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胡子老爷爷有了
这个不能聊，那就聊别的呗，话题就聊到胡列身上。
胡列常年跑海，初时秦忪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明朝郑和下西洋才开创了大航海时代，什么时候初唐就有海商了？就竖起耳朵仔细听。
原来这海是内海，就是从登州到广州，沿着海岸线的近海。海洋似乎无穷大，更远的地方还有大陆，这些都是胡列听人说过，但他也没去过。
秦忪改善生活品质的小计划里，酒似乎有了眉目，不知道婶娘和吴乙谈得怎么样，应该不会差。但到了盐这里，刚刚开门就碰了钉子，有点灰头土脸了。可是他需要长大，需要给知识释放找个借口，一句话，自己还不能自立，他迫切需要一个白胡子的老头给他当挡箭牌。彩儿虽是他的小福星，两次需要借口的时候都帮到了他，可这样下去不行啊？
比如眼前这个胡列，如果自己能指点指点，不要说是跑海商赚钱，就是跑到波斯湾去，甚至连占城稻也能给它弄回来了！现在大唐人口是越来越少的趋势，以后还要更低。隋朝是五千万，到了贞观年只剩下三百万户了。
胡列话题很杂，但很有趣，这是常年漂泊在海上练出的功夫。大家被胡列说话中的风物、民俗、奇闻给吸引了，为那些闻所未闻而啧啧称奇。当胡列说道香料的时候，秦忪突然插了一句：“那个吕宋岛不是有香料吗？怎么没人去啊？”
“吕宋岛？”胡列摇摇头，说：“没听说过呀，在哪？我听说在天之涯岛再往东南，还有个琉球岛，那就是天边了。”
这时，胡列收起了嬉笑的神情，严肃起来：“我在长安听说一首诗，叫什么长亭外的，长安士子、书生们都在疯传，那里边就有一句天之涯、地之角的。更奇的是，署名居然是小公子的大名，可有此事？”
婶娘转过了头，盯着秦忪的眼睛。
眼神玩味的谢科，也在看着秦忪。
草率了！说了句只有白胡子老爷爷才能接得住的话。
可现下，没有白胡子老爷爷，只有刚刚爬回到他身边的彩儿。
秦忪大脑快速思考着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一边掩饰着低下头，想在小丫头的小辫子上亲了一下。不料小丫头转了一下头，不想让他亲到，发辫一甩，扫到了眼角，刷的一下，眼泪就流了下来。
秦忪赶紧揉拭了一下，一个温柔的手伸了过来，传来婶娘的声音：“忪儿莫哭，秦璃爷爷虽然做不到不食唐粟，但一生忠义，不作贰臣。他这一去，朝廷都有追谥，也算是生的风光，死的哀荣了。”
秦忪肩头又沉了沉。
真是要把人笑死。
要是没人在场，此时的秦忪一定会跳起来而不是憋着，憋得小脸彤红。
无巧不成书，可能就是这个了。秦忪急需一个白胡子老头的时候，这老头还真就有了。
那就是他进国公府前，老家的那个怪老头。
从自己记事开始，就有怪老头了，天天变着法的折磨他。对，老头就叫秦璃。呵呵，不错不错，老头儿，总算是让我报复一下了，挡箭牌，就你了。
婶娘还在安慰着自己，好吧，既然被婶娘误会了，那就假装悲伤一下吧！
过了好一会儿，秦忪恢复了过来，说道：“胡叔叔，是小侄孟浪了。小侄在灞桥遇见一个书生，叫王玄策，虽无束鸡之力却敢仗义执言，人虽贫苦却极有见识，与小侄谈的极为相合。为了帮他解困，又怕他推辞，小侄就拜了这个大哥。还送他一首送别诗，其它的，小侄就一概不知了。”
“那天之涯岛？”胡列问道。
“小侄老家时认识的一个怪老头说的。”秦忪趁着热乎就把怪老头端了出来。
“忪儿，切莫胡说八道！”婶娘斥道。
说完，婶娘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忪儿自小孤苦，进秦府前一直在老家，多亏这老人家教导，才有如此模样。对了，老人家叫秦璃。”
隋末唐初，天下未定，李家王朝只是占据了前隋一半都不到的领土。还有很多地方是以世家门阀马首是瞻，对朝廷是阳奉阴违，听诏不听宣。很多忠耿的前朝遗老基本上都散落民间，根本不给连皇室血统都没有的李家的面子，更有甚者拿李渊出身说事，认为李家根本就是个外族，所以，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极为有限。
山东，华夏文化的精粹之地，本就异人奇士极多，所以，有几个行事诡异的老儒生也不奇怪，大家都没把这从未听说过的秦璃放在心上。倒是胡列口诵了长亭外后，引起大家的一致称赞。
不过，谢科深深的看了秦忪一眼，却把个暗自得意的秦忪吓了一跳。
“那老爷爷还说了什么？”胡列问道。
秦忪说道：“那怪老……”
“嗯？”婶娘皱起了眉毛。
秦忪：“哦，那老头……”
“哼！”婶娘重重一哼。
“那老爷爷说，”看看婶娘脸色，秦忪只好乖一点了：“天之涯岛之南不知几万里，还有一片大陆，传说那里到处都是丁香肉桂、胡椒豆蔻等香料，无人采收。还有沉香、檀香也是处处可见，甚至还能捡到天然的龙涎香呢。”
啊？！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秦忪见胡列眼神放光，心想，这根刺是扎得够深了，但砸钉子哪有不回弯的，再给你来一下狠的：“怪老……哦，叫习惯了，秦爷爷还说一个更奇怪的事呢。在交趾国附近有个更小的小国，叫占城。占城农民根本不用种地，地里边一年四季自己长稻谷，根本吃不完。”
一下子，大家安静了下来。没见识的，听了这话就当是做个梦了，呵呵了，地上还自己长庄稼。有见识的在想，南方天气热，庄稼都一年两收，甚至还能再收一波青菜。再往南呢？粮食多的吃不完，那谁还收它？烂在地里的庄稼种子自会长出新的庄稼。
而胡列就是个有见识的人。当即说道：“我下月就有一船海货到杭州，出了这批货，正好采办点当地货物，那时候东南季风也快到了，我就去广州，再往西找找。”
秦忪就道：“毕竟是传说中的事，但要是真有这样的国家，只要能装回一船种子，可就够胡叔叔封侯的啦！”
提到封侯，胡列身体都颤抖了。当朝皇帝封赏虽乱，但大唐非军功和巨大贡献是不得封侯的。他这样的商贾，在士农工商中是最下一等的，要想封侯，怕是要在前面再加上个特别俩字才行，而这个能自己长出新庄稼的种子，是不是就很特别了？
胡列一拍胸脯，当即道：“好，那就借小少爷吉言，我胡列一定跑上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