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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活着,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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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阿东终于走到山脚下,抬头看着陡峭的山坡,坚定地迈出第一步,幸好到处都是石头,不至于无处可以攀爬,只是赤着脚丫子,石头刺得脚底生疼,张阿东唯一欣慰的是前身把脚底磨出了厚厚的脚茧子,眼睛看得仔细点,不至于被尖锐的石头刺破脚心,只是因为手上的伤口,每手爬一下都要小心翼翼又要吃得上力。这一刻的张阿东不禁感谢前世的自己,在工地的龙门架上一次次爬上爬下,掌握了一些在向上爬时的平衡力度和技巧!

    大约爬了五百米左右,饥饿、口渴不断的侵袭着张阿东的神经,一阵阵头晕目眩,但是张阿东憋着一口气,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他害怕停下,更害怕憋的一口气散了,现在的张阿东就靠这口气活着。终于爬到一个大石头旁,张阿东侧靠石头,抬起胳膊擦一下遮掩眼睛的汗水,又把胳膊上的汗水舔舐干净,用稍微润泽的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抬头看看正当空的大太阳,深吸一口气,埋头继续攀爬。

    从清晨自己清醒,意识到自己穿越到现在,经历了前世二十四年不曾经历的一切,短短半天时间,张阿东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惊恐,不再彷徨,不再悔恨!他有了已经死过一次后无所畏惧的坚决,有了穿越重生的优越感产生的活下去的信念,也有经过八年工地打熬才有的耐性。

    张阿东再次抬头看看前路,近八十度的山坡,大概还有两千米才能到山顶,山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张阿东埋头或左或右攀爬寻找向上的垫脚处,有时还要后退一段重新寻找路线,脚掌手掌已经磨破开始渗血,但张阿东清楚虽然只走了三分之一,但是已无退路,下山更比上山难,他已无退路,只能摸索着向前,向上!

    当饥饿到极致时,张阿东意识到饥饿不是意志坚定就可以抵抗的,这时的他靠着一块棱角分明的的大石,背上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太阳已经西斜,大概下午五点多,温度依然高的恐怖,后背与其说扎的疼,不如说是烫的疼!从中午前出发,到现在张阿东也不过攀爬了一千多米,余路估计还有一千五百米左右,但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向前,只能腾挪到大石的阴面,慢慢瘫坐下来,不禁感叹“呵!我折腾特么啥子啊?选一个好死的地方?贼老天折腾我又特么啥子啊?选一个死的时间?让我感受一下过程?”不得不说饿死应该是众多死法中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了吧!张阿东觉得没有之一!

    “啊!”突然张阿东的胳膊疼了一下,张阿东猛的抬起胳膊,见一只一公分半以上的大蚂蚁在咬自己,我去!张阿东一下有了点活力,另一只手捏起蚂蚁就塞进嘴里,舌头卷到后牙根,牙齿上下张合细细咀嚼,一点点苦涩,带一丝丝的辣,干渣渣的,又带一点点的水分的样子。张阿东一下来了兴致,“看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哦!”有一就有二,张阿东一个翻身趴在地上,脑袋左右摇摆,眼睛微眯,眼珠左右转动,手随眼动,眼疾手快,一只、两只、三只……每一只都细细咀嚼,大概百来只左右,张阿东已经满嘴苦涩,舌头都辣的没多少知觉,但是相比饥饿的肚子百来只蚂蚁注定杯水车薪,无济无事啊!

    张阿东略一思索,便知道需要追根溯源,找到蚁穴才能勉强裹腹,找到蚁穴并没有花太多功夫,难的是挖蚁穴,尤其是在满是石头的半山腰挖蚁穴,张阿东找到一块长条石头就开始一通扒拉,满脑子都是大大的蚂蚁屁股,肥健的蚂蚁后腿,白嫩的蚂蚁卵虫。张阿东只记得小时候用水灌过,用火烧过蚁穴,每次玩完少不得老爸一顿竹笋炒肉,每每想到此处,张阿东不禁眼角湿润,长叹一声“特么的纯手动挖蚂蚁窝还特么头一回!”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在一边扒拉一边吃的约么半小时后,终于在扒开一块石板后,蚁穴展现在张阿东眼前,看着密密麻麻的蚂蚁和白嫩嫩的虫卵张阿东一时竟有热泪盈眶的感觉。这时的天已经凉下来,太阳也下山了,一轮半月悬挂当空,在这半山腰上一切清晰可见,张阿东左一只蚂蚁,右一只虫卵,一次只吃一只,每一只都细细咀嚼,一时吃着不亦乐乎,纵然如此,这时的他也已经没有了味觉。他知道这是蚂蚁有毒,但在饥饿面前,一时没有味觉只会让苦涩的蚂蚁更加美味,“格叽格叽”之声不绝于耳!整整吃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将一窝蚂蚁蚁卵消灭的七七八八,张阿东的脑子迷迷糊糊,竟有喝醉酒的感觉,踉踉跄跄站起身来,向上看明天的路依然险峻,向下望来过的路朦胧如霜,张阿东心中竟泛起无限感慨,嘴微微张开想表达些什么,不多的文化让他一时无语。

    “嗐,特么的!草了个嘚儿了!”

    有些生气的张阿东拿起一块石头,在大石稍微平整的一面用力写下: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额?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阿东瘆人的笑声响彻在半山腰上,笑前世不争气的自己,也笑今生这可悲的自己,更笑命运这可笑的境遇!

    “额!哈哈哈…我特么的,草!”

    一声怒叹后,张阿东软瘫在大石旁,浑浑噩噩的进入梦里……养育自己的小小村庄从来没有如此清晰,拎着腰带或棍棒的老爸竟然追上了自己,端着一碗饺子的老妈笑得依然亲切温馨,镇里那个追过的阿妹穿的真特么好看,通宵时网吧里哥的压缩竟然溜得飞起,工地的李工头扔给自己一根华子,手机短视频和直播间里的妹子“咦!这腿!这腰!这脸蛋儿!这声音儿!这……”手里的手机轰然破碎,一群流民如蚂蚁般向自己奔跑而来,像一场生与死的冲锋,梦被染成红色……

    “啊…啊!啊啊啊!”

    凌晨五点多一点,张阿东从梦里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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