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试探
“你以为你这样便可以替顾家抵罪……不对，你不光是在为顾家抵罪吧？”他笑意吟吟地看着她问。
顾晚溪神色慌张，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明明最会说谎，父亲母亲，还有沈伯阳，哪一个没被她骗过，可是在祁君尧面前，她说不出一句谎话。
祁君尧捏着她的脸，看着她惶恐不安的眼神，冷冷地道：“顾晚溪，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朕的皇后！”
他手上的力气很大，顾晚溪感觉自己的脸要被他捏碎了一样，可她不敢挣扎，甚至不敢出声，因为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杀意。
那种阴狠的杀意，不是对她，而是对旁人。
祁君尧猛地松开手，顾晚溪腿软地倒在地上，片刻的缓神之后，她爬起来跪在他的脚边。
“都是臣妾的错，求皇上惩罚臣妾，放过其他人。”
他弯腰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问：“皇后有什么错？”
“臣妾……”
她有什么错？
对啊，她有什么错？
她不过是想要保护顾家和沈家，她有什么错？
“看来皇后没有错。”他悠悠地说。
“不，臣妾有错。”她一把拉住要起身的祁君尧，“臣妾不该……不该顾及沈家。”
听到她说出真话，他似乎很满意。
“只因知道沈将军当初是被逼无奈，皇后便原谅他了？”
“臣妾对沈将军无爱无恨，更谈不上原谅，臣妾只是念着玲儿，她自小与臣妾要好。”
祁君尧看着她不说话，顾晚溪知道，他是在审视她，想从她脸上看到破绽。
她不会在他面前说谎，自然也没有破绽给他。
她与沈伯阳已是过去，今后再无可能，她理应放下对他的心思，尽心尽力伺候好祁君尧，以保两家安生。
祁君尧突然轻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抓着他小臂的手：“今晚朕在皓兰殿休息，皇后好好准备。”
顾晚溪松了手，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看不出什么情绪，却透着算计。
因为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顾晚溪一直惴惴不安，直到宫人进来报，沈伯阳和玲儿一起来了。
原来这就是他的算计，又是沈伯阳。
“姐姐～”
沈伯阳扶着玲儿进来，玲儿看到顾晚溪激动地跑过去。
顾晚溪赶忙起身迎她：“小心点，都是有身子的人了。”
玲儿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你的手……”玲儿突然抓着她的手紧张地看着她。
“没事，就是不小心伤了一点。”
“当真没事？”玲儿还是不放心。
顾晚溪在这后宫中生活，每日面对祁君尧那样一个心狠手辣、阴晴不定的男人，她不能不担心。
顾晚溪冲她笑了笑：“真的没事，放心吧。”
说着，她看向玲儿身后的沈伯阳，两相对视，眼中都含着太多不可言说的东西。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顾晚溪应了一声，回眸不再看他，扶着玲儿坐下。
“是皇上传你们进宫的？”
“嗯，皇上说姐姐想我了，便召我们进宫来看看你。”
顾晚溪不置可否地轻轻一笑。
祁君尧不会有这么好的心，不过不管怎么样，能看到玲儿也是好的。
“沈将军也坐吧。”
沈伯阳愣了一下，在玲儿旁边坐下。
“娘娘都知道了？”
“嗯，以前的事，本宫都听说了。”
“娘娘……是否还怨臣？”
“本宫现在很好，没什么可怨的。”
沈伯阳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才垂眸沉声道：“那便好。”
屋子里一片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
祁君尧恰在此时进来，打破了这诡异又默契的气氛。
三人同时起身向他行礼，祁君尧的目光从三个人脸上一一划过，走到顾晚溪身旁握住她的手。
“朕将沈少夫人请来，皇后可开心？”
顾晚溪笑着低头：“臣妾很开心，谢谢皇上。”
“沈将军与皇后是旧相识，想必也有许多话要说吧？”
沈伯阳闻言立即躬身：“微臣不敢。”
祁君尧轻笑：“沈将军自小就胆大，连先皇都不怕，怎么现在反倒如此拘谨了。”
“都是年轻气盛时做下的丑事，不堪回首。”
“说实话，朕那时是真的羡慕沈将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有溪儿这个红颜知己在身边。”
说着，他看了一眼顾晚溪。
顾晚溪就知道祁君尧让沈伯阳进宫没安好心，他就是想让他们难堪。
沈伯阳掀开衣袍重重地跪在地上，头一磕到底：“皇上明察，微臣与皇后娘娘云泥之别，对娘娘更无半分僭越之心。”
“沈将军不必如此，你与皇后本也是郎情妾意，是朕当初棒打鸳鸯，说到底，是朕对不住你们。”
沈伯阳的手紧紧地攥起，抬起头看了一眼祁君尧，却不知该如何回。
他与顾晚溪当初已经到了互许终生的地步，祁君尧不是不知道，他也不能否认，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可顾晚溪是皇后，他亦不能坦坦荡荡地承认，更不能怪罪祁君尧当初的棒打鸳鸯。
顾晚溪见状，将手从祁君尧手中抽出来，屈膝道：“皇上恕罪，臣妾与沈将军以前确实有情，臣妾也曾怨过皇上强娶，可臣妾如今是皇后，与沈将军的情分也早已消逝，若皇上始终介意曾经的事，臣妾任凭皇上处罚。”
“皇后倒是诚实。”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
祁君尧伸手扶了她一把：“既然皇后都不怨朕了，朕又怎么能因往事而责怪皇后，不过是说个玩笑，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多谢皇上。”
“天色不早了，送沈将军和沈少夫人回去吧。”
沈伯阳扶着玲儿出去，玲儿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顾晚溪。
沈伯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稍稍看了一眼，又回头安慰玲儿道：“玲儿莫伤心，小心身子。”
看着两人出去，祁君尧笑着道：“沈将军夫妇感情甚好，皇后也可安心了。”
顾晚溪收回目光，向他屈膝道谢：“臣妾谢皇上体恤，能看到玲儿幸福，臣妾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