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反击

    公元263年季汉炎兴元年（景耀六年）秋九月中，伐蜀魏国大军粮尽，开始向魏境撒退。秦岭山脉艰险，经常承受季汉进攻的魏军也体会到了秦岭运粮的艰辛，无数夫役牲畜倒毙于路途，大小车辆损坏于道路两旁，未完成运粮任务的官员士卒被处斩数百人。

    大将军府行军司马宁随按大将军的意见进行布置，分两路对魏军进行追击，并传大将军令，命张翼部率军对钟会部尾随追击，自已和大将军一道对邓艾军进行追杀。

    左车骑将军张翼命关中都督傅佥及本部三千人马镇守阳平关后，率余者前往汉乐二城汇合守军共得三万余人，利用地形熟的优势对殿后的一部魏军进行伏击，一举灭掉两万余魏军，缴获兵器盔甲、各种物资无数，终于一解心头之恨。

    他们还成功将诸围中坚守的汉军将士救出，包括黄金围中的柳隐老将军和兴势山上的周器校尉。

    魏军邓艾部以骑军殿后，利用机动性与汉军纠緾，好让自已的部队安全撒回，但宁随更早就安排孟柄将军率无当飞军翻越祁山，断骑兵退路。

    被围的魏军骑兵进行了悲壮的冲锋，大部被射杀，幸存者遭到白耳精兵无情的屠杀，这支皇帝陛下的亲卫部队，运用完美的八阵图，其令人胆寒的攻击力使这支骑兵的任何努力都化为泡影，在人马尸体混杂在战场上，这支来自北国的骑兵部队消失了。

    灭掉拦路的骑兵部队后，宁随亲率前军加入到对邓艾部队的追击。大将军居中策应，他没有亲自上阵，也没有干预宁随的指挥，只是在大帐中和两位老将军一起听听战报而已。

    邓艾使出了弃子战术，他命雍州刺史诸葛绪所属一万余人断后，因他没有堵住阴平桥头，得以放走汉军主力，本来要治他的罪，现在让他断后立功来赎以前犯下的过错，诸葛绪不敢不服从这个命令，明知是苦果，也要往下咽。

    这支弹尽粮绝的魏军很悲惨，早在阴平桥头拦截汉军时，其粮草辎重大部被汉军毁掉了。现在一日两餐不饱，还要被当弃子，士气已跌入低谷，任何人都不要指望他们会拼命。

    当汉军整齐雄壮的军队出现在眼前时，身后又出现了无数身穿怪异衣甲的汉军，作为刺吏的诸葛绪明白这是无当飞军，是不可逾越的障碍。他心中早已将邓艾诅咒了千百遍，现在他死的心都有了。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士兵又不愿打仗。于是，雍州刺史诸葛绪降了，连带自己的儿子和一万一千余将士投降了季汉。

    他早想明白，自己回去肯定被降罪，留在这里拼命，没有一点胜算，洛阳的家人，算了吧，大丈夫何患无妻，儿子还在身边，况且季汉一直优待降将，到季汉做官不一定是坏事。

    追击是最痛快的，也是最有风险的，可能不知哪里就会射来致命的一箭。但士气高涨的汉军紧紧追着魏军不放。时不时有掉队的魏军看到他们后惊慌失措，或立即跪地投降，或窜入山林。

    无当飞军无疑是山地作战的行家，他们身着轻便的藤甲，拿着最优良的武器，祁山的崇山峻岭，在他们视来如同儿戏，他们经常跑到殿后的魏军前面，配合追兵将敌人一一消灭。他们还提前发现了好几起邓艾针对他们的埋伏，将其挫败。

    汉军追得越来越急，魏军越来越混乱，围歼的部队里有好几个魏军部队的番号，甚至有邓艾军直属部队的小部人马，说明魏军为逃命已彻底乱了。

    鹰队的成员，除刘校尉被安排与宁随将军共同领军之外，其余众人都与陈子杰一起参与对敌人的追杀当中。

    天底下没有比这种追击更愉快的事了，前面无当飞军堵住退路，后面汉军凶猛追杀，被包围的魏军将校若想组织抵抗时，被陈子杰和王小石弩机分队首当其冲地干掉了，剩下有组织的抵抗被乃娃领着人一冲，跟进的白耳兵一塞，魏军便全部溃散，等着其它汉军过来收拾这些失去斗志的败卒。

    魏军放下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绝望地等着汉军的下步动作。他们知道，季汉一向标榜仁德，至少他们的小命保住了，至于以后为奴为民为军，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就这样，一股股断后的魏军被吃掉，邓艾领着他那两万余人的精锐部队，快速转向魏境。他的儿子邓忠则和几个太守一起，领着残兵败将在后紧紧跟着，他儿子的作用就是监视他们，不能让他们投降，必要时可以斩杀。

    本来邓艾对大将军的战术非常熟悉，这几天里他安排了好几次伏击，但都被汉军识破，他怀疑汉军的指挥官换人了，干脆也不搞伏击，领兵直走洮阳，欲在此地据城而守，抵挡汉军锋芒。

    洮阳，高大的夯土城墙，一出祁山就看到的第一座城池，这座城池是邓艾所建，配合祁山九寨，实为防御季汉的第一道防线中最关键一环。此城城墙高大，外墙面皆由青砖砌成，坚实无比。有护城河环绕城墙四周，附近的河道之中的水可直通护城河。城中有水井数十眼，常年可供甘洌泉水。城内分置军营、校场、粮仓、民房、府衙等错落有致，实为困兽犹斗绝好之城。

    洮阳这个地理位置非常好，它与祁山九寨遥相呼应，若在此地积累粮草，可明正言顺联接亲汉的羌人，图长久之计。也可以在此作为与西域通商的一个桥头堡，作为信息、物资的集散地。它进可以直逼陇西，平定雍凉二州，退可以依托沓中，在祁山建立堡垒。

    当初抵挡汉军的防线，现在成了抵挡魏军的防线，刚好调了个个，而且这是魏军亲自修建的，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去年北伐为争夺这处要地，季汉车骑将军夏侯霸及五百骑兵就阵亡在这里，离城不远的山脚下就是他们的安息之处。

    刘校尉与孟柄将军的副将阿楠哙带领无当飞军一部，绕山路越过邓艾，抢先抵达，利用几个俘虏诈城，趁势进入空城洮阳。在此之前，他和宁随将军推演过追击中会发生的种种可能，现都被一一证实和实现了。

    当邓艾的部队到达时，不知此城已失陷，急忙向城门冲来，被城头一阵箭雨射倒一大片，魏军兄弟们很愤怒，“瞎了你娘的狗眼，是自己人！”

    这时，城头上黑白的魏字大旗被放倒，一面赤色的汉字旗被迅速挂了上去，魏军才明白，此城已失丢。

    急报邓艾，邓艾大惊之下，安排了部分人马留下警戒，下令其他人马从城边绕过去，赶往陇西，并派传令兵通知自己的儿子注意防范袭击。进入洮阳的汉军不多，不敢进行追击，只能在城墙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开。

    半途上，邓艾遇到老朋友司马望的军队来接应，他们才停下脚步，松了口气，人人尽皆坐于地上，久久不愿起身，狼狈不已。

    本来司马望奉命在西遏制羌人，接邓艾撒兵消息赶来接应，不想在如此情况下相遇，平时机智神武的征西将军满面尘土，本就口吃的他，连话都说不完整，可见这次撒退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宁随率领汉军的追击，到达洮阳后就停止了，然后加固城墙，抢运物资，分驻兵马，修复祁山九寨。上次北伐对祁山九寨的攻击，迫使邓艾放弃了对祁山的把守。

    祁山险要无人把守，这便宜了无当飞军，因为魏国所有人，包括邓艾，都以为那次季汉荡寇将军张嶷阵亡，无当飞军全军覆没后就没有重新组建了，从没想到过如此险峻的祁山会被无当飞军征服。

    这个时侯使用无当飞军，时机很好，把邓艾都骗了，洮阳就是给他的一个惊喜。

    大将军按捺住上阵追杀的心思，和两员老将进驻沓中坐镇。他们在帐中听见捷报连连，都恨不能立马上阵杀敌，但之前大家的约定还是要遵守的。

    大将军邀请两位老将军去看看他屯的田，亲兵们牵着巴鲁跟在身后，警惕地保护着他。田里所有的作物在魏军入侵之前都已收割完毕，只有部分番薯田没来得及收，被魏军毁坏了不少。主要是魏军粮尽时，祸害了这里的田地。魏军也是人，人在饥饿时，找吃的潜力被充分激发，居然让他们找到了埋在地下的番薯。

    亲兵们用自制的工具，挖了一些番薯出来，放在火堆里的灰烬中，准备把它们烤熟。

    当他们在附近逛了一遍回来时，亲兵们的番薯也烤好了，三员老将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吃着，连连称善。

    投降的魏军被解除武装后，被暂时押送到了这里，他们都成了老老实实的农夫。在汉军的看守下，他们或在田间挖番薯，或伐木建军营，或从秘密粮仓中运军粮物资。他们干得热火朝天，根本想象不到前几日还是凶神恶煞的敌人。

    几日后，沓中的军营、房舍、粮仓等已初具规模，各种物资从秘密仓库被启用，源源不断地让魏军降卒运往祁山和洮阳。

    大将军不得不感叹：人多就是好啊，季汉什么时侯才能有充足的人口来完成北伐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