱的家伙下手,没想到这老头子说话似乎还挺有分量的。
“达楚将军。”
任戈蒙尔先是唤了声职称,达楚眉毛一挑显出疑惑,任戈蒙尔知道自己喊错了,格鲁希平常应该不会这么喊达楚,于是赶紧接着之前的话补充:“这是外人对你的称呼,你且说我平时是如何叫你的?”
“您叫我孩儿。”在格鲁希面前,大将军垂下头收敛对待其他人的那份暴躁,当年落草时就是这位智者先开口替他说好话。
后来也是在他的指导下自己才拉起队伍一点点做大做强,甚至于三十年前召集兄弟和各路匪首打着乡勇旗号北上勤王保驾也是格鲁希提出来的。
达楚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谁,在他的人生轨迹里,格鲁希就是他的父亲。
任戈蒙尔点点头故作深沉地摘下兜帽,露出那张衰朽的老脸。
“没错,我唤你一声孩儿,便盼着你好啊,你这几十年替那国王卖命卖血,卖的还不够吗?”
“亚父!这话可说不得!为王上效力是我等的荣幸。”达楚一惊,平时稳重的亚父怎么说出这等有违逆嫌隙的话语。
“去他妈的狗屁王上!你拿他当君王,可他拿你当什么?!他要你拿下这歪梁,拿不下可就要你提头去见!”一个衰朽的老头再怎么嘶声力竭的呐喊也没有达楚这般壮汉的气魄,但就是这个小老头的呐喊像是一柄柄重锤敲在达楚心房。
达楚顿了一下:“陛下那只是气话,他这是表明势必要铲除歪梁匪寇的决心,怎么可能真要我提头……”
“君!无!戏!言!”任戈蒙尔每说一个字就好像要把肺里的空气挤干净。
“王上是嫌你功高盖主!他是要铲除匪寇吗?他这是借此机会要除掉你!那歪梁山天堑难过,他若是真要剿匪,何不点给你八百轻锐一路疾行上山,杀他个措手不及?他为何要让你带着十万征召来的民勇乡夫?”
“我蓝玉子弟武德充沛!”
“充沛个头!他是要你带着这些人在山上送死,然后鼓动那些失去父亲丈夫的孤儿寡母恨你!这十万人死的越多他王上老儿就越开心,就算你活着回去他也是让你去替他抗强征生辰纲引起的民愤!”
生辰纲,这个词好像一个魔咒,唤起雷霆打在众人的心头。
何为生辰纲?奇花异草五万盆,美玉金石八千担,俊郎俏女三百对,尽数献于紫晶皇。
何为生辰纲?是抽干黄土贫农骨里的髓血装盆,是把黎民苍生的脊梁打碎称斤,是割走天下父母心头的嫩肉配对,尽数给那蓝玉国王糟践!
蓝玉子民何人不怒何人不怨?三环帝国,紫晶、蓝玉、黄金三国鼎立分而治之,只因那紫晶王室蝉联就搞得三环帝统独属他紫晶,甚至将三环帝改为紫晶皇!
凭什么他紫晶的王过寿,要蓝玉的子民倾尽所有?
不说蓝玉所有的百姓,光是今天聚在歪梁山下的这十万将士,又有哪个没因生辰纲捐钱纳粮?
“亚父……孩儿该如何是好……”达楚被说动了。
任戈蒙尔赶紧趁热打铁,站起来急匆匆要往达楚身边走,达楚见他拖着瘸腿一蹦一跳心酸连忙上去搀扶,任戈蒙尔借势抓住达楚的手握在手中,激动地说道:“今日于这歪梁山前,攻山是死,不攻亦是死,同样是死,与其和土匪搏命,何不为家国大事去死?为蓝玉苍生去死?!天下受苦久矣,三十年前天下暴乱就是蓝玉气数已尽的征兆,若非你征战沙场三十载,他蓝玉国运又如何延续至此?”
“是啊,如今王国安在,哪里是他蓝玉家的气运?分明是我们沉声将军的气运!”格鲁希的学生附和道。
有格鲁希开头,此时出现了第一个附和者,其余近臣幕僚也纷纷表态。
顷刻之间一干人等纷纷跪地乞求:“王国有难,恶者为王,还望将军率我等为苍生赴死!”
“这,这,你们这是逼我谋反啊!”达楚·沉声握紧拳头,一边是他效忠的国王,一边是天下苍生,是选忠还是义?
火头营的营长站在门外,他刚到就听到格鲁希的发言,字句诛心,为了这生辰纲,他唯一的儿子死在矿坑里。
听完这番话,自己手中鱼腹里取出的布条出自谁的计策他心里明白了。
火头营长因自己即将要做的逆反之事紧张,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掀开营帐门帘大步走进去,心中念着:“格鲁希公心系苍生疾苦,在下愿助您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