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剂量
“叮叮叮…”周游的手机响起，害怕又有电话，周游把手机调成了响铃模式。
周游犹如惊弓之鸟，反应过来后立即拿起手机。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周游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家里出了点事……我今天不来了……可以请年假吗……好……谢谢……”
挂断电话，周游起身，现在爸妈不在家里，她必须要照顾好奶奶和妹妹。
周游刚刚抬步，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
“带我去医院吧。”奶奶看上去肉眼可见地沧桑了不少。一夜没睡，加上哭了几次，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样了。
周游转身扶着奶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周游的语气仿佛她就是来和奶奶谈生意的一样，因为她知道，现在只能用条件做交换，否则奶奶肯定不会答应。
“去楼下吃了早餐才可以去……您相信我，爷爷是不愿意看到您现在的样子的。”
奶奶犹豫了一会儿，“你说的对，今天说不定是我们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次见面，我再梳洗一下，不能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说完奶奶的嘴角淡淡的上扬。
这抹笑容是给爷爷的吧，她已经在尽力维持了。
说完，奶奶真的去卫生间认真梳洗，又换了爷爷生前最喜欢她穿的那套衣服，才和周游、周然一起出门。
医院里，周然他们过去的时候，周父和周母就守在太平间门口。
衣服凌乱，眼神空洞。要不是还在眨眼，任谁看了都会怀疑他们是不是长着人脸的木偶。
周父猛地抬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妈！对不起！”说完低着头，地上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周游将头偏过去，使劲眨眼，泪还是满了整个眼眶。
奶奶伸手把爸爸扶起来，“孩子，起来吧，送你爸爸最后一程。”
奶奶此时反倒是最理智的那个人。“走，我们进去。”
周母留在门口，她的状态也不好，周然见状便留了一步，“妈妈，你还好吗？”
“还好。”妈妈拍着周然的手。
“妈妈，医生说了原因吗？”
周然昨晚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是不是就是在给她的提醒。
“医生说是因为降压药吃多了引起的休克。发现太晚，抬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据周然所知，爷爷的降压药已经吃了几十年了，怎么会突然吃多？
“不知道，不知道……”妈妈不停地摇头，她也在自责。
待缓过气来，“走吧，我们进去。”妈妈拉起女儿的手进入太平间。
这是周然第一次来太平间。不大的房间里很阴冷，爷爷的尸体平直地躺在中间的桌子上，脸很白很白，没有笑容和愤怒的表情，只是很严肃地躺在那。
“老头，昨天你还在对我笑，怎么今天你就不笑了？嗯？你还说要先送我走，最后还不是食言了……”奶奶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将爷爷额头前的碎发给他整理好。
这双皱皱的手再也没有另一双皱皱的手牵着走下去了……
“你先等等我，我过段时间就来找你哦……”两滴泪砸到爷爷的脸上。奶奶慌忙用自己的衣服为老伴擦拭掉，“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这里，周然的理智也消失了，泪如泉涌般倾泻而下。
最后爷爷被一个带着“奠”字的袋子装着拉到殡仪馆。
因为爷爷生前并不信日子这种说法，所以没有两天，爷爷又被抬进一个铁炉。
因为最近死去的人多，大伯最终也没能赶来见爷爷最后一面。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询问着要怎样的骨灰盒，怎样的火化方式。
程序化的做法没有任何不妥，可是感觉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物件。直到最后再从火炉里推出来，人又变成了粉末。好像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一样。
短短三天，周然失去了一个爱他的爷爷。
所有事情全部办完，再回到家里，一切都历历在目，只是现在明明有五个人在家，可家里却冷清得像是没有人一样。
周然忍不住，在回家当天便检查了爷爷平时的药盒。偷了几粒出来，可肉眼看根本看不出问题。
想了一下，几粒可能也看不出什么，周然干脆趁奶奶不在卧室的时候从房间里把爷爷的药全部偷出来。
既然自己看不出，那就交给专业的人来看。
周然将药盒子拿到可以检测的地方，找专门的机构，没两天结果便出来了。
可结果让人大吃一惊——里面所有药的剂量全是对的。
“你们所有都检查了吧？”周然拿到结果时询问工作人员。
“小姑娘，你说要加急，我们还加班加点地检测的。要是不相信我们你再找别家机构好吧！”那人直接把检测的单子和周然拿来的药甩到桌上就走了。
周然知道很唐突，可是她必须问清楚。
周然这两天查过，降压药一般超过平时应服剂量的十倍以上才有可能导致死亡。如果超过一些但是剂量不大应该会有其他反应，奶奶不可能不知道。
这几天周然听奶奶偶尔说到那天晚上的情况。
那天晚上是奶奶发现爷爷那天没有平时的呼噜声，觉得奇怪才去摇晃，爷爷那时就已经没有反应了。
爷爷吃了几十年的药，怎么可能不清楚？每一次医生都会反复交代，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可是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谋杀呢？
周然脑子里作出大胆的猜想。
可是爷爷的药都放在瓶子里。
不可能是在药打开之前放进去的，这样会发现。
可是爷爷平时也就只是和大院里的爷爷们在楼下一起打牌，他都没有带药瓶。除非是出远门他才会带上药，这是唯一可能调换药物的机会。
要不……就是在家里。
周然是万万不相信的。现实的周家可不是梦境中的周家，人也是不同的。
更何况也没有利益纠纷，哪里来的作案动机呢？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从奶奶那里知道爷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药的，这样才好排除。