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发现
沿红河而下经过马关后不过几十里，有一个水道岔口，从岔口流出的水汇入红河后，水量大增，直入交州进入海洋。此水道被红河上的船夫称为阎王水道，一般船只经过岔口时都不会停留，直接快速驶离，更没有船只敢进入。
由于常年无船只行驶，水道口边长满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从空中覆盖到水面，向里望去，更显幽深阴暗，令人心里不免打个寒颤。
而平南将军一行却直接偏离主航道进入岔道，从这里进去，是最近最省的道路。
林外是阳光炎酷，而水道大部份在林中穿行，却显幽暗寒冷，两岸树枝上垂下的蔓藤杉萝，层层叠叠，霍校尉和几个斥侯用长刀砍去阻在前面的障碍，船在小心翼翼中行进。
船越行越慢，主要是这条河道很久没有船通行了，要不是高额的诱惑，加上汉军有意无意的威逼，船老大决不会把海河两用船驶入这个不知前路的水道上。
“啪！”的一声传来，弄得人心一紧，定眼望去，却是一条大鱼被惊扰，从水中跃出水面又重重砸入水中。
船越往里行，越荒寂，胆小的人恐怕脚都在打颤。
还好，有惊无险，经过一天半的行驶，没有发生任何危险。
天黑时，船驶入了一个宽阔的湖面，湖中不知名的水草萋萋，周围原始森林环绕，由于对岸上情况不熟，陈子杰决定所有人在船上过夜。
夜里，霍小奇说他的人就在这片区域调察地形的，这里为屏边地区，属南中与交州交界地带，也是周边三个蛮夷部落都不要的几不管地带。这片湖，就是属于无人问津的中心地带，方圆百十里之内，毫无人烟。为了防止东吴从此进攻，霍小奇给他们的任务是确认这里能否大队行军，并把当地的地形图给绘制出来。
夏天的夜晚，应该是虫鸣蛙叫的时刻，但这片湖里一片寂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夜，渐渐深了，天空中的月亮很圆很亮，视线良好，船在空阔的水面上下了锚，微风吹拂着，有节奏的摇晃很容易就让人睡着了。
“站在！干什么的？”船上执哨的卫兵响起了喝呼声。
“怎么回事？”陈子杰被惊醒后，问道。
“启禀将军，发现一条小船正靠向我们，大概还有一百步远。”卫兵上来报道。
“传令，悄悄备战，动作别搞太大。”有备无患，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一条黑色的小船，顺着流水，正慢慢向着大船漂来，月光下依稀看到几个人正依在船舷，露出头部，一动不动的样子。
“你们是谁？没有允许，不得靠近！”王固这个亲兵头手执短枪，亲自发话，一面让人用长竹篙抵住小船不让靠近，旁边的亲兵们手执各种武器，以保护他们的将军。
小船上的人没有应声，也没有站起来。王固喊了半天，见没有动静，不知如何是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陈子杰。
“让它靠过来！”陈子杰倒是既来之则安之。
小船靠近，在火把的照耀下，船上躺着的竟然是三个死人，两大一小，好像是一家子。尸体已成干尸，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一直就这么在船上漂着。从尸体保持的姿态来看，三人经历了很痛苦的死亡过程，每个人的双手都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从他们仰面而躺的面容上竟然发现有流过大量鼻血的迹象。
“他们是中了瘴气。”兰丹察看了他们的尸体，还翻了翻他们的包，发现包里还有芸香干叶子。“他们有芸香叶，应该不会怕瘴气，为什么没有含在嘴里？……鼻血又是怎么回事？”
“将军，赶快让人把芸香叶子含在嘴里，马匹和狗也不例外！”兰丹忽然想明白一件事，立即大声说道。
众人忙乱了起来，纷纷掏出芸香，陈子杰把芸香给巴鲁的时候，差点遭到拒绝，那个味道对于狗来说，太难闻了。
就在这时，刚好子时时分，平静安祥的湖面一串串水泡冒出，水泡迸裂后散发出一股股淡黄色的烟雾，慢慢笼罩着整个湖面，并向林中扩散。
雾气闻起来有种臭鸡蛋的味道，一阵阵咳嗽声响起。
“把毛巾打湿，掩住鼻孔和嘴巴。……用自己的尿也行！”兰丹的声音再度响起，船已被烟雾裹成一团，根本看不见一步之外的东西。
“船家，招呼人，把船往上风处划。……王统领，安排人协助船家！”这是陈子杰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似乎这烟雾到处都是，他们往上风处划了很久，但一直有烟雾，根本没法避开，索性就不划了，在船上熬着。
一刻钟后，烟雾散去，湖里又是一片波光粼粼，安祥如处子一般。
兰丹检查了下，还好，只是有几个动作稍微慢的人，呛了几口气，鼻子直流鲜血外，其他大都没事。马匹和狗受到比人还专业的照顾，更没什么问题。
“……找到那条小船，把里面的人都抬到岸上好好安葬了吧，要不是他们，今晚我们都得死在这里。”陈子杰有感而发，古人讲究入土为安。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经过兰丹检测后，湖里的水能用，才让人生火做饭。
经过昨天的忙乱，船也不知道划到哪个位置了，反正离岸边挺近的，因为有棵粗大的树木就在前方。
“快看，那棵树有古怪！”霍小奇提醒身边的陈子杰。
船越驶越近，看得越来越清楚，那棵树上垂下的藤蔓，疯狂地延长，把树下的所有植物都囊括其中，形成一个天然的保护层。
“将军，你看，树上藤蔓包裹着的东西有点奇怪，那边向南方向的一侧，那些植物长得很有特点，呈一条线排列，自然生长的植物不可能这么规则的。”霍小奇不愧为老斥侯，一眼就能看出不同之处，而陈子杰要不是他的提醒，根本注意不到这些。
船小心翼翼的接近中，除了划浆时的拔水声，一切都那么安静。
当船接近目标时，霍小奇手长刀，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植物统统砍断，丢在水中。
不久，里面的东西的轮廓显现了出来，是一艘船，一艘大船！比他们现在乘坐的还大几倍！
其他人也按奈不住兴奋，留下几人作护卫，都拿着刀，登上那艘大船，开始了疯狂的作业，把陈子杰吩咐的小心二字，早已抛在脑后。
人多力量大，早餐还没有煮熟，便清理得差不多了。
一艘可载五百人的吴国战船出现在水面上，这只战船看起来还非常新，得益于吴人对船只的爱护，所有祼露在外部分都刷了油漆，野生植物只造成了挤压，这些损伤修复一下就能使用。难得的是，这里常年少雨，即使有也被植物给挡住了，因为没有野生动物的光临，没有他们的糞便腐蚀，船保持得更好。
因为吴国的战船一般都是海河两用，对船体本身的防腐、防氧化处理都很到位，也就是，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每天都有的雾气熏蒸，使此艘战船保持到现在，稍微修复一下就能使用。
这是赚大发了。
不用说，这肯定是当年全综带进来的战船，蜀国战船可不是这个样，吴人的技术明显比季汉高出一头，这是技术差距，不可否认的。而且，季汉还没有俘获和购买过吴国战船的事例发生，因此，陈子杰能肯定这就是当年全综入侵南中时留下的。
有第一艘就有第二艘，樊建曾经说过，当初全综可是带了十艘战船。
陈子杰非常期待的、全综的帅船被发现了，它靠在十艘船的中间位置，也是被林木藤蔓覆盖起来了。
船中有二十多具身着吴军战甲的干尸，都是兵士装扮，没有将领级别的。全综的舱里摆满了竹简，纸帛，依稀还能看清那些字。
将士们兴奋地砍伐着，士气高涨，早已把瘴气带来的恐惧忘得一干二净，按要求，他们还要开辟上岸的通道，以便在林中寻找线索。
陈子杰则在帅船上翻看资料，以期找到并了解事件的真像。
资料很多，分门别类地放着，都是十多年前吴国内部的绝密文件，有些已无作用，但有些还是很有价值的。
涉及事件的资料很少，难道全综没有把相关文件带在身边？
忽然，陈子杰又把一篇看过的竹简，从地板上拿起，这是一篇交趾太守孙谞写给全综的，要求调兵和战船，据说他得到一个消息，如果证实可靠的话，吴国的实力将得到一个质的飞跃，即使一统天下，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没有透露是什么，这份条陈只直发给全综，其它人都看不到。
陈子杰放下那篇竹简，闭目掩面沉思：作为吴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全综，会亲自带队偷偷前往此地，如果没有重大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难道全综来此，就是为了这个子虚乌有之事？……那么此地很可能有一个秘密，被交州太守孙谞得知，他通知了全综，全综立即南下，到了交趾与孙谞交谈后，亲自率军前往此处，但因为瘴气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回得去。
那这个秘密是什么呢？这处和祖父遗书上的秘密是否有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