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利弊权衡
言启在椅子上坐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他已经闭目养神到真的要睡过去了。
随着“砰”的一声，顿时把他从与睡神的搏斗中拉了回来。
抬眼一看，是小帆姑娘将小鹤已经批阅过的报告，厚厚的一叠放在了木地板上。
他以为小鹤的工作结束了，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把他晾在这里这么久。
谁知小帆动身将摆在不远处的另一叠文件搬上办公桌，由她继续翻阅。
其实从上次泛鹤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客房，言启就有所怀疑，小鹤可能对他的身份产生猜想了。
言启也忍不住想到这家伙是在等自己主动承认吗？
正当他揣摩着泛鹤的意图时，办公室响起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进来。”
祁濂和一名身着黑衣，脸色苍白难以判断年龄的男子先走进了办公室，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言启相对熟悉的青先生。
“上位。”三人异口同声地躬身致礼。
三人同时也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言启，脸上稍显诧异之色。
泛鹤没有向他们做任何解释，简单拂手让他们站到一边去，将一份资料交给小帆。
“给言先生看一看。”
言启坐直了身子，又抬头瞟了一眼仍在默默处理文件的泛鹤，一句也没说地接过那份资料阅览起来。
“这是……？”
言启最开始还以为泛鹤要给他看的无外乎两个东西，一个是关于他之前说的关于天国复苏相关的事项，另一个就是关于步行街刺杀一事的后续处理。
但这份资料两个都不是，而是和他言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澄澈的财务报表。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文总？”
泛鹤轻叹了一口气，道：“先生在这份资料上看出什么问题来吗？”
言启再次拿起第一张财务报表，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明显的猫腻。
当他拿起第二张报表时，问题忽然就变得明朗了。
“关于澄澈内部的问题，这应该属于澄澈的私事，我恐怕不太方便掺和吧？”
言启知道这大约也是小鹤的陷阱，他一旦掉进去就和澄澈撇不开关系了。
泛鹤放下手中的报告，仰头面向天花板，有感而问：
“先生，假设把澄澈比作一个国家，你觉得能臣干吏重要，还是清廉君子重要？”
言启看着泛鹤虽然外貌上没有显露出憔悴，但精神上的疲惫已经从言语气息中隐隐浮现。
他明明知道这是她为自己设好的圈套，却还是没忍住接下了她的话。
“都重要，能臣可以强国，清官可以安民，亘古不变的道理。”言启比划了一套太极拳，等于什么也没说。
“如果能臣是个大贪，清官是个庸碌之辈呢？”
言启不作声。
泛鹤轻轻一笑，和言启对视了一眼便说道：
“这种问题没有绝对的答案，一个国家在各个方面都落后匮乏的情况下，有人能搞出一个亿挽救国家，挽救人民，自己贪个一两千万是可以容忍的。
但当一个国家富强民安，经济发达，不需那么多力挽狂澜的能人之时，该清算的就得要清算了。”
言启目光炯炯地看着主座上的女人，真正感觉到那个倔强的女孩早已成为了深谙权力之道的领导者。
只是他远远低估了泛鹤现在所拥有的权力。
“青，人都在了？”
“是，都在毋念堂大厅内待命。”
“走吧，这个地方小了点。”泛鹤起身向门外走去。
“言先生一起来吧？”
这一听就知道是澄澈内部的私密会议，言启猜测小鹤恐怕对他的身份已经确认得八九不离十了。
“上位！”耿直的祁濂站出来问道：“言先生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不太合适吧？”
泛鹤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我尊重言先生的意愿。”
言启一愣，这锅又甩到了自己身上。
他要是去了就等于在与澄澈合作的初期阶段就打进了核心圈，难保不引起澄澈高层的质疑，但泛鹤又似乎毫无为难之色。
泛鹤此时又说了一句：“先生今天前来，不是想了解一下步行街刺杀一事的处理得怎么样了？”
言启一惊，他才发觉自己坐在这一下午，把最主要的目的给忘记了。
“我不着急，等你们先开完会再说也不迟。”言启思虑再三，觉得自己现在接触澄澈内部还是操之过急了些。
泛鹤眼神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会，也没有再强求。
“祁濂，把刺杀一事和言先生好好说说吧。”
“是。”
泛鹤左右小帆、陈初青，领着青和另外一名黑衣男离开了办公室。
祁濂并不知道上位和言先生之间的关系，他虽耿直但也是个聪明人，明显能看出上位有意要重用这个年轻人。
年纪轻轻就能被上位所赏识，一定不是平庸之辈，祁濂自然是很尊重的。
“先生，我能坐这儿吗？”
言启连忙站了起来，面带愧色地道：“我是客人，您才是主人，您快请坐。”
二人相互躬身致意后，祁濂坐在了言启旁边的沙发上，先道了一句。
“我可不敢自称主人，这里的主人只有上位一个人。”
言启听着这话有点意思，泛鹤的地位在这无舟榭内不像一个简单的负责人，而澄澈也不像一个简单的商业集团。
“上位非常重视先生的事情，但先生在此次事件中的突出表现想要完全掩盖还是不太可能的。”
言启流露出一丝担忧，“完全掩盖不太可能，那将调查的重心转移到……比如说对杀手的调查上。”
“先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们澄澈在颢都的势力还未根深蒂固，想要干涉执法队还是有困难的。
各方势力也在盯着我们的动向，就算是无舟榭的周边恐怕每时每刻都有别家的人在盯梢。”
言启的后背忽然一阵凉意，他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和身份或许早就被掌握，早就被查了个翻遍。
言启这个假身份可不一定能经得住世界之都情报机构的推敲。
祁濂接着道：“不过还好与先生一同遭遇刺杀的几人并没有大家子弟，只要舆论控制住了，剩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什么办法？”
“细节方面不好操作，就干脆一点，直接让执法队撤案。”
言启大吃一惊，第一次觉得澄澈的做法如此的不靠谱，连忙道：
“那么多目击者，你跟我说这能撤案，就算能撤案，这么明显的动作不是等于把澄澈也推道明面上了吗？”
“先生也觉得不太靠谱是吗？其实无论我们怎么干涉，您都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言启脸色略沉，“您说这么多究竟是打算怎么做？”
“先生，您这颗金子的光芒总有一天要显露出来的，不如借此机会把您彻底推出去。”
言启算是听明白了，澄澈压根就不打算撤案或是转移调查重心，因为无论怎么做他也已经被各方高层所注意到了。
花精力在这些徒劳的事情上面，说不定还会被人做文章，甚至把刺杀的脏水泼到澄澈身上，有害无利。
祁濂知道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道：
“先生，上位的意思是想让您在名义上作为澄澈资助培养的优秀新生。
虽然您可能无法像从前一样在学院里默默无闻了，但这也是一劳永逸的方法，至少可以打消您在学院的种种可疑之处。
我们也会为您打造一份完美无瑕的澄澈资助生的身份，借刺杀案中的英勇表现大做文章，您的形象和澄澈的形象都会……”
言启哈哈大笑起来，心说这就是小鹤你的安排吗，你是有多想把我和澄澈绑在一起？
“真是一番权衡利弊的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