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识海洋
漆黑的台风夜，一个怪模怪样的女人出现在这，本来就不是一件符合常理的事情，况且这女人正缓慢移动，试图与他拉近距离。
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你是谁，为什么喊我。”
江寒问道。
同时眼睛瞥向旁边的楼梯，计算女人与自己的距离，准备见势不对撒腿就跑。
“你说我是谁呢？”
女人咯咯咯轻笑道：“如果我说我是水户街的居民，你信吗？”
“水户街的居民？”江寒重复，“我不确定。”
女人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摇晃着那颗硕大的脑袋又继续说道：“是因为街口那个该死的老头吗，你应该见过他，那是被诅咒惩罚的罪人，他一定和你说过什么，对吧。”
“额……确实如此”
“不要相信，那是水户街的叛徒，要是相信他，就会像所有失踪的人一样掉进陷阱。”
江寒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虽然她和街口的老人长相都很怪异，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但两人的行为却截然不同。
老人从头到尾是在劝阻他离开，而眼前女人的语言却充满迷惑煽动性。
相比而言，烧纸钱的老人更值得信任。
“好吧，看来你不愿意相信我，那我只好告诉你，你在水户街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是那个老头给你施展的障眼法。”
“不可能！”
江寒大喊道。
这女人正在试图干扰他的自我认知，今晚关于水户街的一切都是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进来吧。”
回到屋内，女人伸手推开客厅窗户，示意他过去看。
“搞什么幺蛾子。”
虽然感觉可能是陷阱，但江寒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走到窗户旁边，一边防备着女人，一边往窗外看去。
“这……”
“这他妈什么情况！”
十八年来形成的世界观完全崩塌。
窗外依然是水户街，但却不是现在的水户街。
原本残败的街道重新鲜活起来，路两边的商店点亮了灯光，霓虹闪烁，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有刚出海回来还拖着渔网的渔民，有夹着公文包步履匆匆的外来客商，有抱着木棍追逐打闹的孩子……
稍远的地方，还有两辆大货车停在路边，车上满载刚从渔港拉回来的海鲜，看样子像是八爪鱼，司机正倚在座位上抽烟。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江寒甚至都能闻到楼下包子店的香味，听到街边妇女正在斗嘴。
这分明是十几年前的水户街！
“我他妈一定在做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着这无法解释的现象，江寒错愕万分。
是时空交错还是自己的幻觉，可幻觉怎么会真实到这种程度。
“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切当然是真实的。”女人说着，抬手将她纯黑的头发掀开。
那张怪异别扭的脸，此时好像突然变了模样，不协调的五官柔和起来，显的不再那么怪异，增加了许多魅惑之气。
“我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可以摸摸看看，像不像真实的？”
女人继续诱惑。
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当前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他不想在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时候就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呵呵，看来你还是有顾虑。”
女人收起笑容，“好吧，其实那老头说的也对，我们曾经确实死过。
我曾亲眼看到蓝色的火焰灼烧我的身躯，看到火焰炙烤尸体崩裂出的伤口，看到我的头发，手脚，甚至是骨骼都在噼啪作响……”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鬼！”
“我们变成了尸体，但我们又重新苏醒。”
“为什么？”
他怎么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死人还能存活在世上。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伟大存在吗？”
女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向江寒抛出一个问题。
“他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就像空气一般无孔不入，而他所做的事都是在帮助人类，你也没必要知晓他的名字，但可以称呼他为神。”
“神？”
“对，我知道说出这个名字很冒昧，你可能不了解那是多么伟大的存在。”
她的脸上露出十分虔诚的神态。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只是来找人的，对他没有兴趣。”
“神感知到了你的存在，从你身上嗅出了危险的气息。”
她的眼神渐渐迷幻起来：“现在，投入神的怀抱吧，不要害怕和抗拒，放松身体，过来……过来……”
伴随着呼唤声，视线逐渐模糊起来，意识正在一点点丧失，仿佛沉入一片幽深的海洋，周围暗流涌动，墨绿色的光线中能看出一些挥动着的巨大轮廓。
可他并没有如何惊恐，反而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像是婴儿回归母体的那份温暖。
在黑暗中下沉了一个世纪之久。
双脚终于落在了某个柔软的表面上，那表面布满了粗壮的血管，厚厚的粘液覆盖住每个角落。
粘稠、滑腻、滚烫。
意识就这么漂浮着，两个巨大的红色光点突然出现在面前。
那是一双眼睛，黑洞般无限深邃。
双手划动着幽黑的海水，江寒试图离这个该死的不明物体远一些，可那东西无穷无尽，整片海都是它的身体。
巨大的黑影渐渐收紧，好像有无数粗壮的触手挥动，缠绕成一个厚厚的茧，把他完全包裹起来。
“不！”
湮灭的最后一刻，江寒感觉浑身发出炽热的高温，那热度能灼烧掉一切事物，带着焚天的气息，整片海在高温下也变成充满岩浆的燥热地狱。
仿佛畏惧这热度，那诡异的存在开始消散，无数触手松开他向更深处逃遁。
意识逐渐清明。
仿佛从噩梦醒来，再睁开眼，他还是在水户街7号楼的房子里。
窗外大雨瓢泼，台风已经在仓江市登陆，雨点被大风裹挟尖啸着砸在窗户上，而刚才窗外那些光怪陆离的人物已如幻影般散去，留下的还是原本残破的景象。
女人依然站在他面前，不协调的大脑袋斜在肩膀上，双眼发出幽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