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刺杀

    季汉大司马姜维前往江东豪强顾家拜访，与顾家商谈江东豪强整改之事，随同的有大都督车骑将军宁随，因平定孙吴有功，宁随升迁为车骑将军，都督诸部汉军，罗宪升前军师将军，领水军大都督，陈子杰为资深镇南大将军，都督飞鹰军团。

    这次姜维带宁随一起，主要是让江东望族见个面，熟识一下，因为现在还属于军管期间，场面还是军队中的人来支撑。今天谈得不痛不痒，酒喝了不少，话说了很多，但事却一件也没有达成。

    回来的路上，姜维脸色阴沉，宁随也不再言语，他感觉到姜维这座火山快爆发了。这次随行护卫的是姜维带来的一千虎步军，带队的校尉叫傅著，是平北将军傅佥的大儿子。另外是两人各带数十亲兵。

    当行进的部队经过一片树林时，十多名当地乡老求见。姜维停下马车，接见他们。

    队伍停了下来，宁随离马车约三十步远，他也勒住了战马，向四周眺望，这里是官道，目前正位于一座低缓的小山岗上，官道宽阔，前出的亲兵已经事先清过道路，没有行人，在官道旁是浓密的树林，一直延绵到远方，宁随出身军伍多年，这条路让他心中有一种不安：车驾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停下来。

    由于已是下午，而且周围戒备的虎步军们都等着赶回军营吃饭，似乎都精神不太集中，人人都驻马等候，而没有去四周巡视，树林最近处离官道不过六十步左右，处在弩箭的射程内，刺客若在此处埋伏，是非常有利的，但虎步军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宁随回头寻找傅著，他想提醒傅著注意。

    片刻，十多名老态龙钟的乡老被引到车驾近前，他们头发雪白，都拄着拐仗，穿得很破旧，军兵们只是草草检查了一下，他们恭恭敬敬磕了个头道：“谢过季汉大司马！”

    “你们怎么知道老夫会路过这儿？”

    “回禀大司马，我们今天早上就准备去石头城拜见大司马，不过得知大司马去了顾家，于相约在这里等待，果然见着大司马。”

    姜维点点头，“难得众乡老有此心，起来吧！见老夫何事？”

    其中一员站起来说：“姜维老匹夫，我们要你的命！”，说罢，从礼物中掏出一支手弩，向姜维射去。另有五人也从捧在手里的礼物中拿出手弩向他射来。

    如果换作早年，这些劲弩还伤不了他，只是现在姜维已六十多岁的高龄了，身手动作未免迟缓了些，他避开要害，但还是让一只弩矢射中了左手臂。

    姜维的亲兵统领姜正已扑到姜维身前，为他挡住几只必中的弩矢。射完弩矢的杀手们纷纷跳起钻进密林，虎步军将士们下意识用兵器去拦截，但从树林中射出一波箭雨，打乱校尉傅著的布署，两人的亲兵们执武器围拢一起，紧紧护住二人。

    傅著被惊马给甩下来，当他站了起来，可就在他站起身的瞬间，一支箭如闪电般地射到了，一箭正射在傅著的肩膀上。虎步军顿时一阵大乱，皆蜂拥在车驾周围。

    宁随也大吃一惊，他扭头向来箭处望去，只见从一株浓密的大树后闪出数十人，张弓搭箭向官道上的众人射来。疏于防备的虎步军将士一下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宁随反应极快，他摘下弓便张弓搭箭，拉弓如满月，目光紧紧地盯着其中一名杀手的背影，就在他消失在树林中的一刹那，他的箭射出了，箭矢迅疾无比，直向树林中杀手消失的地方追去，只听一声惨叫从树林中传来。

    虎步军们这才如梦方醒，呼喝着向树林追去。 这时宁随纵马冲到，他厉声喝道：“任何人不得慌乱，虎步军列盾阵，保护大司马。”

    得到宁随的指挥，虎步军立刻排列成人墙，用巨盾将车驾团团包围住，宁随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姜维身边，他一眼便看见是一支弩箭，箭上隐隐呈碧绿色，是一支药箭，宁随上前扶起姜维，见他脸色惨白，神情痛苦不堪，知道是箭药发作了，他刷地撕开他的衣服，箭钉在左肩上，受伤处已经乌黑一片。

    宁随用劲将箭拔出，又抽出匕首替他剜去伤口处最乌黑的一片肉，顿时血如泉涌，姜维忍住痛没有叫喊，竟晕死过去，宁随从取出随身带的伤药给他裹住伤口，从他的经验来看，这支箭的药性虽烈，但可以挽救，这时，两名随队的郎中匆匆跑上来，接过了宁随的抢救工作。

    他们迅速检查了姜维伤势，取出了解毒药，撬开姜维的嘴，用水给他灌了下去。

    “他的伤势重吗？”宁随问道。

    一名郎中点点头道：“箭伤本身无碍，就怕这毒药狠烈，不过从眼前的情形来看，不是很烈，应该可以解毒。”

    两天后，姜维终于醒来，姜维遇刺使原本江东温和的气氛骤然间变得紧张起来，姜维震怒，虎步军校尉傅著失职，被降两级，调到镇南大将军前锋营任军侯。并命车骑将军宁随彻底调查刺杀一案。

    其实姜维也不是初次遇刺，只不过这次让他损失了亲兵统领姜正，和十多个相处十多年的亲兵。他自已也负了伤，硬是凭着救生的意志，硬生生地从死神的手中拽了出自已的性命，汉室还未复兴，他如何能死？

    那个亲兵统领姜正跟他已有二十多年了，自姜维当上卫将军后，姜正遵皇帝之令随在他身边，至今已有二十三载。有时姜维对他发火痛骂，他却只是忠厚的笑着，并不躲避，他本领不算太高，但是他的忠心，他的严谨和细致，一直深得姜维的敬重，好几次针对姜维的暗杀都被他化解。

    就算有再多本领高强的人，姜维也用他来做自己的护卫统领。可是今天，为了保护他，姜正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当那支毒箭插在他胸口的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一个字，有的只是奋起全身挡住射向姜维的箭。

    姜正的性格很多地方与姜维相近，虽没有姜维勇武，一辈子籍籍无名。但是，在姜维心中，他才是英雄。失去了他，就如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家人。

    刺杀案立刻传遍江东，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不少人都意识到，这次刺杀案将点燃江东豪强与季汉之间的矛盾，很明显，姜维被刺杀，吴郡四大家族将面临极大的嫌疑。

    到底真相是什么，石头城内无论官员还是平民都在猜测，各种各样的说法流传市坊，小道消息满天飞，下午，汉军中又爆出消息，被射死的刺客之一竟然就是江东朱家的家将朱大贵，前不久还与朱家的人一起在“醉云间”逍遥，另外一个被宁随射死的竟然是季汉叛徒李由。

    建业石头城内贴出了悬赏五千贯抓捕朱大贵同伙的布告，很快便有人告发，说不久前曾在朱家的一座庭院门口看见他出现。宁随即刻派人前往，抓到数个自称毫不知情的人，在此处搜出管制兵器，长弓劲弩，还全是晋军的制式武器。

    经过严刑拷打，被抓之人供称四大家族勾结季汉叛徒与江北晋军，欲暗杀姜维及江东汉军的高级军官，并在罪状上签字画押。

    案情真相大白，具体是不是真的倒无关紧要，反正这正是汉军所需要的结果。

    季汉大司马姜维遇刺，天下震动，竟是江东豪强与江北晋军勾结所为，姜维一怒之下作出决定：一、向江北晋军宣战；二抓捕吴郡四家家主。

    汉中军团分数十支部队全体出动，前往四大家族抓人，抄没家产。好在有当地家族的配合，四大家族的所有财产、田地、产业全部没收，

    四大家族非常不甘心，没有想到汉军竟会对他们动手，他们也暗中串联其余豪强，准备与汉军拼个你死我活，结果，很失望的是，响应者寥寥无几。反而在施家、吕家、全家、鲁家等世家声称支持季汉新政，同意打压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原本就是一种松散的联系，大难临头，根本不可能把拳头握在一起，都是各干各的，依托自已的坞堡死守。他们哪里能是百战汉军的对手，加之家兵家将、佃户平民早就已知季汉政策对底层贫民百姓相当有利，更不会为这些豪强卖命，只给汉军带来少许伤亡，拖延了半个月的时间而已。

    四大家族在江东根深蒂固，一直是汉代以来，巩固自已统治的根基，也涌现出来许多杰出的人士，只不过他们抱着固有的思维不变，已不再适应这个时代朝流。

    陆家最先放弃抵抗，宣布服从季汉政权，推出他们的家主陆晏当了替死鬼，陆家家大业大，陆抗几个儿子虽在军事上难有建树，但才能还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不愿为一颗树上呆死，损失一定利益，获得政治回报有什么不妥呢。

    看到汉军凌厉的攻势，自己根本不是汉军的对手，江东其余世家巴不得他们倒霉，然后好去捡便宜。

    一个月后，就在建业石头城内，季汉公开处斩吴郡四大家主，及之下一百余人。

    所抄没的田地、产业，田地全部发放给在其耕种之人，多余的，收归国有，或拍卖。四大家族产业全部被拍卖，价格低得让江东其它家族受益很多。

    这四家没有了田地和产业，有军职和在朝中任职的还好办，那些没本事的、年老体弱的季汉倒也没有亏待，有能力的分给田地，没能力的交由有司负责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