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去世
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
不管未来梦境和现实究竟会不会重合，当下只要还在现实一天，就不得不考虑现实存在的问题。
“我必须睡了，至少等我明天回家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你不用上班，可是我需要。”
周游是绝对理性大于感性的人。
“我劝你明天也好好找工作，实在不行先去做实习生也成。”
不等周然回答，周游直接把房间灯关上，躺在床上，背对着周然。
可是新的问题来了，周然现在必须理清自己的思路，如果再被拉进同样的梦境，那怎么改变呢。
而且周然出来前，案子已经进入死循环。周游的第二个角色说不定能为自己找到答案。
曾经有句话是这么讲的——人越想忘记什么东西，反而越不容易忘记。
“想”这个行为无意中已经无数次强化了人的记忆。
正如躺在床上的周然一样。
每次默念，“不要想了”这句话，闭上眼就会在脑子里无限循环梦境中发生的事。
无奈，周然试了很多方法，最后只有在耳机里放“清心咒”才算有点用。最后周然是在木鱼敲打声和诵经声中平静下来的。
“哐哐哐……”
木鱼声陡然变成了急促的锤门声。
“周然、周游快醒醒，爷爷要去急诊，快！”
周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字字带着哭腔。
听到这句话，两姐妹瞬间从床上弹起来。
周游快步跑上前去，把门锁打开，“爷爷怎么了？”
“快，你们还在这说什么呢！你快跟我走，让周然和周游在家照顾妈！”
周父在旁边对着周母大喊道。
“照顾好奶奶！”
周母说完便拿上车钥匙准备出门。
“救护车呢？怎么不等救护车？”周然大声询问，此时狭窄的房间兵荒马乱，没有人理会他。
只见爸爸背着昏迷的爷爷就朝着楼下跑。
“你们开车一定小心。”周然不放心，追到楼道大声吼道。
她心里总是感觉什么东西坠落了。
楼道里只有父母下楼的声音，不一会儿，安静的小区，汽车发动声音一响，便听见车冲了出去。
周遭又恢复了宁静，一时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然，快给奶奶调一杯糖水。”周游在房间喊道。
周然这才回过神来，不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来了。”
周然端了满满一杯糖水走到爷爷奶奶的屋子。
一进门，就看见奶奶无力地躺在床上，好像是哭累了，但嘴里还是念念有词，“怎么会呢？你爷爷怎么会突然没气儿了呢？”
一边说还一边喘着粗气。
周然很想问奶奶是怎么发现的，周游先一步猜出她的想法，朝周然瞪了一眼后来轻微摇了摇头。
周然把水递给周游后又跑到床的另一边，伏在床上，一只手轻轻地给奶奶顺气。
“奶奶，喝水。”周游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奶奶嘴边。
“我不喝！”
奶奶本来就容易低血糖，刚刚周游进来时就看见奶奶坐在地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这才让周然拿糖水过来。
周游朝周然使眼色。
“没事的，奶奶，会没事的……”周然看着奶奶是真的心疼，家里可不能再倒下一个了。
周然到现在还是很懵的状态，怎么几个小时前人还好好的，现在却进了医院呢。
“我就觉得他不对，晚上吃了药还是好好的。测了血压也很正常，为什么就没气了呢？”
奶奶不停地重复着，手还不停地捶打着身上的被子，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一样。
“会没事的对吧？”奶奶突然抓着周然的手，询问周然。
“嗯，爷爷肯定能挺过去。”
没有人能肯定，只是现在只能这么安抚。
“奶奶，喝点糖水吧，不然明天怎么去医院看爷爷呢？”周游适时劝道，又舀了一口递过去。
奶奶不再抗拒，一口接一口。想来头肯定已经开始昏了，她自己也能感受到。
一边喝一边还在嘴里说着，“对，他会没事的。”
周游和周然在一旁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陪了好一会儿，天都蒙蒙亮的时候，奶奶终于睡着了。周然和周游才关了灯蹑手蹑脚地从里面退出来，关上门。
“滋…滋…滋…”周游的手机在沙发上一直不停地震动。
这个时间段打来的只有可能是爸爸或者妈妈。
周游神色严肃，将手机接起来，“妈妈，爷爷怎么样？”
对面没有一开始没有任何声音，当周游以为是妈妈打错，准备把电话挂了时，才听见妈妈哽咽的声音传来，“爷爷去世了……”哽咽变成了抽泣，最后是放声大哭。
周游的鼻头一酸，一行眼泪从眼眶里顺势滚下。
周然见状，不用问，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此时她为什么没有一滴眼泪。
“知道了。”周游说完挂断电话。
看了眼手机屏幕，周游彻底绷不住了，捂着嘴，以最小的声音哭出来。
沙发是布料的，刚刚在里面根本没有听见，现在才看到，未接来电一共有二十三个，最早的一通在一个小时以前。
“周游，周游……”里面的奶奶像是感觉到了一样，在里面大声呼喊周游的名字。
周游扯过纸巾狠狠把鼻涕擤出来，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冷静，才敢应答，“来了。”
周游刚走进去，奶奶便问道，“有你爷爷的消息了吗？”
“没有。”周游快速回答道。
奶奶再次躺下，“不行，我必须打个电话问问。”说完又坐了起来。
“把手机拿给我。”
奶奶指着桌上她的老年机。
周游在一旁却迟迟没有动静，刚刚妈妈在电话里反复叮嘱，千万别让奶奶知道。
“把手机拿给我！”奶奶突然暴躁。
周游忍不住，再次哭出声来。
奶奶此时却没了刚才的力气，整个人又软了下去。“你出去吧。”
本来以为奶奶会哭，可是没有。
“出去。”奶奶的声音非常平静。
周游犹豫了一会儿，轻掩上门，没有走开，笔直地站在屋外。
房间里奶奶放声大哭。
周游和周然一个蹲在门前，一个蹲在沙发上。
等到眼泪都哭干，太阳爬上客厅窗户，两人都已经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