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终致山顶，看见绿洲（上））
凌晨五点多的半山腰，张阿东从噩梦中惊醒，幸好身子卡在大石跟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此时的半轮弯月西斜在苍穹，蔚蓝的天空看不到一颗星，张阿东向西平视过去，几乎与月齐平。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一如张阿东的心情是那么的糟糕，静谧的半山腰除了张阿东厚重的喘息声，还有“沙沙沙”的声音或远或近。张阿东扶着巨石站起来，一边解决个人卫生，一边平复着心情，仅仅一天时间，自己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再到向死而生，张阿东扭一扭因窝在大石跟脚而酸痛的腰，低头看看未放下的破布“嘿嘿”两声“生而为人，我特么就是个奇迹！”平视那轮弯月“哼！从今天，从此刻开始，贼老天！请特么的将朕的奇迹继续！”张阿东如是想到。
“嘶！好疼！”
张阿东的舌头、腮帮子辣辣的如针刺一般的疼，甚至牙龈也如千针万刺一般，抬起双手轻轻抚摸过腮帮子。
“嘶…嘶！”
脸包括嘴唇都肿了，疼得张阿东上下牙齿打颤，打颤又拉扯整个脸的内外一阵嘶嘶嘶的疼，好不容易忍住疼，忍住牙齿打颤，张阿东听着半山腰“沙沙沙”的声音，微微低头，忍不住瞪大眼睛，长大嘴巴，又一阵“嘶嘶嘶”！只见半山腰的碎石上隔三差五跑过一只只蝎子，举着一对黑的发红的钳子，弯在背上一条黑长的大尾巴，尾巴末端的毒刺在月光下发出耀眼的锋芒。
张阿东一阵阵心悸，若在睡梦中这玩意儿给自己来那么一下。
“嘶！能特么活着这特么是个奇迹！”
这念头从张阿东的脑海一闪而过，随后就开始流下关于饥饿的口水，绝不是疼的流口水！绝不是！蝎子这玩意儿在村里可不少见，张阿东还记得小时候老爸夜里拿着筷子去南山（也就是个小丘，村里算山）的石头坡夹蝎子补贴家用，一些一不小心死了的，老爸把尾巴后半截一剪，放一点点油一翻炒，嘶！那滋味妙得很呢！童年记忆里，和知了猴并称村里两绝嘞！
张阿东并没有陷入记忆太久，也就一个愣神，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去，作为一个初中辍学羡慕过放羊娃自由的农村娃，扔小石头不说十投十准，三五米内怎么也中半数。低头小心翼翼寻找落脚处，慢慢捡起石子，掌握好身子平衡，瞅准一扔，再小心腾挪过去，两手一手一块石头，一块压住蝎子，一块砸去蝎子的两个夹子和半截尾巴，从身上破麻布上扯下一块（心疼一下），叠个三角兜子，把没夹子和尾巴的蝎子放进去。如此反复，动作越发熟练，即使如此，到太阳渐渐露出半边，蝎子全部归巢前，也不过砸了五十八只而已，幸好每只都比较大（小的也砸不到），光身子都五公分以上，虽然嘴疼得不能吃，但终归有了一些赶路的口粮不是？
忙活一早晨，张阿东累的够呛，几次扔石头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在这半山腰摔倒的结果可想而知！但张阿东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不是？
靠着一块大石稍微休息一阵，回头看看山下大路上的流民，一如昨天，有些没有熬到新的太阳升起，又是一阵冲锋，张阿东一阵恶寒！回过头埋头向上继续攀爬，摸摸夹在腰间鼓鼓的三角兜子，张阿东决定趁着天还没热起来抓紧时间攀爬，过了晌午就休息，太阳落山后再一边赶路，一边弄些吃的。
抬头看看还有一千五百米左右的陡峭山坡，想想夜里漫山的蝎子，张阿东就一阵阵心悸！昨夜只算侥幸，以后夜里还是睁着眼比较好，毕竟有这么多蝎子的地方肯定有更大的物件，那就是蛇！张阿东一边思考一边小心的迈下每一步，一点点的向上攀爬挪动着。
终于到了中午，皓日当空，张阿东汗如雨下，又是胳膊擦擦，舌头舔舔，虽然脸、嘴、舌头还是很疼，但他舍不得这不多的略带咸味的水分。再次找到一块大石，阴面瘫坐下来，窝在石头和山体的夹角里，腿抬在高处难受的很，张阿东腾挪身体，又躺在夹角里，稍微舒服一点。太阳就在正头顶，没有什么阴影，依旧热的要死。张阿东瘫在夹角里，可以想象一下，山体面与水平面约八十度，大石与山体面约九十度，大石面几乎和水平面平行，嚯！张阿东不紧贴山体面瘫着一个不小心可能翻山下去！
出了一身汗，脸和嘴不再那么疼，张阿东稍喘口气，说实话蚂蚁还挺耐饥的，昨晚吃饱，现在才稍微感觉到饿（绝不是嘴疼忽略了饥饿）。张阿东拿出一只蝎子，看了看，克服一下心理障碍，整只塞进嘴里，有些扎嘴，舌头忍着疼轻卷到后槽牙，牙齿上下一合！
嘶…！那种爆浆的感觉！
呕…！这个腥臭的味道！
呃…！夹杂着一些苦涩！
张阿东克服着呕吐感，一只手不顾嘴的疼痛紧紧捂着嘴巴，牙齿带动腮帮子忍着疼轻轻蠕动，直到蝎子全部稀碎，反馈出一丝丝腥甜，张阿东才慢慢咽下。
万事开头难！有些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会有无数次！张阿东连着吃了三十只，大概八分饱的样子。
这块大石可不是一个好休息的地方，万一打个滚，直接可能就下山了！张阿东四处张望，在左下大概三十多米的地方有两块上下相邻的大石，缝隙刚好进个人，又是一阵腾挪终于抵达目的地！张阿东钻进缝隙，竟然稍稍还有些凉快，张阿东紧贴山体躺在夹缝中一阵舒爽！
虽然脚有些疼；腿、膝盖有些疼；屁股、腰有些疼；前胸、后背有些疼；手、胳膊也有些疼；脸、嘴、舌头更不用说了！
反正除了头皮感觉热以外，全身没有不疼的，不过张阿东觉得还好，看看还稍微鼓鼓的兜子，张阿东嘴角微微上咧，无论如何，活着，活下去！张阿东扯扯破麻布，盖在肚皮上，一歪头，枕着石头，枕着疼痛，渐渐进入梦乡！
梦里啥都有！自己那二手八成新的五菱宏光，副驾上的短裙和大腿，后座的爸妈和一帮子哥们儿，车后跟着另一辆破二手车，反正哥们儿他就这么说，开在不知去往何处的水泥沥青路面上，张阿东想歪头看看手机导航，手机轰然破碎！
流民开始奔跑！
“不！”
这次不要看到你们跑近，我特么的先醒！呵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