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秘密
第二天早上,刘校尉回到了驻地,在他的房间里召集众人。陈子杰被乃娃从客栈温柔乡里拖出来,搞得二妹一脸幽怨。
刘校尉没有解释前几天到哪儿去了,只是说,他得到消息,以前教他们八阵图的白发教习生病了,既然在成都,就一起去看看吧。众人皆称应该如此。
“那位白发教习崔旬是我们尊敬的人,也是最受白耳军所有将士都尊敬的人。他的两个儿子都死于北伐战场,现和唯一的孙子住在一起,我们也应该去看他一下,去年冬天他生病后一直卧床不起,不见任何人,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刘校尉一脸肃敬。
“他们家住哪里?”心急的乃娃说道。
“就在丞相府的隔壁,门前有一棵杏树的那户。”刘校尉很清楚,也不知他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得到的消息。
一行八人在街上买了些许寻常礼物后,急忙向丞相府方向赶去。在成都,你可以不知道皇宫,但一定知道丞相府。
陈子杰敲了很久的门,终于“呀”地一声,门开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这个年轻人个头一般,两眼炯炯有神,脸色苍白,许是很久没有出门的缘故。
“对不起,我家祖父生病,不能见客,各位请回吧!”这个青年人估计见得多这样的客人,立马下了逐客令。
“烦请通报,就说老人家在汉中的徒儿回来了,向他老人家请安。”陈子杰很礼貌地说道。
这个年青人也是位有眼光的人,看着这几个气宇轩昂,孔武有力的季汉军人,不好拒绝,只好说道:“这样,我看看祖父醒了没有,给他说一下,如果没有醒,恐怕要让各位久等了。”
众人连称不碍事,门又关上了。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门打开来,那个青年走了出来。说道:
“劳烦各位大人久等,祖父人已醒了,同意见你们,请跟我来吧。”
来到堂屋,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正坐在主座上,身上裹着白色的毛毯,正是当初教他们的白发教习----崔旬。
“参见教习。”八人行了军礼,这是他们一直对教习行的礼。
“你们能来看我,好,……好,咳……,我不中用了,本来我想静悄悄地离开,你们来了,正好我有一个事情,、、、咳、、、放不下,这不,就见你们一见。、、、、”崔旬边说边咳嗽。
他的咳嗽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无比的揪心。
“恺儿,你去把那幅画拿过来,书房左边第三个抽屉上面第二格,不要搞错了。……”这个年轻人肯定就是他的孙子,崔恺。
一幅画,一幅一个中年将军的肖像画展现在堂屋正中的几案上,只见画中的那个将军相貌堂堂,英姿勃发,在铁盔的衬托下更显刚毅与果敢,给人非常威武、睿智的感觉。
“你们看出了什么来了吗?……”崔旬笑着说到。
“画得真好,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霍小奇小声道。
同一时间,陈子杰好像看到他老爹的影子,非常诧异。
“你们看,这幅画中的将军像不像他?”崔旬用颤抖的手指指向陈子杰。
“哦,还真是,……你看这眼睛,这嘴巴,这眉毛,、、、、啧啧,还真像!”乃娃永远是这么性急。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了他,不约而同点了点头,看得陈子杰很不自在。
“他是谁?”陈子杰问道。
“他是白耳军的第一任统帅,第一个将八阵练成并用于实战的人,曾任永安都督、征西将军的陈到将军。”崔恺替祖父说道。
“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陈到将军之忠勇,是季汉唯一能比肩赵云将军的将领。他跟随先主忠心耿耿三十年,一直督练和率领白耳军保护先主,他的武勇和忠心与曹魏的许诸并列。当年先主白帝城之难,靠他和他的白耳兵为其护卫,令吴军不敢进逼。后一直驻守永安,在五十岁正当年付力强的时候在军中病逝。他的死,曾让很多人都倍感吃惊,痛心不已。
“……陈到将军死后,他的发妻也随他而去,他有一个儿子,也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女儿,皇上赐婚了,现活得很好。”
“别忘了,我是白耳军的教习,从白耳军的开始训练八阵到现在,我都担任教习,陈到将军和我相处得很好,他是一个军事奇才,又是一个很擅于学习的人,也很有自己的主见,也就是这个,害了他。……”说完,崔旬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出去,我和他说说话。”崔旬用手指了指陈子杰。
大家猜到了,陈到将军或许与陈子杰有些渊源。
崔旬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陈子杰赶忙上前扶起,一边走一边说到:
“我一直在寻找他的儿子,但人海茫茫,他又刻意隐藏,要找到他谈何容易,只知道他曾经在邓芝大将军那里出现过,但我去时,他已离开军中了,加上不敢大张声势去找,又瞎忙,这些事就没下文了。”
“后来,我在沓中见到了你,你的长相,面容,神态,举止都很相似,我就很怀疑,你就是他的后代。……”崔旬带着陈子杰来到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简朴而大气,书架上都是兵法战书,可见崔旬是活到老,学到老。
崔旬走到一个书架前,找了良久,从一个陈旧的书匣里取出一片绢帛,是以前军中常用的传信用绢帛。
陈子杰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暗淡的字迹清晰地写着:汝在吾惧汉不得存。
陈子杰很纳闷,不知其何意。
“这个秘密,本来准备埋在地下,即然你来了,就算是个缘份,不管你是不是陈到将军的后人,我把他交给你,留着算是个记念吧。”
崔旬平跪双脚坐在案前,陈子杰与他面对而坐,俨然四十年前与陈到将军研文究武,又回到之前的日子。
“、、、、、陈到将军在季汉国内名声不彰,在军事上一直没什么作为,但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他才是季汉的顶良柱之一。他一直任先主的亲卫队长,以保护先主安全为第一要务,没有功劳才是他的功劳。多少年来,也只有从先主身边过来的人才明白陈到将军的一生,是多么不平凡的一生。只要有他在先主身边,所有人都有安全感,那怕已被敌人逼到身边。”
“先主驾崩后,陈到将军领白耳精兵到东部边境镇守,终其一生,吴军不敢来犯。陈到将军非常有战略眼光,曾经有过陈到版隆中对,他经常与我争论,比之诸葛丞相的隆中对,也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诸葛丞相的北伐一直没什么进展,领兵大将接连去世,但丞相从不曾想到要用陈到将军北伐。后来,陈到将军给丞相写信,想亲自领本部人马开发南中,向南发展,形成以蜀南部为核心的季汉版图,这样季汉可以北靠山防御,南靠水建设,这样花二十年的时间发展经济和人口,不但可以将季汉的经济大幅提升,还可以化解益州各世家与氏族的矛盾。”
“哪知,丞相认为他是想自带人马,去独立门户,脱离季汉的控制,于是给他回了这封信,呶,就是你手上这个……、陈到将军知道这封信的含义,在与我们大喝一夜后,第二天自缢而亡,以表对季汉的忠心。……”
“丞相也是死要面子,他很后悔,但为保住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对外宣称是因病而亡,还不准百姓去祭拜,很多大臣有质疑,但碍于他的施压都选择了放弃,毕竟,人死了,茶就凉了。……”
“不久,陈到将军在成都的发妻听到他的死讯后,赶到他的墓前自尽。我令军士把他们俩葬在一起。还好,皇帝明白里面的冤情,感念陈到将军对季汉的忠心,将他所遗一女陈妤,许配给他最好的玩伴,现今南中的霍弋将军,已有两个儿子,过得很幸福。”
“但让我遗憾的是,我一直没有找到陈到将军的儿子,估计当年陈到将军死前,害怕诸葛丞相赶尽杀绝,让他藏了起来。……唉!”说完,崔旬好像放下了一个包袱似的。
“我那孙儿崔恺,一直照料着我,耽误了他的前程,我走后,让他跟着你们,进入军中去历练吧。他对八阵也有很深的研究,让他去练兵,绝对给你练出一支精兵来。可怜他的父亲和亲叔叔都在北伐中阵亡了,本来不想让他入行伍,但他就是喜欢这方面的东西,我的书,他没有没读过的……哎,这都是命啊。”
“这个匣子里,是陈到将军当年一些练兵方法和感悟,有空你就看看,都姓陈,算是个缘份吧。”说着,他靠在案边就睡着了。
陈子杰赶紧叫来外面等侯的众人,将崔旬抬到床上,盖上棉被,让老人安心入睡。
众人告别崔恺后,又回到了住处,伙伴们没有问,陈子杰一个人在屋里就翻看着当年陈到将军练兵记录。
匣子里全是绢布,都是当年陈到将军将自已的心得整理好后撰写上去的,很清楚,一目了然,这不仅有他的练兵心得,也有他对开发南中的想法和具体实施办法。一条条,一道道清晰而明快的思路,呈现在陈子杰的面前,这可是陈到将军对季汉的一片赤胆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